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叶晚绾反复思索自己重生之事,她平时素爱听说书,回想起前世听那墨香阁的说书先生的话:
“上回说道,那白家郎君迎娶心上人后欢喜不已,不日其夫人便身怀六甲。
按理来说应皆大欢喜,到此结尾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说书的捋了把碎胡,猛喝了深茶,又借着劲说道
“一日突然隔壁来了位美娇娘,那模样人人看了都要心生怜爱。
竟也把白家郎君的魂给勾去了,成亲没到半年不顾妻子怀有身孕便要和离。
双方争执时白家郎误将妻子杀害,慌张不已,便随意丢到荒山上,对外宣称妻子回家探亲。”
听到此处,在座所有茶客都面露苦相,唏嘘不已。
但是说书先生定身拍板又言
“突然有一天他的妻子回来了,活过来了,身材样貌没变,只是周身气质与之前大不相同。
各位看官可知为何?”
茶客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脸上一头雾水。
说书先生得意的顺了一把胡子,“他的妻子重生了!”
“啊!”场下顿时一片哗然。
原本以为是故事即将结束,原来故事才刚刚开始。
当时叶晚绾听到如此新颖的故事眼前一亮,坐着听了好久。
没想到终有一日这重生归来的戏码竟然套在了自己身上。
叶晚绾这几日总觉得如梦境般,仿若是南柯一梦,她很感激上苍肯给自己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死后愿当天庭侍娥报答恩情。
云婷看着病愈的小姐委实觉得奇怪,平日里不是吃就是睡,不是睡就是玩的。
自从上次大病醒来便整日呆坐在院中亭子里,一坐便是一整日,不管周身事务如何都不为所动,好似被鬼魂附体。
“小姐,你都连坐在这好几日了,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尚未痊愈啊?别吓云婷好不好。”
叶晚绾漫不经心的回话:“无妨,我只是在思忖一些难事。”
‘无妨?思忖?’云婷一脸不解,小姐才八岁,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叶晚绾抬眼看着侍女用疑惑的眼光盯着自己,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如今不过是八岁孩童。
立马笑脸盈盈,没心没肺的笑着:“我这是饿的,我要吃槐花糕。”
“小姐你不早说,奴婢这就去给小姐拿。”
待云婷离去后,叶晚绾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是20岁的心智,8岁的样貌,必须维持着天真烂漫的模样,想想真是心力交瘁。
但是既然重生了,叶晚绾便要让家人好好的活下去,阻止抄家的惨剧发生。
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十二皇子-祁佑安。
昔日祁佑安任命为骠骑将军时,大街小巷都流传着他的威猛事迹。
“这十二皇子用猛无比,真乃是武将星下凡。
舞象之年便三日剿灭蛮帮孽徒,半月便可踏平狼山,其射术精湛,可远射八百公里之外人的头冠。
只要他上战场,便所向披靡,任何人都只能当他的剑下败魂。
而且这位骠骑将军不仅年少有为,模样俊俏无比,举世无双啊。”
但是还不乏有一些坊间秘闻,
“据说这十二皇子原是一贱婢所生,人人轻视,人人凌辱。
而且这位皇子虽然风姿绰约但是残暴无比,冷血无情,任何人都亲近不得。”
前世这位皇子的故事叶晚绾听过无数个版本,但坊间传闻大都夸大其词。
三分可信,七分无信,但是最起码无情无义是真,因为这位皇子日后真的杀害了父亲兄弟,踩着亲人的尸体上位,真是令人唏嘘。
云婷拿着槐花糕回来了,“小姐,过几日便是春日宴了,你可要好好收拾去赴宴啊。”
“知道了。”叶晚绾下巴顶着桌面冥思苦想,突然灵机一动,眼神中闪出炯炯光芒。
自己可以趁着春日宴去看看这十二皇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她依稀记得这位皇子和自己同岁,小小年纪心计如此深沉,真是不简单!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当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蝶舞蜂飞,和风拂面。
叶晚绾随父亲赴宴,少女淡粉色华衣裹身,身披淡翠水薄烟纱,梳着双丫簪,头戴菊花纹珐琅彩步摇。
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宴席位于御花园中央,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与满庭春色呼应,与衣着华丽的家眷莲步轻移,环佩叮咚作响。
她们笑语盈盈,或温婉颔首,或掩帕轻笑,尽显娇柔之态。官员们身着朝服,依品阶而立,神色恭敬又略带拘谨。
舞姬们翩若惊鸿,罗袖轻扬,彩带翻飞,旋转间裙摆如花绽放。侍女们穿梭其中,端茶递水,动作娴熟。
宴席还尚未开始,父亲去与官员寒暄,叶晚绾只好随处逛逛。
“哎呀!”回头时突然撞上了一片胸膛,伴着深沉的木质香。
叶晚绾揉着额头,抬头时刺眼的阳光勾勒出乌黑的人影。
正在女孩一头雾水时,一张脸突然靠近,与女孩仅有一尺的距离。
熟悉的面孔让女孩瞬间喜上眉稍,妍姿巧笑得说:“祁哥哥!”
面前的人身姿修长挺拔,一袭黄色锦袍绣着玄色暗纹,尊贵之气四溢。
眉若远黛,斜飞入鬓,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睿智,笑时仿若春风拂柳,温柔缱绻尽在其中,直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从容,尊贵之气浑然天成,又不失温润。
正是当今太子,祁恒。
“祁哥哥我好想你。”叶晚绾一下子抱住了祁恒的腰部,抬头泪眼汪汪的。
祁恒身为,有这温玉公子的称号,因他不仅智勇无双,而且温润如玉,不论是对百姓还是奴婢都是非常宽厚。
皇帝也把祁恒当做下一任帝王培养,祁恒对叶晚绾也像亲哥哥一样宠溺。
可是想到祁恒日后被自己的亲弟弟设计谋杀而亡,叶晚绾又有一阵悲痛涌上心头,潸然泪下。
“才几日没叫我怎的都激动的掉小珍珠了。”说着拂袖伸出手帮小女孩擦去泪珠。
叶晚绾脱手后解释道:“我就是想祁哥哥了。”
“好好好,一会儿宴席结束后我带你出宫买你爱吃的闲食如何?”
“好啊好啊。”叶晚绾转悲为喜,破涕为笑。
突然她想起了自己此次前来的当务要事,白嫩的小手指勾了勾,挺拔的太子听话的低下头,侧耳倾听。
“祁哥哥,请问十二皇子是否在宴席上啊”
“十二皇子?”祁恒满脸困顿。
皇帝广纳妃子,又整天耕耘。诞下了不少子嗣,光是太子依稀便有二十有余。
然后皇宫浩大,皇子又分居别处,很多皇子基本都没见过几次,祁佑安在祁恒的字典里可以说是查无此人。
“就是祁佑安,祁哥哥可熟悉?”
“祁-佑-安”祁恒嘴里掐着这几个字,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与这十二弟可以说是形同陌路,估摸着也未曾见过面,诶话说你是怎知宫中的十二皇子,又为何要找他?”
“额……”这可问到叶晚绾脊梁骨上了,总不能说自己重生归来,通天晓地知一世万物吧。
“我是刚才来时听几个侍女窃窃私语,说什么十二皇子模样俊秀,我只是好奇罢了……好奇。”说着露出憨状可掬的笑容企图蒙混过关。
祁恒也并未多想,“那我吩咐小厮去帮你询问。”
宴会中舞伎们随着悠扬的丝竹之声翩翩起舞,舞步轻盈。
各位宾客来往敬酒,闲聊家话,洋溢着欢乐祥和的气氛,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奢华。
叶晚绾想着祁佑安身为皇子,一定会现身于宴席上,寻觅着其身影。
可如今的身躯太过娇小,叶晚绾只得抻着脖子在人群中探索。
可是这宴席宾客如云,男女老少都不在少数,更何况叶晚绾也没见过祁佑安,根本找不准他。
等宴席结束后首辅要带叶晚绾回家,但是叶晚绾不想放弃这大好的机会,找了个如厕的借口就溜到别处。
她不知不觉就被人群挤到了御花园的一角。
她的身旁走过三个华衣锦服的贵公子,几个人谈笑生风嘟囔着什么贱种,面色狡黠似乎谋划着什么坏主意。
叶晚绾的直觉告诉她这几个人与祁佑安有关,便悄悄跟随。
叶晚绾原本还认为穿回八岁很鸡肋,短手短脚没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的。
如今看到身轻体娇也是大有好处,跟了一路也不曾被其发现。
他们走进一个偏僻废旧的宫殿,庭院杂草丛生,断壁残垣露在外面,门扉半掩,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叶晚绾趴在殿外的墙壁上,半响也没听见什么动静。
她以为自己想多了小题大做,刚想起身离开这个地方,顿时听到破败的房屋里传出嘈杂的声响。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不接着撞啊,你不是有得是力气吗?”
“你娘贱,你更贱,就你这样的下贱坯子也敢和我们平起平坐,给我当提鞋奴才都不配!”
"就是!"
“你给我趴在地上学两声狗叫我就暂且放过你。”
“学不学!”
“学不学!”
听着这杂乱的吵嚷声,叶晚绾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受人凌辱之人就是祁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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