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交代的事情，准备好了吗？”韩朔收起了眼里的寒意，用惯常的口吻问了许妍黎一句。

许妍黎回道：“选了十个最好的。”

韩朔点头：“那开始吧。”

闻言，许妍黎立刻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接通之后吩咐了一句：“带进来。”

片刻之后，十个妆容精致、身段窈窕的年轻女人陆续走了进来，在包房大理石长桌后整齐地站成了一排。

这十个女人，环肥燕瘦、姿色各异，有清纯甜美的，也有妩媚性感的，均是貌美如花，娇俏可人。

韩朔的目光，淡淡扫过这一排美女，随后微微侧身朝方小石抬了抬下巴：“小石，你挑一个。”

突然被点名的方小石明显吓了一跳，他出社会虽早，但从未经历过情事，更没碰过女人，一时间没搞懂韩朔是何路数，以为这是要塞个女人给他，一张俊脸顿时泛起尴尬的微红。

“哥，这没有感情基础，我下不去手啊……”

韩朔拳头抵住唇轻咳了一声，温言带笑：“让你挑，你就挑。”

方小石为难地抿紧了嘴唇，转头望向那一排美女，个个笑靥如花、媚眼如丝，看得他胸口一阵燥热，忍不住解开了衬衣的第一颗纽扣。

随后，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索性眼一闭、心一横，抬起手随便一指：“就她吧！”

韩朔的视线缓缓移向方小石指的方向，眉梢微微一挑，若有所思地低声自语：“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的。”

方小石愣了愣，扭头望去，发现被自己选中的女人前凸后翘，妩媚动人，一头浅褐色的大波浪卷发撩到一边，深不可测的事业线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当真是个性感至极的尤物。

方小石惊掉了下巴，正准备改口，却看到韩朔已经指向了那个女人：“你，留下，其他的都出去吧。”

方小石感觉自己掉进了韩朔挖好的坑，然后还傻不拉几地自己铲土把自己给埋了……

*

上海徐汇区某条交流道上，交通信号红灯亮起，聂威远缓踩刹车，将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斑马线前。

下一秒，嘭的一声骤响，车身随之猛地震了一下，聂威远整个身体狠狠往前栽去。虽然系了安全带，但他的胸口仍撞到了方向盘上，疼得他顿生邪火。

坐在驾驶室等了一会儿，不见后面肇事追尾的车主主动上前来认责，聂威远心里暗骂了一句，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后面是一辆珠光红的雷克萨斯CT，车头与他奥迪A8的车尾亲密地接触在了一起。

透过挡风玻璃望进去，驾驶室里的人此刻正埋头抱着方向盘，也不知道是受了惊吓产生了应激反应，还是单纯耍赖不肯下车。

聂威远没好气地走到驾驶室旁，用力敲了敲车窗。

等了好一阵，车窗玻璃才缓缓降下，一张妩媚娇艳的脸探了出来，眼角挂着泪，泫然欲泣。

“对不起啊，先生，我刚拿到驾照……”

娇滴滴的嗓音，尾音流转出了万种风情，一抬手，浅褐色的大波浪卷发被撩拨到一侧，深邃诱人的勾线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聂威远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就扯了扯领带……

半个小时以后，两人相携踏进了附近一家星级酒店。

等电梯的时候，女人挽着聂威远的胳膊，微微仰起头对他娇笑，媚眼如丝，无限娇慵。

*

聂威远自沉睡中醒转，慢慢睁开了眼睛。

视线逐渐聚焦，入目便是房间里雕花吊顶的天花板，上面悬着一盏精美的复古玉兰吊灯，墙面上贴着酒红色的暗花浮雕壁纸，挂了两幅印象派油画。

聂威远皱了皱眉，恍惚间记起自己入住的酒店似乎并不是这样的装修风格。

忽而，腕部传来一阵奇怪的异物感，他下意识动了动手臂，然后惊恐地发现自己被人用麻绳牢牢绑在了床上。

聂威远上一秒的记忆，还停留在酒店房间的大床上，与那个追尾他车子的女人缠绵厮磨。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更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他的额头隐隐冒出冷汗，心里惶恐不安。

“醒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房间里突兀地响起。

聂威远猛然一惊，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身着黑色西装，相貌清秀俊逸，神情却寡淡到了极致。

男人没有看他，而是目光专注地看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偶尔在键盘上敲几下。

聂威远撑起身子，咬着牙沉声问道：“你是谁？”

男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聂先生……哦不对，聂先生是你的父亲，上海那边习惯称你威少。”

他顿了一下，笑意未至眼底：“你好，威少，我是S。”

聂威远大吃一惊：“你就是S！”

他知道这个人，篡权夺位吃了新海建设，父亲执意要除掉的男人。

聂威远顿时心如死灰，他太熟悉这个圈子了，落到仇家手里的下场，他不用想都知道。

他愤恨不平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绑来想干什么？”

韩朔饶有兴味地查看着笔记本里的资料，也没有抬头：“威少多虑了，我不想干什么，只是请你来曲江作几天客而已。”

“曲江？！”聂威远又是一惊，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竟置身于一千多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

“对。”韩朔合上了笔记本，拔出U盘揣进了西装内兜里。

他走到床边，似笑非笑地俯视着聂威远：“威少实在是个细致周到的人，金三角那边的资料，还有每一次交易的明细，都详尽地保存在了自己的电脑里。聂先生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在身边帮忙做事，应该很是省心吧。”

“那是我的笔记本？你破解了我的加密文件？！”

聂威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那些资料他加了四道密，他自信这世上没有几个黑客能解开。

韩朔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走到了门口。他拉开房门，而后回头看了聂威远一眼：“威少，这几天你就先委屈一下了。”

房门合上的一瞬间，也将聂威远的怒吼关在了门内。

房间外，方小石和他的两个手下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韩朔走出来，方小石低声吩咐了一句“把人看好”，便跟随韩朔往外走去。

一路上犹犹豫豫的，直到来到会所外的露天停车场，方小石才小声嘀咕道：“哥，我还以为你要把那个女人塞给我，吓死了都……”

韩朔站在自己的A5前，拉开车门正要坐进驾驶室，听到方小石的一番话，顿时停下了动作。

他关上车门，转身看着方小石，男孩年轻俊朗的脸上，隐隐浮现一丝尴尬与羞涩。

韩朔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许久之后才轻声道：“小石，这次事情结束后，我安排你出国吧。”

方小石一愣，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韩朔不等他开口，继续道：“出国读几年书，谈几场恋爱，过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应该过的生活。”

十八岁的少年，眼睛清澄透亮，这样一双纯澈的眼睛里，不应该充满阴鸷和杀戾，而应该是肆意张扬的青春。

“毕竟你还年轻……”

你还有机会回头。

韩朔没有将后面一句话说出来，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方小石的肩，对他温和地笑了一下。

*

“你晚饭怎么解决？”秦川站在走道上打电话，下意识压低的嗓音里透着关切。

电话那头，欧阳月懒懒地回了一句：“你别操心了，我饿不着。”

“那行，那我晚点过来，带你出去宵夜。”

秦川挂了电话，转身推开了监狱会见室的门。

这里是曲江第三监狱的单人会见室，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此刻，房间里正坐在一个男人，目光沉郁，面无表情。

渎职、行贿、走私，李卓数罪并罚，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秦川坐到另一张椅子上，隔着宽大的桌子看向他：“不录音、不记入供词，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直直注视着李卓的眼睛，语气冷凝而强硬。

李卓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目光落在了角落，眼底空无一物，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那家伙在我手底下隐忍了六年，不动声色、不露锋芒，我以为自己养的是条狗，没想到却是一头狼。如今他看准了时机，反咬一口，就一口，直接咬死了我……我出局了。”

“那家伙？”秦川不解。

李卓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名字：“S……”

秦川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S”这个名字了，如他猜测的一样，这果然是一场以下犯上的政变。

李卓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他夺了新海建设，把曲江的毒品流通全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可这还不够，他的胃口很大，他看上的不止是新海建设，还有上面的新诚集团。”

“新诚集团？”

李卓点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自首？我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还是一颗随时可以废掉的棋子……S掌控着流通渠道，新诚集团拥有货源和配方，可聂先生不肯跟他合作，所以双方已经正式开战了。如今我置身事外，倒是对他颇有些期待，不知道积蓄了六年势力的他，与树大根深的新诚集团正面对峙，到底鹿死谁手……”

李卓被带回监狱后，秦川又独自在会见室呆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一路上，他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S和新诚集团这两个名字，在他的脑海里纠缠交错、乱成一团，完全找不到一丝头绪。

踏出监狱大门，秦川摸出手机给刘天打了电话。

“查一下新诚集团。”

电话那头，刘天有些迟疑：“可那是上海那边的企业，我们——”

秦川沉声打断他，语气冷冽强势：“私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