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案2:绑架极限求生

三月底的阳光带着几分暖意,抚过刑狱司天井下,佘则烦躁的内心。

他的目光一直被以清吸引。

阳光下的以清带着几分病弱,肌肤惨白,泛着银光;眉眼间总是萦绕着淡粉色,看起来我见犹怜;眼角的泪痣又给他增添了几分妩媚。

若不是他特地上手触碰过,都要怀疑这颗让他看起来十足卿气的泪痣,是他自己画上去的。

以清带着笑,坐起身来,说:“回渊哥,让你嘴贱。上次惹得乔老板打你,还不长记性。”

唐剡跑着跳到桌前,不带喘气的倒了杯水,放在一旁,等令狐鸿渐回来喝,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说:“嗨,活络活络气氛嘛。”

他单手托腮,看着一本正经喝着茶,眼眶还有些红的令狐鸿渐,说:“我怎么觉得你失踪一趟回来不太一样了?”

令狐鸿渐嘟囔:“哪里不一样了?”

唐剡双臂抱在身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怎么变得卿里卿气的?”

他本来是想说娘们唧唧的,想了想,觉得不对,换了一个词。

栾大在一旁直接点破:“我们小令狐这是动凡心了吧。”

“情窦初开的小年轻。”

被说中的令狐鸿渐登时涨红了脸,回嘴:“什么卿里卿气的,我本来就是卿。”

付通八卦的问:“是谁呀?我们认识吗?”

令狐鸿渐脸红的像煮熟的虾,整个人都带着热气一般,娇羞着垂下眼眸,偷偷瞄了几眼以清,说:“就,就是……”

以清心虚的躲闪着,假装看看自己的伤,又仰头看看如洗的碧空。

佘则眼尖的将二人的眼神互动看在眼里,心中烦闷迭起,却在安慰自己:看令狐的意思,他是对以清动了心?我不准!这怎么可以?

以清身份不明,万一对令狐多有图谋呢?对,看,这次不就让令狐陷入险境了。

令狐自小就喜欢跟在我身后,我不能让他有危险。

他的内心戏十足,被一双慧眼的南宫令月看了全场,从旁提点道:“话说回来,前段时间看到官府在严厉打击同君同卿相恋。说是如今荫户现象严重,不少丢失土地的农民被迫依附贵族,成为他们的门客、部曲、佃户,户籍被藏匿,导致国家税赋减半,国库空虚。”

祝松说:“我也有听说,好像说是贾衡主张灭佛,将僧人放归,解放劳动力,及时婚配,以便增加人口。”

这边厢讨论的热火朝天,佘则只听进去‘同君同卿相恋’几个字,内心持续自我安慰:也许令狐只是感激以清的救命之恩,将他当哥哥……救命之恩要怎么报来的?以身相许?

以清喜欢孩子,但他们都是卿,没法生孩子。

对!他俩不会有结果的。

但是……

他转念一想:令狐之前对以清并未表现出特别的好感,去了一趟斗场,回来就完全不一样了,甚至露出了这样娇羞的模样,就像栾哥说的,整一个花痴恋爱脑。

难道以清不是卿,而是君。

左户的子女有两个君,他会是哪个?是次子左贲,还是三女左续?

难道他是女身男装?

心中百转千回的佘则没有想出答案,按下不表,说:“趁今天令狐在,我们把这个案子收个尾,也算是对自己负责。”

这几人意气相投,都不是半途而废之人,于是都默契的点点头。

付通说:“这案子,办的是真憋屈。查了这么久,浪费了这么多人力无敌,连令狐和以清都差点丧命,最后竟然以私仇结案。”

“妈的,老子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他无处发泄,抬脚将一旁的凳子踢飞,撞在回廊柱子上,摔得粉碎。

栾大年纪较他们都大,虽然平日里很稳重,此刻也带着满腔的怨气,道:“这口气别说你,我也咽不下去。”

唐剡吊儿郎当的单臂放在桌上,充作枕头,歪着脑袋靠着臂弯,看着另一手将茶杯在桌上转圈玩:“咽不下去能怎么办呢?别说所有的证据都付之一炬,化为灰烬,就算证据还在又怎么样?”

无可奈何道:“他们能烧一次,就能烧第二次。这次能让我们全须全尾的回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警告。”

他坐直身体,双手摊开向着苍天,哭丧了脸:“不然怎么办?”

“请苍天,辨忠奸?”

悻悻道:“苍天有眼,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佘则也无能为力,只能说:“从第一天进入刑狱司开始,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将天底下所有的魑魅魍魉都送回地狱,但唯一能做的,无愧于心而已。”

唐剡站起身来,说:“老大说的好!”

又说:“烧了的,是呈堂的证据;烧不掉的,全部都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招呼道:“走走走,一起去把这个案子真正的结案了吧。”

……………………

本案的结案分析,开始。

佘则几人坐在新的案情分析室里,桌上一份资料都没有,却摆上了很多水果、零食、糕点。一旁还有烧着水的小炉子,炉子上,第一壶‘咕噜咕噜’冒着泡儿的水正在被佘则拎着泡茶,南宫令月又放了一壶上去,等着慢慢烧。

令狐鸿渐说:“这些都是我从家里带来。”

献宝一样的将林檎干送到以清跟前,说:“我家也有好多好吃的,以后我也让家里给我送。”

说着,还给佘则送去略带了几分挑衅的眼神,继续说:“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天南海北,我都给你找来。”

以清笑容僵在嘴角,看着殷勤的令狐鸿渐,瞅着这一叠林檎干,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令狐鸿渐撒娇道:“哥……吃吃看嘛,很好吃的,哥……”

以清脑仁疼,掌心向着令狐鸿渐竖起,说:“停,你正常点。”

令狐鸿渐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坐回原位,噘嘴:“哦。”

“我吃还不行嘛……”

以清是真拿令狐鸿渐没办法,说着,拿起林檎干咬了一口,表示好吃,才把令狐鸿渐哄好了。

唐剡学着令狐鸿渐的口吻,顺手拉着佘则的手捧着,含情脉脉的叫唤:“哥……呕……”

迅速扔开佘则的手,连打了两个冷战,抱着手臂来回搓:“太恶心了太恶心了,我这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令狐鸿渐拿起林檎干当暗器,毫不客气的对着唐剡那张作恶多端的嘴扔过去,说:“吃你的吧,就你话多。”

令狐鸿渐对以清的殷勤示好总是让佘则心里烦闷,听着令狐鸿渐撒娇的叫以清,以清竟然宠着他、顺着他、哄着他,让他闷气生的更厉害了,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拎着水壶的手背,已经青筋暴起。

在心里告诉自己:在有证据确认以清就是自称是泽被苍生的人之前,一定要好好盯着他,免得祸害令狐。

他将泡好的茶传下去,带了几分微不可闻的慵懒,说:“别闹了。”

众人立马进入状态,再无方才嬉笑打闹的玩笑模样。

佘则正经道:“我这边的情况应该是最复杂的。栾哥和付通那边应该相对单纯点,从你们开始吧。”

栾大和付通眼神交流,栾大首先出声:“我这边有两个发现,其一,是寒食散。就像之前说的,里面的纯度很高,不是一般百姓能负担得起的,不仅如此,我发现所有失踪归来的死者,在服食寒食散之前,都长期吃着非常名贵的补品。”

“我把其中几名死者胃里的东西,拿去比对之后,发现是鹿肉、狍子、山猪等野味儿,其中部分死者胃里还有人参、海参等名贵药材。”

他提出疑惑:“猜测这些人在死前曾有一段非常奢侈的生活。但是这与他们的实际家庭状况完全不相符。”

“此外,令狐晃回来时身着的血衣上面的,不是他的血,是野兽的血。他衣服上的黑色毛发,经过辨认,是黑豹。”

他结论道:“这两点属实可疑,不过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可能性。”

他示意自己这边汇报结束。

付通紧接着进入:“我和乔老板没日没夜的调查了京城附近的县城,主要以出现过失踪案的县城为主,向周边扩大搜查。发现各地失踪人口相当多,大部分人就像令月说的,突然就不见了。”

“由于这些人大部分是独家寡人,所以失踪后没有亲属报案,邻居也以为他们是撂荒而逃。截止到所谓的‘结案’前,单就近半年以来,可知的失踪人口已经达上千人。”

他顿了顿:“若是继续扩大搜查范围,失踪人数恐怕十分可怕。”

佘则问:“有没有将流民,依附豪强的部曲,出家为僧为道的人数计算进去?”

付通点头:“计算了的,虽然不是十分精准,但我们最后确定的失踪人口数和实际相比,应该**不离十。而且……”

他蹙眉道:“失踪的,全部都是年轻体健的。所以才更加没有引起邻居的警觉,都认为他们是在本地活不下去,离开当地,乞活就食去了。”

令狐鸿渐胆颤心惊的说:“被关在洞底的人我大约估算了一下,应该也就小一百人,失踪的其余几百人去哪儿了?”

一个骇人听闻的想法在佘则心底爬起,他看了看一如既往,只认真的在一旁听着,基本不插话,对案件没有过多思考的以清,心道:你是不是也已经想到了。

以清没有给佘则带去一点可供推测的痕迹。

佘则无奈收回视线说:“令月,你们那边有什么收获?”

南宫令月摇头,说:“并不多。”

“只在膳房发现整个宁安宫每月会在蓬莱、瀛洲、方丈三座山上举行各式各样的活动,每月会有大量的粮油供应,且都是相当名贵的食材、药材。”

祝松说:“具体活动方面,备案文书上只写了祭天、祈福、绘画、打球等等很日常的方面,看不出什么端倪。”

唐剡继续说:“我这边探听到贾衡说我们查到了斗场,安排人子时在熏风楼放烟火,在春明门外放鞭炮,借由为春分祈福,将斗场炸了,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我猜测斗场应该就是你们去的那个洞穴,还没来得及潜入,就发现整个蓬莱山地动山摇,于是只能先行撤回。”

佘则点头,说:“原来如此。”

“我想我可能猜到这次失踪案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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