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义坐在一根粗枝上,手中拎着两壶酒。忘仁跳上树枝,坐到崇义身旁,崇义将一壶酒递给忘仁。
“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和你坐在树枝上我总是提心吊胆的。”
忘仁喝了一口酒壶里的酒。
“我这叫壮,不叫胖!”
崇义打了忘仁一拳,忘仁的酒壶差点掉到地上。
“你壮归壮,能不能别总往树上爬!”忘仁气的两耳发红。
崇义注视着忘仁,突然笑起来。几百年过去了,忘仁的孩子脾气依旧还在,如今这脾气也只能在他崇义身上耍耍了。
“老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生气。”
“我没生气。”忘仁又往嘴里灌了两口酒。
“你一生气就耳红。”
忘仁扭头面向林子。
这布带不仅遮住了忘仁的眼睛,也遮住了忘仁身上的色彩。
崇义揽住忘仁的肩膀,脸色顿时一变,忘仁的身体一年比一年瘦。
“下次咱们去山顶喝酒。”
“这附近的山我去不了,更何况山顶爬的更高。”
“那我就搬一座山放在这河边儿,你不会担心我把山坐塌吧?”
忘仁禁不住笑了一声,崇义也傻笑起来。
“你答应过我一定会保他性命。”
“答应过你的事,我定会做到,但他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忘仁坚定地说。
崇义的脑子里浮现出忘仁的眼睛,此时忘仁的眼神一定和七百年前一样坚定不移。七百年前忘仁的选择就是一个错误,如今忘仁似乎又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谈到他,忘仁瞬间就会变得忧郁。
“我和神君相处的不错。”崇义连忙转移话题,“他不像其他神君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挺好的,这样你们四个平日里也能轻松点。”
“我还挺喜欢这个神君的。”
“有了他,以后喝酒恐怕就没我啥事了。”
“这和喝酒有什么关系?咱能别什么都往一块扯吗?”
“你又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我为你感到高兴。”忘仁喝了一大口酒。
“……”
这人脑子怎么总是一根筋呢。
忘仁拍了拍崇义的肩膀,“这是我的心里话。”
“什么狗屎心里话,一点都听不懂!”
忘仁不再说话,低头只顾喝酒。
“咔嚓”一声,树枝从崇义的手掌处裂开,忘仁立即跳到地面上,崇义屁股着地,把大地都震得晃了晃。
崇义捂着屁股躺在地上乱叫,忘仁虽看不见,但笑的甚欢。
“笑的如此不厚道,活该看不见!”
二十年前,夜,度川河。
船缓缓靠岸,忘仁固定好船,准备躺下睡觉。
“船夫,载我和我娘子一程吧!”一男子突然拉住忘仁的胳膊,声音听起来十分急切。
度川河岸有许多小石子,忘仁早就听见了脚步声。从走路时发出的声音判断,两人都很年轻。
“我的船只能载一人。”忘仁说。
“我娘子有孕在身,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坐船。”李铭紧紧握着叶亭的手。
“那就请两位另寻其他的船吧。”忘仁躺到船中。
夜已深,叶亭又累又困。如果让叶府带走叶亭,他李铭今生再难与叶亭相见。
“我娘子坐船,你尽量靠岸划,我在岸上跟着你的船。”
“河边的巨石会撞坏我的船。”
“你这人怎么一根筋呢!”叶亭脱口而出。
她早听闻度川河有位双眼失明的俊俏船夫,没想到性格这么固执。
“阿亭,你先坐船离开。”李铭扶叶亭上船,“进入竹林后往西南方走就能找到竹屋,如果找不到,你就待在一个地方等着我,千万别出竹林。”
度川河中游有一大片竹林,深藏于林中,李铭采药时偶然发现了此竹林。叶亭喜欢竹子,李铭曾带叶亭去过那片竹林。
“我上了你的船,你已经破了只载一人的例,何不加上我相公?”
忘仁沉默良久,“你也上来吧。我这人喜欢清静,你们在船上少些交谈。”
水波打碎月影,小船在河面上疾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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