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摇摇晃晃地走着,体内的怪物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砰的一声枪响,怪物停住了脚步。
低下头,只见胸口上多了个小洞,鲜血不断从洞中流出,染红了身上的衣服。
不一会,怪物随着身躯的无力而倒下去,没了动静。
在它的身后,李鑫嵘拿着枪,手还有些发抖。
“怪物死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柳染站在李鑫嵘身后,手捂耳朵,看着眼前的场景,已没了最先的惊慌,“那……陈阿姨还能回去吗?”
“你陈阿姨的执念还没解开呢,我们还出不去,”李鑫嵘将枪收回腰间,“这个怪物应该还死不了,我们要抓紧时间,可不能让它先找到那孩子。”
刚要向前走,却见倒下的身躯站了起来,弹孔迅速愈合,子弹从体内掉出。
就像……就像夫人一样……
不是,复活也该有冷却的时间吧,怎么就一转眼的功夫……
见此,李鑫嵘再一次扣下扳机,刚站起的身躯又一次倒下。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几秒后,怪物再一次满血复活。
李鑫嵘不信邪,刚想再来一次,却被柳染拦下。
“叔叔,你不觉得这个哭声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不就是小孩子的哭声吗?”李鑫嵘放下枪,仔细听着。
“可是这个哭声一直在重复啊。”
停了一会,李鑫嵘反应过来,但又陷入沉思,“可是谁会……”
“应该是哥哥吧,之前我找到一个娃娃,哥哥说他有用就拿走了。”
“夏归舟?他上来过了?”李鑫嵘疑惑。
“不是夏哥哥,是阮哥哥。”柳染纠正道,“对了,叔叔你手里怎么有枪?”
“随便翻到的。”
运气这么好?
再等二人抬头时,眼前的怪物已不见踪影。
循着哭声,怪物来到了逃生出口。
听着黑暗中哭声嘹亮,心中的兴奋燃起,“哭这么大声,是生怕妈妈找不到你吗?”说着,走入暗中。
“你也太小看妈妈了,这下跑不掉了吧……”怪物在黑暗中摸索。
摸了好一会,都摸了个空。
……
这怪物夜视不行啊,看来得补充一点鱼肝油了。
怪物恼了,逐渐丧失耐心。
最终,终于摸到藏在暗中的“孩子”。
只是,手感好像不大对,这“孩子”的身体怎么可以这么硬,就跟木头一样。
但怪物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笑着庆祝自己的胜利 。
待从暗中走出,走廊的灯光让怪物看清了手中的“孩子”。
怪物的笑容凝固了,看着手中货真价实的木偶娃娃,陷入了沉默,再也笑不出来了。
而娃娃的嘴并未停下,继续“哭”着,像是个没眼力见的孩子。
感到自己被耍了,怪物的怒火瞬间燃起,耳边僵硬的哭声似是某种挑衅让它心中愈发烦躁,“你竟敢耍我!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孩子了!”
说着,将手中的木偶娃娃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娃娃的身躯破碎,哭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看着娃娃支离破碎的躯体,“陈芸”似乎由于恼怒而更为兴奋了。
“啊哈哈,哈哈哈……”笑声在走廊间回荡,灯光开始闪烁,洁白的墙面上鬼影跳动,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进入它们的猎场。
“等我抓到你,我要喝干你的血,吃尽你的肉,你的灵魂也要成为我的养料……”
怪物的怒火侵袭着整个医院。
走廊内,数盏明灯熄灭,仅有寥寥几盏如风中残烛般发出昏暗的光。
医院似乎也因怪物的愤怒而颤动,地面轻晃,墙面出现裂纹,粗壮的藤蔓从罅隙中生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墙面、地面,野蛮生长。
墙面上的阴影扭曲着,由墙面缓慢移到地下。
阴影逐渐加深,下一秒,一双黑爪从阴影的最深处伸出。
黑手撑着地面,紧接着,一只乌黑的怪物从地中爬出,嗅着气息,寻找猎物。
猎手出笼,猎场中的猎物们可要藏好了……
此时的李鑫嵘拉着柳染在走廊内徘徊,方才地面的晃动让两人提高了警惕,但并没有意识到怪物的降临。
李鑫嵘不知从哪里顺来了一根撬棍,腰间的手枪已交于柳染手中。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提防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陈芸”。
这时,粗重的喘息声从面前的转角处传来,那是危险来临的气息。
两人双双停下脚步,身体向后退去。
下一刻,一只怪物由墙后走到两人面前。
怪物通体肉色,骨瘦嶙峋,嘴角裂到耳根,牙齿尖利,不时漏下粘稠的唾液,散发出阵阵恶臭,一条粗长的尾巴在身后摇摆着。
不过,它好像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是一个又聋又瞎的怪物。
随着怪物的一步步靠近,刺鼻的腥臭扑面而来,让人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李鑫嵘见状,一把拉过柳染就往楼梯跑。
但几乎是瞬间,那臭味便变得更浓了,怪物的鼻息似乎近在咫尺。
想到怪物满口的利齿,谁还敢回头啊。
接着,只觉脚下一滑,心中立刻意识到不妙,李鑫嵘用力挥动手臂,将柳染远远甩出去,然后便跌倒在地。
“小染,快跑!”李鑫嵘吼道。
柳染跌坐在一边,眼看着怪物走近李鑫嵘的身边,手足无措。
怪物就像捡老鼠一样将老李提起,接着,重重地摔在地上。
顿时,地面血花四溅。
见此,柳染慌忙强撑着站起身,不敢回头,奋力往不远处的楼梯跑去。
趴在地上的李鑫嵘看着柳染消失在三楼,心中的石头这才落地。
但身旁的怪物似乎并未玩够,盯着身体几近散架的李鑫嵘,纵身一跳。
血肉分离,骨渣遍地,红白相衬。
楼梯上,余言筌向上跑着,时不时回头。
在他的身后,是一群面色苍白的小矮人。
小矮人们个个手持餐刀、餐叉,面容愤怒,叽叽喳喳说着听不懂的语言,你拥我挤的艰难追赶。
只见其中一位,面色胀红,向后退了几步,纵身一跃。
余言筌赶忙向前连跨几步,结果,一个不小心跌坐在二楼冰冷的地面上。
下一秒,那个跳到空中的小矮人落了下来,直逼余言筌所在的方向。
就在它离目标仅剩一臂的距离时,小矮人却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
小矮人灰白的面庞挤压着,本就抽象的脸更加抽象了。
接着,小矮人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回去,重重地摔在墙面上。
只听可怜的小矮人叫了一声,随后缓缓从墙面上滑下,昏死过去。
这一刻,楼梯间的叽喳声瞬间全无。
余下的小矮人看了看昏死过去的同伴,又看了看到达二楼惊魂未定的余言筌,叽叽喳喳地走了。
虽然听不懂,但可以感觉到,它们骂得很脏。
从小矮人手下逃脱,余言筌松了口气,站起身来,环视四周。
此时的二楼不见先前的摸样,灯光忽明忽暗,藤蔓遍布整个二层,或裸露或镶嵌在墙面、地板上,殷红的血点缀其间,宛如藤上开出的花。
异常的安静让人后背发毛。
余言筌只觉浑身发凉,打了个寒颤,壮着胆子寻找夏归舟的身影。
“夏兄,你还在吗……”余言筌声音发抖,轻飘飘的。
四下无声,只听得见脚落地的声响在走廊间回荡。
虽然感觉这么想不大好,但……
哥,这种时候就别凹高冷人设了,但凡活着就吱一声啊。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走到转角处时,余同学终于看见那苦苦寻找的身影。
只见夏归舟坐在椅子上,就和这个循环刚开始时一样,低着头,双眼闭着。
只是有所不同的是,此时的夏归舟身上淡蓝的外衫已脱去,只穿着一件染上尘土的白色T恤,脸色泛白,落了一身狼狈。
余言筌见了,连忙跑过去,坐到夏归舟边上,伸手戳了戳夏归舟。
“夏兄……夏兄?”
见这人没反应,余言筌手上加大了力度,一边摇着身边的人,一边喊,“夏归舟!没死就吱一声啊!”
“你太吵了,不想理你。”夏归舟缓缓睁开眼,瞥了一眼余言筌,又垂下眼。
“你在不出声,我还真以为你死了呢。”余言筌半开玩笑,手拍了一下夏归舟的肩膀。
伤口裂开的痛感袭来,夏归舟皱起眉,转头看着还沉浸在找到同伴的喜悦中的余言筌。
“你叫得轻飘飘的,我还以为怪物来索我命了,哪里还敢应。”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余同学怕是已经成尸体了。
“我这不是怕把怪物招来嘛,这么凶干什么!”余言筌气不打一处来,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那现在怎么不怕了?”夏归舟站起身。
后知后觉的余言筌反应过来,下意识用手捂嘴,却闻到手上淡淡的血腥味。
抬眼,看着夏归舟的背影,身形板直,光影勾勒出手臂上肌肉的轮廓,清晰而有力。
白色绷带缠在胳膊上,鲜血从裂开的伤口中流出,染红了绷带。
心中一阵愧疚,余言筌刚想开口,却被夏归舟打断。
“走吧。”
“去哪里?”余言筌疑惑,但还是起身跟上,脑中灵光一现,“夏兄,你这么快就有办法了?”
“没有,你想多了。”夏归舟淡淡道,“我们去看看怪物怎么样了。”
“看怪物!?”余言筌停住脚步,不敢向前,“夏兄,你不会要买队友吧?”
夏归舟转过身,看着身后挪不动脚的余言筌,阴影遮掩着的双眼透露出些许无奈。
“想象力挺丰富的,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卖队友保命的货色?”
“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余言筌挠挠头。
“不会害你的,放心吧。”夏归舟轻笑,转身继续走着,“主要是为了叫上个人,她能解决怪物,说不准在她那里可以得到什么线索。”
余言筌如梦初醒,小跑着跟上夏归舟的步伐。
不过……那人可以一个人解决怪物,那这人又是什么怪物?
走过一个拐角,便见在这条走廊的尽头有两个身影。
走进后,余言筌从夏归舟身后探出头,表情一言难尽。
这地上躺着的……是狼?
这狼毛色乌黑,在它的身上,一条通体碧绿的蛇缠绕着,二者的皮肉似乎交融在一起,无法分离。
这样一只奇奇怪怪的野兽现在竟然安分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仔细看来,黑狼的胸腔还在有规律地起伏。
所以……
把怪物解决了是指……哄睡着了!?
余言筌刚想发问,便见那蹲在怪物身边的人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
此人身穿黑裙,仅胸前一抹纯白,头戴黑帽,明显是修女的装束。
在二人的注视下,那人抬起头,黑帽下那洁白的脸庞被灯光照亮,无一丝瑕疵,额前的金发衬得其肤色更为白皙,碧绿的双眸宛如翡翠,透着生机却又不带一丝温度,她伸手对面前的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它们刚睡着,别吵到它们了。”女声温和却又有些冰冷。
这哄睡服务还怪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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