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李乔仪才合眼。

来查房的护士告诉她可以走了的时候，太阳正好把天染成蓝粉色。

郑谦季似乎知晓了一般，发来消息：“来接你了，半小时后到，不过别急，等着你。”

叮叮当当忙了一个小时，终于出病房了。

四个女孩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郑谦季已经恭候多时。穿的便装，换了件白色大衣，款式和李乔仪手里这件差不多，左胸前有个胸针。没系扣子，微靠在驾驶室那边的车窗上。

垂着眼，把玩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李乔仪喊了一句：“郑先生。”

郑谦季看着她，目光定住，似乎想把他看穿。

他给所有女生开了车门，尽显绅士风范。李乔仪坐上车，围着围巾，抱着衣服，像个洋娃娃。

手机震动响个不停，大概一看，宿舍群里炸了锅。

“乔乔，什么情况？”

“眼光可以啊。”

李乔仪就当看不见，默默把手机调成静音。

车停稳，陷入诡异的寂静。郑谦季也不说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方向盘上敲着。

还好舍友有眼力见，麻溜下车，并且把李乔仪留在车上。

车门“嘭”的关上。

李乔仪停在挡风玻璃在暖风里催化的雾气上。

“郑先生，衣服我干洗了再还你，还有治疗费用……”

“我们是朋友对吧。”郑谦季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啊?”李乔仪没反应过来。

这姑娘感情怎么可以迟钝到这个地步?郑谦季想发火。

“李乔仪，我不喜欢你叫我郑先生。”

李乔仪彻底傻眼了。

郑谦季觉得再提示下去自己要急死，干脆转了话题。“我等会儿去机场，要出一趟国，大概十二月底回来。”

“嗯，路上小心。”

“要什么礼物，我带回来。”

“不用了，郑先生，太麻烦你了。”

“想要包啊，行。”

李乔仪觉得他今天像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耳朵被堵住了，听不懂人讲话。不过她并不想多说什么，选择了沉默。

“衣服你帮我收着，下次见我再拿吧。治疗费，不用给我了，条件是，现在开始，叫我郑谦季，不许再叫郑先生。”

“好的，郑先……”

郑谦季挑了挑眉。

“郑谦季，回来我请你吃饭。”

“好啊。”

“我们是朋友嘛。”这句话轮到李乔仪说了。

“我送你到宿舍，走吧。”

两人下车，在路上并行。周末的早晨，很是安静。两旁的梧桐开始落叶，踩在地上沙沙响。

蓝色的天幕下，是灰色的树干，枝头偶尔挂着两片残存的枯黄的叶子。

“你去哪个国家？”

“瑞士。”

“工作？”

“不是。”

干巴巴的，李乔仪没多问。

”期末考定了？”

“是。”

郑谦季看着小姑娘，小小的鼻头，小小的脸，在阳光下还是白，还有一层细细的绒毛。

有意踩着落叶，所以摇摇晃晃的。

李乔仪从未觉得这条路那么快过，站在宿舍楼下，她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郑谦季 ，一路平安。”

“好，一路平安。”

“抱一个。”郑谦季伸开手，等待着李乔仪怯生生的怀抱。

迟疑片刻，李乔仪还是抱了上去。他的身上，一直有一股木质香，干净，昂贵。

“再见。”

郑谦季往回走，转头，看见李乔仪站在原地，挥挥手让他回去，小姑娘进了楼，背影消失在视线。

李乔仪失神的在床上躺了一天。

闭眼，脑子里就会冒出一个个词条。

郑谦季，空军司令部原司令员郑翎次子，伯父中国作家协会名誉主席郑峰（笔名林峰），母在某大学任教。堂兄郑亦博，郑元仲，兄郑其书，均在各自领域担任要职。

她知道他家世显赫，但从未想过是这个结果。

她喜欢他，没有理由的想靠近。她记得昨天他用衣服裹着他，这样一步步抱到病房，知道迷迷糊糊时自己因为输液冰凉的手被他握住，知道他所有的举动、话语的意思，她没有很多情感经验，但她不傻。

可他在神坛。

他的亲近，是他愿意给，但她没办法全盘照收，也没有资本全盘照收。

戏剧在自己身上才有感同身受，切至发肤的痛。因为这是一条没有结局的路。越靠近越着迷，像紫色曼陀罗，美丽却是剧毒。

饮鸩止渴。

不能走上这条路，不能。

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醒醒睡睡，睡睡醒醒。梦里，郑谦季牵起她的手，眼神温柔，下一刻，重重把她推开。

凌晨，手机振动，屏幕上是幽暗的光。

郑先生：“我到了。”

李乔仪把屏幕暗灭，闭上眼睛。

《窄门》里有一句话：“靠近你就靠近痛苦，远离你就远离幸福。*

我陷入温柔的网，心甘情愿成为猎物的话，是不是对的？

我们李兔兔的回避依恋很严重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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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想你多靠近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