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一天的工作后,程浩找了家茶餐厅入座,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周烨一起加入他们的向导精神疏导小队,为了庆祝工作圆满完成,他们决定约上楚飞和正羽一道吃个饭。
两位哨兵很快就赶了过来,反正退役之后时间松散,约饭几乎随叫随到。最开始楚飞对程浩要带着周烨加入小队这个想法表达了抗议,毕竟他的向导伤得这么重,好容易才被他养回来一点点,别又被折腾出什么好歹来。
“拜托,我们认识多久了?对我都不放心?”娃娃脸向导对此不以为意,推着周烨就往外走:“一天天在家里闷着,人都要闷出病来,还不如出去做点事。”
“……”想起周烨在家里恹恹的样子,楚飞不得不同意了这项提议。
他们同一届退役的熟人已经没几个了,彼此之间除了偶尔聚餐也没有什么太丰富的社交,这次突发奇想的偶然聚餐,倒是让他们撞上了新鲜**的八卦。
“诶,你听说没有,那位上将好像要订婚了。”一道纤细的女声传来,被哨兵敏锐的听力捕捉到,这声音实在是过于清晰,向导也听到了。
“哦,他也该结婚了,有30了吧?”另一位听起来更年长的女声答道。
程浩感觉到自己的兔狲瞬间支棱起了尖尖的耳朵,毫无意外,楚飞的虎与周烨的猞猁都睁着圆圆的眼睛望向那一边,连正羽的哈士奇都聚精会神地抬起了头。
外界的情况不太清楚,但对于封闭城市这样的哨兵向导圈子,某位黑暗哨兵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了,要不是上将出行都是严格清场保密,狗仔恨不得把他最近的所有行程都挖出来登报。
“婚配的是哪位女士啊?肯定是贵族吧?”另一位女声问道。
贵族?西里埃克斯?莱安?这几个词汇瞬间从脑海中蹦跶出来,楚飞开始脑补起老师迎娶莱安的表妹、表姐或是表姨的画面,面部表情有些抽搐。
不过这些或真或假的传闻已经持续有段时间了,众所周知爱德华亲王有一位20岁出头的侄女,而前段时间的皇室沙龙上,凯瑟琳夫人还试图给韩奕介绍她的一位堂妹和一位表姐。
毕竟韩奕这样的身份,即使是贵族也是想要攀附的,曾经他还是危险的S级哨兵时,大家纷纷避之不及,而在他分化为可控的完全体哨兵后,那些害怕他的人又都冒出来阿谀逢迎。尤其是一些已经被权力边缘化的老牌贵族,他们太渴望能将这样的实权者收入自己家族。
只有一个人,在他最危险难挨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在刀山火海里追随他,在淋漓的血里轻抚过他的脸,在灼痛的呼吸中陪伴他安眠。
周烨深色的眼微微一沉,将目光移往别处,似乎不想再听下去。
八卦的交谈声也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收敛了,过了好几秒,才听到一声明显降低了很多的气音:“都不是,这一次……是菲奥娜公主。”
“当啷”一声轻响,正羽手中的叉子掉落在地,打破了餐厅不知何时悄然静止的空气,他连忙俯身去捡,服务员听见动静,急急忙忙过来收拾,店内随后又恢复了熙熙攘攘的声息。
正羽拿着服务员新给的叉子,抬头便见到了程浩顿住的脸,娃娃脸向导正吃着肉丸意面,他的嘴里还包着一颗丸子,将那张本来就圆的脸撑得鼓鼓的。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似的继续咀嚼那颗丸子。
菲奥娜公主是当今女皇的女儿,战争结束后不久便被封为了王储,为日后的继位做准备。公主今年21岁,精通4种语言、剑术与钢琴,是中央剧院首席钢琴家蒙戈、前任首席剑士德利特恩公爵的学生,她还是帝国中央大学的在校大学生,也即将进入三军服役历练,目前准备去的是空军编队。
楚飞也被吓得不轻,他的神情看上去比韩奕娶了莱安的表姨还要可怕,毕竟这可是帝国的王储、未来的女皇,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韩奕将要成为未来的亲王。
只有周烨神色平静,他的目光几乎有些冷淡地扫着桌前的牛排,白皙的手指握住刀叉,切得又快又准。
以上将今时今日的地位,他并不为这个结果感到意外,韩奕在三军中拥有极高的威望,皇室又怎能允许这样的力量游离于自己的掌控之外,联姻是最稳固的手段。
不过,那些小报只是想搞点花边新闻赚噱头,并不是真的想找死。王储的身份非比寻常,绝不是狗仔敢轻易招惹的,这样的消息能被散布出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皇家的有意试探。怪不得最近皇室与贵族的沙龙举办得如此密集,还经常邀请军方高层一起,那些自以为有希望的贵族小姐们,最终还是做了王储殿下的陪衬。
周烨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冷淡的笑,他已经离开了公会,对这种大鱼吃小鱼的戏码不感兴趣。
与此同时,舆论风暴的中心、某位案牍劳形的上将正风尘仆仆地赶回罗赛利亚,他将原本2个月的工作压缩到了1个半月,极限完成后便披星戴月地赶了回来。
韩奕没有告诉顾小绒自己回来了,在远远望见空荡荡、关着灯的院子后,他立即调转了车头去往咖啡店。
时间也才到晚上8:30,夜幕降临之后,繁华的街道灯火璀璨、熙熙攘攘。韩奕将车停在马路的另一侧,哨兵敏锐的视力隔着车窗与门店玻璃,精准地捕捉到咖啡店中的细节。
即使到了晚上,店里购买蛋糕、面包和奶茶的年轻人也络绎不绝,不过大多数人在结了账后就走出了店门。哨兵的目光落到了店内的一个年轻小伙身上,他看上去也就20出头的模样,穿着一身深灰色的T恤,上面还映着校队篮球社的徽章。
年轻小伙正在和顾小绒攀谈着什么,在温暖的明黄色灯光下,她对他盈盈地笑着,好像他在说什么极其有趣又新奇的事。韩奕的手在看不见的暗处紧了紧,这小子已经缠了顾小绒有段时间了,尤其最近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借口来店里买她做的咖啡和蛋糕。
上将的手下轻轻松松地将小伙的高清街拍传了过去,不到5分钟他的资料就被扒了个底掉。韩奕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他在监视顾小绒、侵犯她的生活,连辞掉她法洛亚的工作、退租也是他的决定,他甚至根本没有问过她的想法,可他无法控制自己……
上将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小伙是一位退役哨兵的儿子,目前正在邻市上大学,读的机械工程专业,放假时才回到罗赛利亚的父母家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这些资料做什么,他又不可能为了一些莫须有的理由去欺负一个毛头小子,小绒原本也才21岁,会吸引到同龄男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公会和军部,慑于韩奕的身份,没有人敢不知好歹地招惹顾小绒。但是出了军队,他就没有了任何身份,从追求者的角度上说,他与那个小伙子是平等的。
对方甚至比他更加年轻,那张朝气蓬勃的脸上没有半分战争留下的痕迹,而他已年过三十,经年累月的伤痕布满不再年轻的身体,他的眼眸也不再清透,只留下历经风霜的晦暗。
胸腔一阵沉闷,熟悉的痛觉从筋脉的跳动中隐隐浮现,韩奕熟练地拿出药瓶,将两片止痛药吞了下去。
本来不算成功的求婚就已够让人心烦,现在情况还变成了这样……
是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上将确实在暗中准备着求婚与订婚,只是对象并不是王储殿下,而且求婚的过程也并没有非常完美。
在顾小绒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想找时间对她求婚,只是他订做的那一套蓝钻饰品是出自一位性格乖张的珠宝大师之手,那套钻石本身的成色与质地十分一流,又是要求量身订制设计,大师决定好好构思一番再做打算,这一拖就是四个月。
在此期间,韩奕也不是没有做别的准备,这多少还要感谢曼琳最近也正在筹备婚礼,他可以旁敲侧击地问一些细节,比如现在流行的样式与品牌。上将就这样艰难地从零开始,一点点筹备好了求婚计划。为避人耳目,他特意选中了千里之外的一座庄园,那里也曾是皇室的行宫,后来为了缓解战争时代的经济紧张被挂牌出售,中间几经转手,最后兜兜转转落到了韩奕手里。
庄园位于幽静的埃斯莫瑞山谷中、远离喧嚣,春天降临后,山中的茉莉、勿忘我与风信子开得烂漫,韩奕花费了一笔不菲的资金修缮古老的庄园、配置好了舒适的装潢、水电与地暖,他将百里内的花园重新整理,种上了白玫瑰,这些花都是移植来的,很快便结出了娇嫩的花苞。
珠宝完成的时候刚好迎上了花开,整个场地的布置也是某位策展艺术家与团队的精心杰作,每一朵玫瑰的朝向、开放程度、灯光、蜡烛与香薰等等细节,无一不是被精心打磨过。巨型水晶吊灯是上将花了些心思买回的古董,打开之后,重新修整的古宅又恢复了曾经的光辉,同初建时一样雍容奢靡、美轮美奂。
为了营造惊喜,顾小绒对此毫不知情,她只简单穿了一条白裙子就匆匆赴约,身上还有没来得及散去的咖啡味。
弦乐悠扬地萦绕在身侧,几声清脆的钢琴将走神的向导拉回,她有些发怔地望着被递到眼前的一大束白玫瑰,里面托着一只璀璨的蓝钻戒指,但比这一切更具冲击力的、是此时正捧着花对她单膝下跪的长官。
她做梦都没敢想过韩奕能对她这样,抖抖索索地要去扶他起身,又反应过来先接过了钻石和花,而与钻戒配套的项链、手链与耳坠,也在同时摆到了桌子上,一整个绚丽夺目、流光溢彩。
气氛已经被烘托到了这儿,真有什么别的也只能往后再说,顾小绒及时地收回了欲言又止的眼神,只是她片刻的为难与犹疑还是落到了韩奕的眼里。
以上就是那一整场不太完美的求婚全过程。
铁门响动的声音重新拨回了哨兵的思绪,咖啡店已经关了灯,韩奕看了眼时间,指针已经到了晚上9点。也不知道顾小绒是怎样打发走了那个小伙,她已经换下了咖啡店的工作服,所穿的还是那条白色裙子。她很显然也注意到了停在对面的车,推着小电车走了过来。
韩奕下了车,将后备箱打开,她的身上还萦绕着咖啡味,以及一些说不清的陌生气味,哨兵的信息素几乎是立即汹涌地裹挟而上,恨不得将向导的全身都标记一遍。
曾经的顾小绒对韩奕的信息素十分敏感,即使是有一点点发苦,她都能及时察觉他的情绪,可现在,她只能有些犹疑地望着他,对车内几乎爆裂开来的信息素无知无觉。
“不是说月底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说声?”顾小绒小心翼翼地问,虽然答应了求婚,可在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反而变得更加微妙了,她对他说话也更加小心。
不想让我回来是还要和别的男生聊天吗,韩奕心里这样想,出口却变成了:“提前完成了工作,就回来了。”过于沉痛的过往到底还是重塑了上将的脾气,他选择自己消化这股无名火。
“……”顾小绒看着冷脸打方向盘的哨兵,一时无法判断他此时心绪不佳是因为工作还是什么,但出于对他的了解,她感觉到今晚大概很难善终。
果然,门刚一关上她就被堵在了玄关,哨兵单手将她抱起来放在柜子上,另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身侧。这场厮磨来得急迫,她被他发狠地追逐着、吻得快透不过气来,推也推不开。
月光下,黑豹的眼睛变作了兽类的竖瞳,信息素将微凉的空气灼烧得滚烫,他将她按在身下,从后叼住她雪白柔软的脖颈,如同野兽叼住猎物。黑刃锲入荔枝丰盈的果肉里,甜美的果汁从中争先恐后地涌出,哨兵缓慢地吃着,任由她的味道弥漫在唇齿与鼻息间、将他越裹越紧。
做为一个活着挺过软化剂、致幻剂持续注射的向导,顾小绒一直觉得自己的毅力与承受力算是较为强悍的存在,不过今晚事情才开始不过五分钟她就隐隐觉得有点不行,十分钟后丢盔弃甲、涕泪横流,十五分钟后忍无可忍地哭着求饶,到后面不知过了多久痉挛着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身上是沐浴露的清香,也整整齐齐地穿着睡衣,很显然昨晚晕过去后,韩奕将她抱去洗了个干净。她感觉到哨兵的手搭在她的腰间,他均匀的呼吸在她醒来后就悄无声息地隐去了,她想要悄悄起身,那只手却忽然发力将她扣住。
“去哪?”哨兵灼烫的呼吸贴在她的耳后。
“上厕所……”声音沙哑得可怕,她无可奈何地和他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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