雷米尔的出现将所有士兵的士气鼓起，他们拖着残躯拼死斩杀肆虐的邪魔。

星网向全体民众展示了雷米尔的英姿，挥洒的魔力带来的不是伤痛，而是神灵的福泽。

这是自战争爆发以来，最有效的消灭怨气的方式。

无数的民众高呼呐喊，赞颂欢庆。

而那些雷米尔尚未前去的地区，民众无不真切渴求，虔诚祈祷。

但一切赞美在雷米尔返航时戛然而止。

巨大的落差瞬间摧毁民众的理智，有人破口大骂，有人殷殷哀求，有人试图谈判。

面对一众质询，白云城官方给出的解释是需要补充弹.药。

有人选择相信，也有人紧追不放。

那么大的飞船弹.药储量怎么可能只有那么一点点？肯定是他们的阴谋！就想从中获利。

不管民众怎么说，雷米尔在两个战况紧急的区域出现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任他们无脑骂，完全没有被道德绑架的意思。

莱博正监控着星网上的舆论，防止出现不可挽回的情况，影响往后的发展。

不过，对于斐尔列的做法，莱博忍不住拍案叫绝。

就该这样！难道他们是圣母吗？还要上赶着倒贴？！

都念着情分救了，还那么多话，得寸进尺。

要知道，这场战争是不包括白云城在内的，怨气根本无法入.侵白云城。

虽然要加班，但工作对莱博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就是苦了时刻关注舆论动向，控评删评的网络部工作人员。

悄咪咪地向监督的行政官投去哀怨的目光。

【长官，你不累我们累啊！】

斐尔列没跟他们玩阴的，说是补充弹.药，就是真的补充弹.药。

毕竟从一开始，雷米尔就没装多少魔力弹，刚刚好够两个战区，多一颗都没有。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帮忙？可以。给出让白云城满意的条件就行。

斐尔列以极快的速度成熟，抛弃那些过于天真幼稚的想法，在谈判桌上老辣铁腕。

狠狠地敛了一笔财。

圆桌之上的诸位原本还为与会的不是莱博而暗自窃喜，转瞬就被斐尔列杀麻了。

由不得斐尔列不采取这样冷酷铁血的方式，白云城的魔力弹储量的是定额的，无法再造。

也就是说，他必须依靠现有的有限资源换取最大的利益。

一晃又是两月，星网上的舆论已经一边倒。

再没有比雷米尔更有效的去除怨气的方式了。

得益于艾比尔在科尔塞湖的壮举，除幼年天使和后勤人员，整个云端之城几乎倾巢而出。

即使是低等天使，净化魔法的威力也比普通法师要强大得多。

有限的天使在战区受到了千年来最好的待遇，甚至许多卡等阶的天使都意外突破了。

如果没有净化魔法，就只能和邪魔硬碰硬，和同伴反目成仇。

现有记录显示，除非将一只邪魔斩成碎片，无以为继只能消亡，就只有当邪魔杀够了，才会自动消散。

除去一只邪魔消耗的人口过于庞大，他们根本耗不起。

一直以来自视甚高的人类，终于不得不低头，求助于魔法生物。

受召前来白云城的艾比尔对此心情复杂。

不夸张的说，天使一族的命运在他遇到斐尔列时就开始悄然转动。

刚刚一脚踏进城主府，艾比尔就大剌剌地开口：“说吧，有什么事找小爷？”

格兰德幽幽瞥了他一眼，默默转过头去，假装不认识他。

艾比尔顿时炸毛，“干嘛啊？”

他不就是开放了一点嘛，谁规定了天使必须端庄吗？

没有！

而且现在又没有外人在场，他随性一点怎么了？

还是斐尔列轻咳一声，招呼他过来喝茶。

斐尔列端着茶杯正色道：“我们监测到了安格涅都特殊的空间波动，推测渥尔即将出现，所以找你来和我们一起出发。”

谈到正事，艾比尔难得正经起来，“其他人不来吗？”

“不，”斐尔列朝着茶水轻吹一口气，“只有我们三个。”

“哈？”艾比尔瞪大眼睛，“别说我泼凉水啊，你确定我们三个打得过？”

艾比尔不信，因瓦蒂娅他们打起来都那么艰难，更别说渥尔了。

现在艾比尔基本可以确定，他们遇到这些黑化灵族的顺序大概率就是实力从弱到强的顺序。

就算渥尔没有因瓦蒂娅那么无解的空间魔法，但是纯靠攻击魔法不是更加可怕么？

想逃都没的逃。

说到这个问题，斐尔列也很无奈，“父亲说了，只能我们三个去。”

艾比尔眼前一亮，喜色溢于言表，“爸爸觉得我们打得过啊？”

那他可就有信心了。

“当然不是，”斐尔列凉水泼得飞快，“他只是觉得只有我们三个可能活着回来而已。”

艾比尔：“……”

艾比尔：“嘤！”

斐尔列不爽道：“还有，你干嘛喊我爸爸叫爸爸？那是我爸爸好吗？”

艾比尔一秒恢复嬉皮笑脸，“那可是我再生父母啊！喊一句爸爸怎么了？”

艾比尔继续嘴欠，“来，喊一句哥哥听听？”

然后就收到了格兰德的死亡凝视。

艾比尔一秒收敛，不敢皮了。

开玩笑，别跟那条鱼犟，死的肯定是他这只鸡。

斐尔列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格兰德的手，十指相扣。

“言归正传，再监测到一次空间波动，我们就动身。”

对此，艾比尔没有异议，他只担心一件事。

“真的只有我们仨啊？”

他倒也不是怕死，拦不住一样是个死，不过早晚之分，其实也没多大差别。

只是……过大的实力差距，着实让人灰心。

斐尔列看着垂头耷脑的艾比尔，安慰道：“父亲临走时说，如果实在打不过可以请外援，但是主力必须是我们。”

其实他有时候也不能理解父亲的做法。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能出手，为什么白云城尽可能不要下场。

他不明白，那么在意世界安危的父亲，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要充当旁观者。

他能做的，只有执行。

深夜，诡异的魔力波动将斐尔列惊醒。

莱博来到城主府时，斐尔列和格兰德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对艾比尔施加咒语，以防一会儿误伤。

斐尔列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莱博此行前来，只是送行。

“早去早回。”黑发的行政官淡淡道。

金丝镜片后的眼睛冷静睿智，似乎早已预料到结局。

“借您吉言。”斐尔列向莱博点头致意，忽略行政官难得有些许凌乱的黑发。

血蔷薇伸展枝叶，在空中构建起一扇扭曲的魔法门。

斐尔列踏入门内最后向外看了一眼，莱博手扶心脏，半躬身，不向他们投注目光。

不成文的传说，如果不亲眼见证离别，就一定有再见的一天。

因为，从未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