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江臆:

又是一年除夕，我和爷爷揭下了旧桃符，贴上了新的，大张的“新春”是爷爷写的，我近两日紧赶慢赶只写出些“福”字，也被二老笑盈盈地贴上当窗花了。

我又想起去年除夕，我给你写的书信，去年因疫情反复，我不便去见你，但我贴完桃符后，总归就是闲的，慢慢地晃悠着晃悠着，3162步，到你家。我没敢上去，只在你家对面的树下站着，来去匆匆的很多邻里乡亲向我问新年好。

我去见你总打扮得明媚，一件圣诞绿格子毛呢大衣搭一条杏色的长裤，小狐狸的围巾，奶奶织的橘红色的毛线帽，我攥着我写给你的信，信封上嵌着我做的干花，一节紫罗兰。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心想着，如果刚好你下来了，碰见我，我就把信亲手交给你。6℃，算不上冷，下点细雨，是那种落不到实处的细雨，虚无缥缈的。

到处都是放鞭炮的声音，我们这里的习俗，除岁，一阵一阵的，这家烧完了那家接着放，很热闹，但都不属于我。我低头原地盘旋着，耳边播放着我和你的电话录音，一共四通电话，92分钟，我删过，但又狼狈地找回，抱歉，我是这么没出息的。录音完整地播完了三遍，我仰仰头，虚揩了下眼角的雨，留下两道湿痕。等不到你，我回去和二老吃年夜饭了，收回信放进了衣服内兜，我摘下耳机，一步一步走回去。

前年我也来了，那年我狠心来找你告别，当然也是自顾自的、自以为是的。前年我们高三，还剩半年就要高考，我心里想着辞旧迎新，我只来见你最后一面，我给你送了新年礼物和书信，临了你送我，我们拥抱了。

那年也在下雨，雾蒙蒙的天气，我等了你很久，目光被夹着阴霾的雾雨缱绻，我有些疲惫。慢慢走回，我放眼看着山野，和风袭来，春山如笑，梯田间已有些公婆戴着斗笠在春耕。他们看见我，放声喊“小妹！放假回来啦！”我笑着应了声是，阿婆又熟稔地低头放秧苗。

今年我不去了，我们已然一年多没见，联系也少之又少，不忍再叨扰。我想，再一次剖析我们之间的缘分，最后留存在心底。

江臆，我和你，是烟花冲破禁锢往上飞而后奋不顾身地炸开，流转在冰寒的天，却一瞬间也触碰不到天际，似乎也没留下什么。你或许会说我渲染了你的青春，可烟花落下，我什么都没接住。

除夕不眠，不祝福，不再见。

何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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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