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案5:桃源约法三章

距离周家店县还有十几里的路程,但是程二老爷的葬礼已经结束了。

以清双手叉腰,数落端坐一旁,一派神清气爽,喝茶的佘则:“都是你,短短的路程,歇三天走两天,师父安排的奠仪都只能委托别人送去,回头肯定要被师父骂。”

佘则淡定的端着茶杯,吹了吹水面,也不抬眸,仿佛事不关己,说:“师父那么疼你,哪儿舍得骂你?”

又浅带了几分醋意:“上次我登门拜访,还差点被以宁师兄赶出山门。”

以清回嘴道:“活该,让你欺负我。”

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脸红的说:“今晚不准再缠着我。”

听到以请的言外之意,佘则脸不红心不跳,他实在是食髓知味,舍不得以清的热情。

他也确实很没有实感,尤其是在明确自己的动心之后,对以清的占有欲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也很没有安全感,尤其在自己软磨硬泡,以清也能坐怀不乱,非得自己给他下了药,他才会在失去理智下标记自己的时候。

想着以宁对他的好,都能让他醋上半天。然后缠着以清一个晚上,逼着对方不停地说爱自己。

想着刑狱司里还有一个虎视眈眈,整日缠着他,他却并不反感的令狐鸿渐,心头更是不爽。然后缠着以清一个晚上,让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让白兰香完完全全包裹自己。

想着兰斋里各位同学送的礼物,他又缠着以清,逼着他顶开了,留下了,对自己好好标记。

………………

永久标记后的君纹眷属就是不可抵抗的情药,以清的白兰香对佘则如此;佘则的雨雾香对以清也如此。

佘则总是在夜里有意无意的释放自己的君纹眷属,暗自勾引以清。

似乎只有当二人紧密结合在一起,当以清在自己里面留下满满的痕迹时,当自己从头到脚都被白兰香包裹的时候,佘则才能短暂的忘记自己当初是怎样怀着满腹的心思,接近他,算计他。

以清说的没错,行程的耽误,佘则要负大部分责任,小部分还是以清自己把持不住。

以清躺在床上,侧身看着一本正经喝茶的佘则,小声嘟囔:“大人,你是不是单身太久,欲求不满?”

佘则放下茶杯,褪了衣裳,躺在以清身侧,毫不带**的搂着他,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闷闷道:“简州,你爱我吗?”

这样毫无安全感又脆弱,不断问‘爱不爱他’的佘则,总是让他舍不得。

他用脸颊蹭蹭佘则的头发,说:“爱。”

又说:“你一向骄傲、自信,怎么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这么没安全感?”

佘则没有说话,只是把以清抱得更紧了。

心道: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建立在虚伪的算计和阴谋之上的。

要是你知道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对你的好,是在算计你,是在利用你查梁大人的案子,查左氏遗孤,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揭开你的真面目。

你一定转身就走,一定会很恨我。

他不敢说出口,他不敢坦白。

他在以清这里遭遇了自己前所未有的,未知的,且不可掌控的感情。

不仅是自己毫无兆头,甚至不知何时,更可能在‘春日宴’之前的某个时候,对他动心。

还有他对这样情感的逃避,对自己有意靠近的隐瞒……

他怕有朝一日,谎言有戳破的时候,或许,以清会再也不要自己。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要是自己能生,是不是就可以将以清绑在身边了。

…………………………

一夜好眠,已经九月了,天凉授衣,太阳却依旧早早就已经挂在上空,阳光将屋内想要赖床的人都唤醒了。

以清拉过被子,继续蒙着脑袋,躲着阳光,往里侧滚了半圈,说:“好烦,这么刺眼,回笼觉还怎么睡?”

佘则早已经起床,梳洗完毕。

他拿着用冷水浸泡过的毛巾,拉开被子,在以清额头擦了擦,惹得以清嘤咛。

“嗯,凉爽,舒服。”

就这么摊在床上,让佘则给他洗脸,然后才缓缓坐起身来,抱着被子,还未回神。

佘则问:“之前你说要九月回去。”

“你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事了?”

以清才睡醒,脑子不太能转,茫然道:“啊?没有呀,就是让我九月回去嘛,信上是这么说的。”

佘则看过那封信,上面还写着小云。

心道:小云是简州的姐姐。也就是说他确实已经找到了他。他是谁?

他很想问,但是又不敢问,他怕以清怀疑他对他的真心。

佘则问:“已经九月了,要启程回长安吗?”

以清下床来,伸了一个懒腰,说:“我去长安干什么?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

佘则说:“去长安,自然是回家了。”

“你还没给我个名分呢。”

以清打趣:“那我们现在算什么?无媒苟合?”

佘则捏起他的脸颊:“胡说八道。”

追加:“我要三书六礼,正式娶你回家。”

以清听着这样的话,心里暖暖的,洗漱完,脸色微红,说:“你案子查完了吗?以案为聘,聘礼都没有,娶什么娶?”

“再说了,我要回观里,我才不信师父就这么把我卖给你了。”

佘则心里有点虚,毕竟那本来就是自己胡诌的。

端坐一旁,看着屏风后换衣裳的身影,说:“反正你得对我负责。”

以清突然从屏风上方冒出个脑袋,挑逗:“要我负责的多了。”

佘则半垂了眼眸,满带醋意的威胁凝视着他,挑眉:“是吗?”

以清快速穿好衣服,走过去,拉着佘则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间,捧着佘则的脸,低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亲,说:“我的大人,初见你的时候,你是那样的意气风发,迷得人神魂颠倒,可不像现在这样自卑又可怜。”

佘则双眼冒光,紧了紧臂弯:“你一见我就喜欢我了?”

以清察觉自己方才的话暴露了自己,瞬间脸红,结结巴巴说:“嘿……嘿……诶……外面什么事这么吵?”

拉着佘则起来:“走,去凑凑热闹。”

……………………

日头才到半空,客栈下已经热闹非凡,本就是赶集日,多了很多看热闹围观的群众。

以清拉着佘则,一人拿着一个卷饼,当街边啃边吃瓜。

本来以佘则的教养,是做不出当街啃卷饼的事的,无奈跟着以清久了,被对方感染(调教)的,已经能面不改色的让卷饼加蛋加肉了。

人群之中,原来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衣衫褴褛,却依稀能看得出衣裳本来应该也不是一般的料子,想来之前也算是中等富贵人家。

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时而放声大笑,众人指指点点,也把以清看的莫名其妙。

问了身旁吃瓜的群众。

那人看以清和佘则二人都是一派的龙章凤姿,却一人衣着普通简单,一人周身光鲜气派,只当他二人是主仆关系,便回答:“你们主仆是从外乡来的?”

看佘则在听到‘主仆’二字时,脸拉了半张,以清乐不可支,忍笑,介绍说:“这是我家夫君。”

这才将佘则哄好,自鸣得意的看着那人。

那伙子也不忌讳,心直口快道:“你这夫君对你可真不咋地。”

以清和佘则对视一眼,面露不解。

小伙说:“你穿的粗布麻衣,他却是绫罗绸缎,哪儿有为人夫者,只顾自己的?可见他对你不是真心地。”

不屑道:“你这么好看,没必要委屈自己。”

以清嘿嘿笑了,说:“不委屈不委屈。”

又谢过:“多谢小哥关心。”

转移话题道:“我们确实是外乡来的,这个大叔是怎么了?”

小伙说:“说起这老头,哎……只能说造化弄人。”

以清认真的听着。

“这老头姓哥,本是胡人,跟着母亲来了我们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很喜欢收集石头,大家都叫他石老头。他经常上山下河,找到好看的石头,就精心打磨,雕刻。经过他手的石头,可谓价值千金。”

以清点头:“怪不得。”

心道:虽然他这衣裳破破烂烂,却能看出本来其实是好面料。

问:“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小伙子说:“造化弄人啊……”

“他本来一家子幸福美满,贤妻孝子令人羡慕。没想到前些日子来了一批自称奉宸府的官员,非说当今太上皇喜欢他的石头,要征用。”

“他的性子又倔,说什么石头要卖给有缘人,平日里他的石头可是有价无市,拿着钱都买不到的。现在被官府明火执仗,哪里肯?”

以清拿着卷饼的手顿了顿,停下了嘴上的动作,心里觉得不好。

小伙子继续说:“结果官府一行三人,趁夜摸进他们家,把他一家老小都绑了,威胁他不交出石头,就要杀人。”

“他有什么办法?只得将所有东西悉数交出来。可那官府的人也真不是个人,即便这样,还是将他一家老小全部是杀害了。”

一旁的大叔似乎感同身受,说:“为了块石头,家破人亡。”

听着这样的人间惨剧,佘则食不下咽,问:“当地官府不管吗?”

一旁的大叔将佘则浑身上下都扫视了,嗤之以鼻:“看公子衣着光鲜,该不会是官府的人吧?”

以清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敌意,连忙说:“不是不是,我们住在武功县,全赖祖上留了几亩薄田罢了。”

大叔半信半疑,说:“官字两个口,除了欺压良民、残害忠良、官官相护,还会做什么?”

“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的,二十年前为咱们征战沙场的左都尉被冤叛国,也是家破人亡,谁还敢对着朝廷有期望?”

又上前劝说:“老哥,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这事儿除了黄大仙,谁都管不了,赶紧去拜黄大仙吧。”

众人皆说对,这才上前去搀着快要疯癫的老人,步履蹒跚的往县城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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