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清不露声色,心里盘算。
乔岁野就是女黑衣人,从他的功夫来看,不在我之下。能以君压直接震慑全军,更将高阶的将领直接阶压致死,他不可能是高阶君,而是泽!
君卿在幼时受到重大变故可能发生蜕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意志坚韧则突破重围向上变成泽。如果他是姐姐,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置之死地而后生,成了泽?
他当日是否在回来接我的时候,发现我不在,以为我死了,才会北上,想要去寻找父亲。但是他一个孤身的女卿,还是钦犯,哪里那么容易出境?
火场上的那张脸,让以清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春日宴’一探究竟。
你到底是不是姐姐。
他在心里不住叩问。
白海棠。
姐姐说,那是要经历了数九寒冬的考验,冒着风雪,才能在冰天雪地里绽放,是万中无一的花朵。
就像泽一样。
佘则看以清一直一言不发,却丝毫没有放过他一闪而过的惊讶。
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你已经洞悉了乔岁野的身份,或者乔岁野与你之前相识?不论如何,只要你对乔岁野有所怀疑,就一定会出手。
未免这人背着自己,擅自行动,又弄得一身的伤回来,他果断选择主动出击。
“索性灭门案告一段落,左氏的案子还需要继续搜集证据,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就当案后放松。”
佘则这么一说,众人都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着他。
令狐鸿渐结结巴巴的问:“老,老大,你是说咱们一起去‘春日宴’?”
佘则点头。
南宫令月大跌眼镜,那张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也有了几分人气,手中的笔滚到了一边,错愕的问:“你也去?”
祝松吓得眸子颤了颤。
付通忙说:“老大,‘春日宴’是正经的持证经营,也没犯什么大案,还不至于要你亲自带队端了这个窝点。”
佘则无语,一边收拾了桌面凌乱的资料,一边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打击娼馆了?”
站起身来,在众人惊讶地表情下,气定神闲的掸了掸衣裳,说:“我就不能跟你们去凑凑热闹?”
双手负在身后,边走边说:“嗯,也对,我也该去见识见识,免得你们老在我背后嘀咕我工作狂。”
众人:原来你知道啊……
留下剩下几人还在屋内消化佘则要亲自去妓院凑热闹这个惊天大消息。
最后一致责怪唐剡。
“都是你,没事提什么‘春日宴’?”
“就是,你家乔老板整日神出鬼没的,谁知道他换了个画意姑娘的身份是要干什么?”
“你自己悄悄打探就算了,还把老大带坏了。”
“他那些迷弟迷妹要知道你把他带进了‘春日宴’,你看你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唐剡那真是百口莫辩,自己和阿乔的感情已经坎坷的让他生无可恋了,就这样,还要公私分明的去打探消息。自己都委屈献身了,完了还要被群体围攻,他觉得自己简直比左户还冤屈。
以清适时加深自己傻乎乎的人设,小声的问:“大人喜欢乔老板?”
众人:“…………”
经过前期且多次来自唐剡的温馨提示,这次,就连付通都露出了同情佘则的表情。
……………………
夜里的春日宴一派的莺红柳绿,唐剡唯恐佘则不自在,特地要了一个最大的包房,没想到佘则还是不自在,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酒。
“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理我,我就是来见识见识。”
他并不太喜欢这样的烟花场所,也不太喜欢那些一来就往人身上贴的莺莺燕燕,比起这样灯红酒绿的生活,他更喜欢对着案件,抽丝剥茧,查明真相。
本着不想扫了大家的兴的原则,虽然自己不喜欢,也不会阻止别人喜欢。
众人本就和他是生死之交,也没什么放不开的,一进来,就跟撒欢的哈士奇一般,有相熟的姑娘卿儿,直接叫上来,没相熟的,勾搭两句也就熟悉了。
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南宫令月,也带着微微的笑意,和祝松在一旁煮酒下棋,身旁各跟了两个卿儿伺候取乐。
以清姗姗来迟,一进来,就吸引了佘则全部的注意力,他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在一片眼花缭乱的美色之中,视线范围内,只有以清。
他与平日不同,没有画着平日里的桃花妆,而是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这样的他没有之前装作卿那般的可怜巴巴,我见犹怜,而是好一派的神清骨秀,潇洒不羁。
一身月白花锻,对襟窄袖齐腰,腰封用银白色的丝线绣着白海棠,腰间挂着洒金花的竹叶香囊,坠着墨绿色的流苏,外披秋色单衣,端的是优雅贵气,青丝用木簪半挽,长发垂下,更添飘逸。
南宫令月面对以清的方向坐着,看他进来,手里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祝松回头看去,傻在了原地。
付通踩到了姑娘的披帛,跌了一脚,正在倒酒的令狐鸿渐把酒倒在了桌上,唐剡停住了筷子。
以清好奇的看着大家都停住了动作,笑道:“怎么都看着我?我很奇怪?”
令狐鸿渐第一个反应过来,心道:对呀,他本来就是君。之前他那娇滴滴、柔弱弱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现在这个样子,才是正儿八经的君的模样,才是真正的自己。
见识过以清在斗场出手的令狐鸿渐心里美滋滋的,快速凑上去,竖起大拇指,用二人才能听到话说:“这才是你本来样子对不?俊!”
以清摸摸脸,说:“今日不太想化妆,就没画。”
令狐鸿渐说:“不化好看。别有事没事研究你那个桃花妆,快来喝酒。”
以清看佘则从他进来就一直一言不发,说:“大人,看您也不自在,要不您先走?”
佘则完全没精力去思考今日以清的不同,他眼里都要把以清扒光了,恨不得将他关在屋子里,将所有盯着他看的人都赶出去。
唐剡看热闹看的很快乐,单手托腮,看着以清,问:“你今日的衣着,衬托的你甚是俊俏。”
以清但笑不语,转而问:“画意姑娘在哪儿?回渊哥,不给我引荐引荐?”
唐剡向上抛起一颗花生,一口咬住,说:“他说时机到了,自然会过来。”
以清不同寻常的乖巧,卸了妆的他仿佛换了个人,唇角噙着危险的笑意,一瞬而过,端着酒杯,看着上面繁复的花纹,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大圣朝君卿三九阶制,男君、女卿从生理上看是绝对的男女性别,分别拥有完整的男女性特质。
男卿为男性表征,拥有男性生理器官,只是多了孕育所用的宫腔。
女君,虽然被称为是女性,但其实除了外表之外,并无女性特质,更像是女装大佬。她们外表如女性,但无女□□官、无月事、无地缝,拥有整套男□□官,平日可藏入体内(女□□官的位置)。
姐姐本是女卿,若他兑变成了泽,便要接受身体的变化,眼睁睁的看着陌生的男□□官从身体里长出,感受着本来的女□□官退化,直到消失。
面对这样的巨变,没有超越常人的意志力,根本无法承受,不仅如此,还要四处躲藏,不被追兵找到。
他一定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从陇右脱颖而出,才能成为威名远播的骁果将军。
姐姐,是你对吗?
他不断地问自己。
你过去受了这么多苦,现在回来了,是想做什么呢?让我帮你,好吗?
你当时听到了我叫了你一声‘姐姐’,所以只是轻轻的一掌,将我推开。
你让回渊哥带回消息,让我们知道你在‘春日宴’,就是为了引我来。现在我来了,你会用什么方式,来验证你对我猜想?
看着霓裳姑娘端着酒,带着七八个姑娘卿儿进来,以清眼神一亮,立马站起身来,风流的上前挑起霓裳的下巴,调戏道:“姑娘,好久没见了,今日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霓裳笑容灿烂,身体轻软如燕,就着以清坐下的姿势,顺势就坐在以清的怀里,说:“自然是好酒。”
端着酒杯,自己喝了半杯,将剩下的半杯放在以清唇边:“清哥哥,喝我半杯残酒。”
以清张口咬着酒杯,仰头,喝下,在扔了酒杯,说:“有酒无乐,不好玩。”
问向众人:“蛇蔓舞,会吗?”
令狐鸿渐点点头,说:“会会会,当然会。”
付通也是个欢场老手,哪里有个不会的?
以清站起身来,搂着霓裳,抬起一只手,示意身边的姑娘一起,轻蔑一笑:“看小爷给你们露一手。”
于是踩着节拍,与姑娘们在舞池滑翔。
唐剡一听以清要跳蛇蔓舞,那可是来了兴致,专业拱火,善意的跟身旁还不知道事态严重性的佘则科普。
“允中,所谓的蛇蔓舞,顾名思义,便是像蛇一样蜿蜒想上,像藤蔓一样纠缠不放。”
佘则冷峻脸看着以清和姑娘们紧贴着身子,不断摩擦,黑了半张脸,咬着后槽牙,说:“看出来了。”
唐剡说:“你说你钓鱼钓了这么久,感觉没啥进展呢?”
佘则的脸又黑了几分。
唐剡:“你看人家一进来,也没怎么跟你搭讪,反而和姑娘们打得火热呢。”
怀疑到:“你这美人计是不是不太行?”
于是被瞪了。
唐剡继续撩拨:“行,你最行。但是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说。”
看着以清脱掉了外衫,佘则怒火攻心,连喝了几杯酒,也平复不了内心想要将人带走的冲动。
唐剡说:“可能不是你美人计不行,是以清可能根本没意识到你对他的感情。”
佘则猛然看着唐剡,半信半疑。
唐剡分析说:“你看你那日清晨抱着的也好,求婚也好,后来把受伤的他安置在你的房间也好,可都是泽被苍生,不是以清。”
“以清甚至以为你喜欢令狐,喜欢阿乔,从来没有认为你喜欢过他。”
“据我观察,他好像在这方面挺迟钝的。”
佘则难以置信,好一会儿,才说:“他就是泽被苍生,他作为泽被苍生时,并没有回绝我。”
唐剡说:“这就是问题,以他的迟钝,他会不会觉得你喜欢的是泽被苍生这个身份?”
‘哐当……’
佘则手里的杯子被捏碎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霓裳勾起以清的腰带,轻轻取下,风情万种的扔在地上,双手摸在他的胸膛上,指尖轻轻拨开衣襟。
以清顺势将人带过来,搂在怀里,嘴里叼着一只装满酒的酒杯,看起来二人要共饮。
唐剡添油加醋道:“对了,蛇蔓舞,还有一个名字,叫脱衣舞,喝一杯,脱一件。看以清今日穿的衣裳,应该还能喝两杯……诶?”
内心狂喜:你就嘴硬吧,明明自己喜欢别人喜欢的要命,还犟嘴说什么钓鱼,也不知道谁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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