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式进入年假，今年的项目结束得早，好哥们兼老板夸奖毅然项目做的不错，多奖励了他五天工作日假期，这样接连过年假期一起算，毅然可以舒舒服服修整大半个月。

这真是太美了，于是毅然堂而皇之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将近中午，自然醒后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美滋滋地伸了个懒腰。

一声低沉的呜咽在床边响起。

毅然低头一看，原来是家里的柯基狗薏仁儿早就在床边候着了，它肩负外婆让叫毅然起床的重任，奈何用鼻子拱开了门居然爬不上床，薏仁儿又是只有素质的狗狗，断然是做不出放声大叫这种事儿的，急的在床边团团转。

毅然再次笑倒在床上，伸手把薏仁儿抱起来顺毛，连声安慰。

“好了好了，我起来了，让我看看是谁腿儿短窜不上床，哟，还哭了呢？”

薏仁儿悲愤，短腿儿为什么还要遭受这种羞辱，还有，劳资可没有哭。

毅然洗漱完走到楼下吃早饭，差点被一大早就上工的扫地机器人绊个跟头。机器人被打断工作很是不耐烦，扭头绕过毅然朝着别的房间打扫去了。

莫名感觉被嫌弃的毅然走到餐厅，等着他的又是一小桌精致的早饭，外婆坐在桌旁看网络电视，一边剥栗子一边等着他。

毅然给了外婆一个温暖的拥抱，几声“好外婆”给外婆哄得开怀大笑。

然后毅然大摇大摆坐下开吃。

今天的虾饺虾仁又大又新鲜，豆浆也香甜浓郁，还有各色茶点。毅然打开了视频课程，一边听一边吃。

外婆拿出昨天准备的精致点心盒子，连同昨天在衣服上找到的那个“萧尽”的名牌一起放在桌上，吩咐到：“小然，一会儿你去对门敲敲门，把这些点心和胸牌还给小尽。”

“好勒，”毅然答应，昨天的少年居然就是自己的邻居，这巧得就像偶像剧的开头。毅然又想到昨天肚子咕咕叫的少年红透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吃过饭，毅然把碗扔进洗碗机，带着薏仁儿出门溜达，顺带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敲了几遍，无人回应。

薏仁儿早就想出门嘘嘘，急的原地转成了陀螺，门敲不开也不好把东西给人放到门口，毅然只好牵着薏仁儿下了电梯。

遛完狗回来，依旧没人，毅然只好作罢，开车带着外婆去附近一家大型超市购置年货。

到了将近年关，各大超市开始疯狂屯货，售货员阿姨们纷纷开始展示她们精湛的摆货技术，一个个造型奇特的货品摆放花样层出不穷，橘子罐头箱子组成的福字、坚果箱子组成的花坛，毅然甚至还见过用瑞士卷箱子组成的万里长城烽火台。每当这个时候超市俨然成了一座展览馆，人头攒动中美术专业出身的毅然敬畏地推着购物车每个货架挨个参观，一时间自愧不如，叹为观止。

外婆今天很高兴，举着自拍架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拍自己的视频素材，毅然则是推着车子在后面老老实实跟着，并在外婆的指挥下把需要的商品放进购物车。

“哎呀，牛奶要的呀，”外婆指挥毅然：“小然，拿那个绿色的，那个新鲜。”毅然依言拿了一大包，问道：“咱们喝这么多牛奶啊？”

“嘿嘿，”外婆笑着拿手机对着牛奶拍，“我最近学了用空气炸锅做奶茶，你不是喜欢喝奶茶吗？到时候怕是这些还不够你喝的呢！”

外婆今天精心打扮，穿着精致的淡紫色大衣，还戴上了珍珠耳环。反看毅然随便穿了件白色毛衣，但是配上他帅气的脸蛋，更显得气质超群，他身材比例很是优越，一双长腿被休闲裤包裹着，懒懒散散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慢悠悠地走，在人群中也分外显眼，吸引了不少兴奋的目光。

有这么个帅气乖巧的外孙跟着，外婆倍感骄傲。毅然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他人帅，性格温柔又随和，脾气也好，姑娘们都愿意和他在一起。只要他愿意，能使任何一个人感到舒适愉快，更不要提从小疼爱他的外婆。自从毅然搬到家里来，外婆每天精神十足，连视频账号上的粉丝也纷纷留言说阿婆最近气色好了，红光满面。

逛到点心区，十级甜品爱好者毅然如同撒了欢的薏仁儿柯基犬，漂亮的桃花眼都亮了三分。新出炉的芝士蛋糕？来两个。烤好的司康？是必需要的。哇，居然还出了草莓蛋糕，这个配色击中我了，服务员小姐姐，给我来两个谢谢。

毅然一边兴致勃勃往购物车里面填，外婆轻车熟路往购物车外面还，一个往里拿一个往外放，二人配合相当默契。等注意到了销售小姐姐笑盈盈的表情，毅然一回头看了看购物车终于明白自己的家被偷了，马上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外婆。”

外婆恍若耳聋，推车丢下毅然就走。毅然又拿了一盒牛奶饼干，笑着跟上，临走前含笑看了乐不可支的销售一眼，那双桃花眼盈满细碎的笑意，愣是给人家小姐姐看呆了。

虽然说过了不许毅然吃太多甜食，但是外婆还是在火爆的散装糖果区给毅然包了各色的糖果。外婆认为糖果是新的一年甜甜美美的美好寓意，甚至还专门买了些成对的金币巧克力，盼着毅然早点找个女朋友修成正果。

蔬菜、烤鸡、生鲜......能买的都买的差不多了，这是个大型超市，逛的毅然腿都开始酸了还没走到头。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哎哟喂呀！这不是咱们邻居吗！”毅然回头，就看到一个黝黑滚圆的粗壮妇女朝他们冲了过来，然后拉住外婆开始了随后热情的攀谈。

毅然站在一旁，略微一听他们的对话内容，心里惊讶，原来竟是遇到了邻居一家。

那妇女带着丈夫和女儿，显得市侩激动，说起话来声音连超市喜庆的音乐都能盖过去，手舞足蹈，吐沫星子飞溅。外婆和他们聊了几句，妇女突然上下打量起了毅然，夸张大叫：“您说这是您那高材生外孙子？天呀！”

她伸手猛拍毅然的手臂，拽着毅然上下打量，一边给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说道：“这大小伙子，也太帅了吧！有对象了吗？”

她女儿是个圆脸姑娘，和她身型一模一样。姑娘好像觉得母亲声音太大，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视，又对上毅然温和的目光，低头羞红脸，一边猛戳她大呼小叫的母亲：“妈，你小声点嘛。”

中年妇女不以为意，反而热情地张罗她女儿去加毅然的微信，她女儿脸更红了：“我没带手机......”

“完蛋玩意儿！”中年妇女轻斥一句，接着继续和毅然外婆攀谈起来。

毅然错过女孩的目光，注意到他们身后，还不远不近地跟着个沉默不语的人。那人又高又瘦，存在感极低，像个幽灵一样沉默寡言地站在一边，和周围热闹喜庆的气氛完全两极分化，显得极其不起眼。

毅然能够注意到这个身影完全是因为身影的主人在年节假期还穿着那身熟悉的脏脏旧旧的校服，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们不是一起的。

校服的主人胸前抱着三四个鼓鼓囊囊的羽绒服，衣服高高的堆起，简直要把他的脸也遮住，少年费力地抱着三大件衣服，手里还提着两个大大的女式包。他沉默地跟在这一家人身后，疏离又冷淡，像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型购物车。

萧尽。

毅然肯定地默念了下他的名字，昨天黑布隆冬的，他觉得少年瘦弱又单薄，现在站在亮堂的超市里，他惊觉少年也是有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身形高挑细长，只不过脸色发黄，瘦弱依旧。

他侧着脸看向别的地方，仿佛对妇女努力活跃的一出热情毫不关心，有点阴沉的气质仿佛拒人千里之外，和周围喜气洋洋的春节气息格格不入。

毅然心想，他和这家人吵架了吗？

妇女很快和他们攀谈完，带着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笑声携夫女走了，外婆松了口气，跟上来看到少年后眼睛一亮：“小尽！”

少年机敏地回过头来。

“哎呀，果然是小尽。”外婆凑上前打量少年，萧尽眼神一动，不再把头拧到一边，反而乖顺地站好，有点局促地点了点头。

“乖，”外婆笑吟吟地看着他，然后拽了拽毅然：“哎，刚刚好，小然，我记得东西在我包里呢？”

毅然转身在购物车里找到外婆的挎包，从面拿出了胸牌和点心。

毅然把东西递给萧尽：“这个胸牌是不是你的？昨天居然挂在我衣服上了。”

他双眼含笑，语气也是温和轻快的，但是萧尽却不和他对视，微微把头偏向一边。顿了一下，萧尽伸手轻巧地把胸牌拿走了，那盒精致的点心还留在毅然手上。

“这个也是给你的。”毅然没有受萧尽的态度影响，反而把点心往前送了一下：“这是……”

点心没碰到人，被萧尽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毅然：“……”

“小尽拿着，”外婆把点心从毅然手中拿出来，不由分说塞进了萧尽手里：“这是我给你做的，感谢你老是帮我提菜，乖乖收好，知道吗？”

出乎毅然意料，言罢一直沉默的萧尽突然动了，只见他老老实实双手接过来，还是用蚊子一样的声音，不过这次说得很清晰：“谢谢。”

外婆乐得一仰，伸手轻轻拍萧尽的侧脸：“叫什么？ ”

萧尽老老实实：“谢谢外婆。”

外婆把毅然拉过来道：“这是外婆的亲亲外孙子，叫毅然。以后就是你哥哥，最近搬来外婆家住啦。以后你们相互照顾，有事就到外婆家敲门找这个哥哥帮忙，听到了吗？”

萧尽点头：“知道了外婆。”

毅然：“……”

二人目送少年继续抱着三件大羽绒服走开了，前面那一家人好像根本没有等他，已经快看不见身影了。

外婆看着萧尽的背影道：“小尽是个好孩子，就是不爱说话，但是他没有坏的意思。”言罢外婆抬头拍拍毅然：“他经常帮我的忙，不要生他不和你说话的气，知道不？”

“哪儿能呢，”毅然安抚地拂了拂外婆的肩膀：“我能感觉这孩子不坏，而且，还挺有意思的。”

从超市出来，毅然带外婆吃了日料，然后二人开开心心的回了家。

假期里的毅然昼伏夜出，连薏仁儿都弄不清楚他到底晚上开黑到几点。在薏仁儿的心里，这个高大的主人不靠谱和懒散的程度，连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外婆却很开心，每天等到下午毅然休息够了就让毅然陪自己出去玩，俩人也不开车，就搭地铁，今天去夜市吃夜宵，明天去港口坐轮船，后天去商场吃茶点，毅然甚至陪外婆专门做了一圈为外地游客准备的旅游公交。

可能上了大学以后自己真的没有怎么陪外婆，老人家孤身一个人，就算是生活充实，但其实也是孤单的吧？

毅然紧紧牵住外婆的手，心里默默决定以后要多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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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胸牌和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