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交谈的声音传来，游宁从回忆里抽过神。

她趴在床上，指尖不停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好一会她才点开聊天页面。

三个人的群聊里依旧没有人回复她的消息。

快过年了，估计都在忙。

她也有些想回去了，还能和她们两个待一块玩会。

游宁从床上起来套了件外套，推开门出去，在客厅里说：“我出门了。”

爸爸在教游心宝认字，点了点头让她记得早点回家。

游宁抿着嘴巴，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的怒气。

她没说话，推开门走了出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应该要去哪，她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她倒是有些想奶奶了。

游宁走到小区的椅子上坐着，低着头看着地板发呆。

如果现在奶奶在，她可以吃到奶奶做的小酥肉，炸的香香脆脆的，撒上一点辣椒面，好吃极了。

不过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吃到了，已经快要忘却真实的味道了。

冬天的风又硬又冷，吹得游宁的脸僵冷。

她正打算找个没风的地方待一会，就听见一个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

“游宁？”

游宁循着声音看过去，是张京湛。

她有些疑惑。

不过几秒的时间，张京湛已经站到她身边了。

游宁仰着头看他，心想这人长的可真高。

张京湛顺势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下问：“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呢？”

“我发呆呢。”

“吹冷风发呆吗？”

游宁扭过头看着他说：“怎么，不可以吗。”

接着又问：“你怎么回来了？”

张京湛其实很想拆穿游宁的话，因为她此时此刻看起来，有点难过。

风吹得很大，树枝也在摇晃。

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我回来拿点东西。”

说完，他站了起来，“我先上去了。”

游宁从余光里看见他迈着步子离开了，又低下头开始发呆，寻思着去哪里。

突然，她卫衣上的帽子被人拉起来戴在她头上。

游宁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

看见张京湛站在她身后说：“风吹多了，小心又头痛。”

他走到电梯前，想起来以前有个人总是在和他聊天的时候抱怨头痛，头痛的频率高到离谱。

电梯门开的时候，他又折返回去。

没等游宁开口说话，张京湛就离开了。

游宁摸了摸帽子，站起来往外面走。

想着张京湛说的话。

初二开始，游宁总是会头痛。

有时候熬夜了会痛，有时候一躺就痛，有时候情绪起伏大也痛。

毫无理由的，毫无预兆的痛。

那时候她被痛的脾气爆炸，和昭阳聊天时时常吐槽，也会问昭阳她不会是得了什么大病吧。

游宁也打电话和父母说过头痛，表示请假去医院看看，她听见电话那头说：“你是真的头痛还是假的，是不是不想读书你。”

游宁什么都没说，等对面说完，默默的挂掉了电话。

后来，游宁有一次在学校发烧，烧的迷迷糊糊直接在课堂上睡了过去。

她被旁边的人叫醒，老师让她站起来，不许在课堂上睡觉。

周围同学向她投来嬉笑的目光，游宁觉得自己脸更热了。

她之前只是硬抗着，她只觉得自己是感冒。

下了课，游宁没吃饭，直接去了学校的医务室表示想拿点感冒药。

校医看了她一样，直接给了体温计让她量了再看。

游宁把体温计放到腋下，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感觉自己的思绪又飞走了。

时间一到，校医的声音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40度！你怎么现在才来？”

游宁感觉自己还没来的及反应，手上已经挂上了吊瓶，输起了液。

直到班主任都过来看她，她那时候才觉得原来有这么严重吗。

要连着去输液好几天，为了不影响上课，游宁只好晚自习去。

她没在学校交到什么朋友，只有宋宋和江江在某天的晚自习课间去看了她，上课铃声响起后又匆匆离开。

等到一个人的时候，她埋在被子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

游宁想自己大概是个记仇的人，毕竟她的记性这么好，这些事已经过了这么久也记得一清二楚。

淮川中学外面有一条江——淮江。

在游宁看来这是一个还不错的名字，游宁走着走着就到了江边。

淮川这个地方本来就多云雾天气，冬天更是雾蒙蒙的，连带着江水看起来也是灰扑扑的。

江边的风更大，她蹲在边上伸手触碰水面。

寒冷刺骨，游宁不太怕冷，她更怕热。

冬天是枯水期，水面退了很多，露出了藏在江里的大石头。

游宁跟着这些石头爬上爬下，也没什么目的。爬到最高处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宋宋打来的。

“嗨，今天太忙了才看到你发的消息哦，怎么样过年你爸妈回来不。”

“回吧，不过估计也就是挂坟那天才回。”

“这么迟啊，我们还说一起去小江家吃火锅呢。你能自己先回来吗，来我这住呗。”

“会被骂吧可能。”

说到这里，游宁有些烦躁。

她倒是很清楚父母对她实施的是放养的政策，但是某些时候又会跳出来进行严厉的管教。

“哎，好吧。你爸妈回来了我们也不好去找你。”

话没说几句，宋宋又被叫走，两个人挂了电话。

游宁看了看时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朝家的方向走去。

进门前，她停了一下往对面的门看过去。

依旧安静。

打开门进去的时候，父母正在往饭桌上端菜，游心宝坐在餐桌上敲着筷子的。

游宁眉毛微微皱起来，走过去抽出她手中的筷子，小声的说：“不许这样做。”

游心宝瘪了瘪嘴，哼的一声转开头。

妈妈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看见游宁时就说：“你怎么不等饭吃完了再回来，一天天的净出去瞎跑。”

旁边的小孩也附和着说瞎跑。

游宁作势要打她，游心宝哇哇大叫，跑去抱着游父的大腿告状，“姐姐要打我。”

游父把碗筷放在桌子上，大手一捞将游心宝抱起来说：“你姐吓唬你呢。”

因为这个小插曲，吃饭的时候游心宝死活不要挨着游宁坐。

整个饭桌上只有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活泼得很。一点不见下午肚子痛的虚弱感了。

只是听的游宁头痛，吃完饭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找了个止痛药吞下，游宁缩进被子里点开手机上和张京湛的聊天页面，她有些好奇他离开了没有。

对面回消息倒是很迅速。

游宁有些失落，真走了。

这么想着，顺手发了一句好烦呐过去。

张张：“头又痛了吗？”

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游宁有些奇怪。

“你怎么知道？”

张京湛提着东西正在等车，看见游宁的话也有些愣住了。他好像，在某个程度上来说很了解游宁了。

他觉得有些奇怪。

“以前聊天的时候，你一说烦后面就会开始说头痛。说得多了，我也记住了。”

游宁哇塞了一句。

“记性真好啊，不愧是学霸呢。”

“谢谢，没你能记仇。”

车来了，张京湛收起手机。

另一边的游宁等了好久没等到回复，脑袋一转，走出房门。

客厅里游父正在看电视，妈妈还在厨房收拾。

游宁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开口：“爸，我文理分班选文科哦。”

“行啊，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你都不问问吗？”

游父听见这话，转头看着游宁说：“问啥，你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事情你自己想好就行，我和你妈那有空管这么多。”

游宁看着电视屏幕，心想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好问的，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

旁边的游心宝又凑到游宁身边，好像忘了自己被吓唬到事。

一个人哼哧哼哧到爬到游宁腿上坐着，全然不顾游宁的意愿。

游宁觉得有些好笑，抖了一下腿，问她：“你干嘛，沙发这么宽不够你坐吗。”

“姐姐抱。”

“谁要抱你。”

游心宝耍赖皮似的没听见，妈妈走过来看见这场景，脸上一笑。

“哎，正好，你晚上带着你妹，我和你爸待会要出去一趟。”

游宁抬头，“出去干嘛。”

“回来了，总是要见些朋友，这都是人情。”

“知道了。”

游宁抱起游心宝往自己房间走，“带你看熊熊去。”

“少给你妹妹看平板，眼睛给看坏了。”

妈妈的嘱咐从身后传来，游宁敷衍的应付了两声。

老实讲，游心宝比起同龄的小孩真的是很乖的一个小孩，在你有事的时候从来不会吵闹。

游宁在这边写作业，游心宝在那边看动画。

动画片里的动物正在介绍自己的名字，游心宝捧着脸听完，从床上滚到游宁那边。

“姐姐，我叫心宝。”

游宁转过身问她：“怎么了，姐姐知道呀。”

“我为什么要叫心宝，我可以叫公主吗，我要当小公主。”

游心宝一脸天真的问，惹的游宁发笑。

“因为你是爸爸妈妈心里的……”

游宁的话一时被吞在口中，那点笑意消失不见。

游心宝推了推她，游宁才接上后面的宝贝两个字。

“心宝的名字很好听的，爸爸妈妈心里的宝贝，所以才叫心宝，不用叫公主也会是家里的小公主呀。”

游心宝很明显不赞同，还想说话。

游宁摸摸她的脸说：“姐姐要写作业了，你乖乖的看电视。”

“好吧。”

转过身游宁却是趴在桌子上，盯着远处的墙壁一动不动。

远久的记忆被勾起。

全世界的小孩都会问差不多的问题，游宁小时候也这么问过。

“你小时候太爱哭了，想你安静点。”

这道停在10多年前的回答今天又顺着游心宝的问题飘到了游宁心里。

[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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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