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也一站在学校门口就退缩了,心虚得不行,在门卫室拿了阿姨送去的保温桶,踩蚂蚁似的一步步向寝室挪。
单休周六离线的人不多,半路上程也跟遇到的同学都打招呼,试图转移注意力,重新积攒负荆请罪的勇气——也许只是和林既白像往常一样相处的勇气。
学校大门到寝室的路到底只有那么长,无论程也怎么拖延也还是很快就到了。
程也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上楼打开寝室门,寝室很安静,林既白的床铺上被子是铺平的,昨晚林既白穿的布料少的可怜的短裙搭在椅背上被风吹得晃悠悠的。
程也立马心虚的关上门,老脸一红,昨晚的画面又在脑海里回放。
他放下手里提的保温桶,站在原地朝周围扫视一圈,林既白凳子上叠好放着的明显是他的冬季校服。
林既白回来过,所以现在人又在哪里?
程也搓了一把脸,在楼下提起的那口气散了点,洗漱间和楼层自习室都找过了,程也给林既白发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复。
程也戴了个口罩,决定去教室找找。
书上说的果然没错,一鼓作气,再而衰……战线拉得越长,他心里就越没底,程也怀疑自己真的还能和林既白像从前那样相处吗。
明明只是看见那件衣服他都心虚得气血上涌又心跳如鼓。
啊——
连有皇冠的火柴人也会崩溃的,呜。
教室里零零散散几个人正在刷题看书,程也指节敲了敲最近的一位同学,用气音小声问林既白在不在教室。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程也舒了一口气坐到自己的座位,拿了张演草纸写写画画,准备写出最真诚惊天动地还能委婉表达的道歉信。
半小时后,程也一抬头,教室里的人多了几个,但是出去了的林既白还没有回来。
程也快把头发抓成鸟窝了,抽屉里积攒了好几团被否定的方案,低头一看,面前空白演草纸上还是只有道歉信三个字从初版到现在一直被采纳。
程也是真的不会措辞,他的文学天赋聊胜于无,高一时还被齐燃嘲笑了,他这两年发愤图强才终于有了点起色,不至于拖其他几门功课的后退。
比林既白本人先让程也感知到的是林既白身上的香水味儿,程也迅速翻开一本习题册,挡住道歉信三字,装模作样地看。
第一次没主动搭理林既白。
虽然程也心里疯狂地在调整演练,试图复刻最初和林既白相处的自己,但是他还是心虚到根本不敢转头。
写了个小纸条伸手放到林既白桌上,手不看路的后果就是与桌侧亲密接触时发出了一声清脆巨大的响声。
程也打了个颤,强忍着疼痛和侧头的冲动,手指顺着边缘爬上去把纸条成功放在了林既白桌子上。
林既白眉梢轻挑,全程凝视着程也的动作,心想。
戴着莫名其妙的口罩,耳根通红,从他出现到现在没看过他一眼,这人有事。
被手指快递过来的纸条程也这次没折,上面字迹清晰:
吃午饭了吗?
漂亮的行楷后面跟着一个卡通有口有眼的吗,林既白上次就发现了,这人似乎很擅长绘制一些卡通图案。
林既白提笔在那后面回复:不想吃。
并不想主动陪程也玩儿传纸条这样的幼稚的游戏,他只是回复了,没有要把纸条传回去的想法。
程也偷偷用余光观察,眼睛上方的散发对他隐藏的有重要战略意义,看到林既白回复了去不把纸条传回来。
程也忍不住把手伸过去,食指中指交替走路状到达林既白的桌子,摸走了被林既白放到桌边的纸条。
程也画了个简单的橙子图案,写:宿舍阿姨带了饭,你先回去吃点吧,都是你爱吃的。
我在教室待会儿,一会儿回去。(小狗卖萌)
忽视心中呐喊的火柴小人,程也尴尬地掩饰自己的溃败,他还是没想好,还是不敢看林既白,甚至闻到林既白的香水味他都像被架在火上烤。
同样的小动作把纸条展开送到林既白桌上,程也手臂立马上下叠好,端端正正地坐好。
余光瞥见林既白站起身了,程也竖着耳朵认真听旁边人的动静,身体不自觉的往林既白的方向靠。
林既白站起来了,鼻间香味更浓,程也浑身毛都炸开了,发烫的头皮上规律性穿插的温凉指节像灵魂吸取器。
程也整个人都石化在原地,额角青筋突突跳,林既白之前从来没有这么摸过他。
不对,之前林既白摸他程也从来没有灵魂被提取的感觉,头皮发麻。
胸口处也有疯狗在撞似的,浑身都要烧起来。
林既白弯腰凑在他耳边,声音平静,显然手下的这颗卷毛脑袋比他更在意昨天的事,这种情况下,林既白就完全不在意了。
“我走了。”
程也点头如捣蒜,目送着林既白的背影离开教室之后,程也重新提起一口气,势必要去医务室观察一下,他怀疑自己上火了。
等确诊吃完药之后,他再去跟林既白道歉。
.
“我生病了王医生。”程也生无可恋地低着头。
“感冒?有什么症状。”坐在程也对面的王医生捏着笔担忧地问。
“发热,呼吸困难,心跳加速。”程也捧着心口给医生演示。
“被人摸头发像是被抓走了灵魂。”
程也捏着后脖颈场景再现小猫被拎住命运的后脖颈的装死模样,“就像是这样的。”
“王医生,您给我开点药吧,镇定剂,速效救心丸?”
王医生认真记下程也描述的症状,食指在眼睛侧边往上顶了下,“程也同学,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还有别的什么症状吗?”
程也一板一眼地讲述自己症状出现时的场景,不好意思地说是闻到同学身上的香水味。
“如果的普通的日子里突然出现的此类症状,建议你去医院认真检查一下。”
程也:“医生,我是不是生什么大病了。”
王医生:“哦,不是。”
“根据你成熟分化的第二性征初步判断,你只是心火太旺。”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你喜欢你那位同学身上的味道,以至于可能将会导致提前进入易感期。”
王医生语重心长:“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喝点清热的茶会好很多,但是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你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吧,易感期提前不是小事,而且,最近尽量避免和你口中那位同学的香水持续接触。”
程也拿着医生开的病例单去班主任办公室请假,挂了周一信息素科专家号,他要去检查。
刘班主任很快就批准了他的假条,担忧地问了几句他的状况,嘱咐他要好好休息身体。
程也走出办公室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打转,怎么办啊,要跟林既白保持距离不如鲨了他。
饲养员怎么可以抛弃公主。
程也摸出手机给爸妈打电话,说自己可能生病了,要去医院。
宋女士和程先生周六正好在家,一听这话决定今天直接带程也先去市中心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程也已经请好假周一去的话卡在喉咙,手机那端传来的声音过了电,程先生到处询问东西的声音和宋女士无奈的提醒声一同传过来,程也突然安下心来。
“宋女士程先生你们是最好的妈妈爸爸。”
程也捂着听筒小声说话。
宋女士声音温柔:“别担心小宝,爸妈很快来学校接你,我们立刻就去医院好好做个全身检查。”
程也挠挠头,“呃,爸妈你们别急,应该没什么事,校医院的医生说可能是心火旺导致易感期——”
嘟嘟——
“可能要提前来。”
唉,宋女士的电话真是一如既往地挂得快啊,也不知道他说的话听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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