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揩掉眼泪,拿出手机找车。
窦地湾这个小地方,没几人去,根本没有顺风车接单。
林也皱着眉,又去微信翻找以前的班级群,但群聊已经解散了。
林也走来走去,看得乌纯轩莫名烦躁。
“你现在这样没有任何意义,我理解你肯定难过,但是或许你应该先去休息,一切交给警察处理。”
“潘许洋死了。”林也沉默了好久,忽然开口。
“以后我的每一个生日,都是他的忌日……”与之前的激烈情绪不同,现在林也的语气过于平淡了。
乌纯轩叹了口气,拉过林也,紧紧抱住了他。
林也没有反抗,这一刻他仿佛同样失去了生命。
过了一会儿,怀里人又哭了,泪水弄湿了乌纯轩的白体恤。
……
带着林也回了自己住的酒店。
原来国庆节乌纯轩出来玩,想多玩几天就没有回去。
林也坐在白色床单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乌纯轩没多管,毕竟他理解不了失去朋友是什么感受,自顾自去洗了个澡,出来时看见林也站在窗边出神。
没办法,乌纯轩慢慢走过去,“饿不饿?”
林也摇摇头,“这里挺高。”
乌纯轩往下面一看,确实,这个酒店有40层,他订的就是最高层。
“乌纯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被这么一问,乌纯轩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如果去设想一下的话,他很不高兴。
“可能会吧。”
闻言,林也缓缓转头,看得乌纯轩心里发慌,林也没说话,一直到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最后终于睡去。
翌日。
林也早早醒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闹钟的情况下,在早上五点就这么清醒。
坐起身,林也打开手机,又播了一通电话给林正,这时候终于接了。
“爸,你有潘许洋父亲的联系方式吗?”林也压低声音,下床走到窗边。
乌纯轩在林也坐起身时就醒了,他的睡眠特别浅,看着林也清瘦的背影,乌纯轩垂着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也拿到联系方式,立马打了过去。
“喂?”接电话的人很不耐烦。
“叔叔,我是潘许洋的朋友,他现在……”
“你别再打过来了,他已经死了,昨晚还来了警察,丢死人了。”
林也还没缓过来,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潘许洋的死讯让林也如坠冰窟,过了好久,林也都一直站在那里。
林也没有哭,似乎是哭不出来,也可能是因为昨天已经哭了。
他昨天还因为联系不上潘许洋自责了好久,又因为潘许洋的“我食言了”感到无助,但是到头来,听到他的死讯,林也忽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伤心。
因为他,从来不敢把太深的感情放在任何人的身上。
真冷血啊,林也。
“出去吃早饭吗?”乌纯轩走过来。
林也摇摇头,“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今天,不过如果你想多待几天,我也可以多住几天。”
林也笑了一声,但听不出他的情绪,“不用,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回到奶奶家,林也开始收拾行李。
“你这是干嘛?”林奶奶手里端着一碗面。
“回去念书。”林也说。
“现在可以回去了?”林奶奶立马笑起来,“回去好啊,好好念书才对。”
“嗯。”林也继续收拾行李。
“那你爸爸来接你?”
“不是,我自己去,那些行李爸爸会过来帮我收过去。”林也编谎言脸不红心不跳的。
林奶奶不知道自己被忽悠了,全身心都为林也回去读书而高兴。
林也收拾了几件衣服裤子,他也就这么点东西,背着书包,走人了。
一直到林也上了车,林奶奶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林也到了水城,又坐着车去了溪城。
这时候,林正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你和你奶奶说你要回去念书?”
“我骗她的。”
“你现在在哪?”林正的声音有些许疲惫。
“你没必要知道。”
“林也!你叛逆期到了是吧?!”
“随你怎么想,我暂时不会回去。”林也说完挂了电话。
他小时候经常来溪城,因为他的妈妈在溪城工作。
林也从记事起,父母关系就不好,也没见过他们俩在一起过,都是各自去其他城市然后各忙各的。
林也喜欢溪城,因为他的妈妈喜欢。
按照着儿时的记忆,林也找到了他妈妈以前租房子的地方。
林也推门进去,一个老人就坐在躺椅上。
“租房押一付一,吃饭出门右转。”
老人懒洋洋的,一点儿也不像招揽生意的。
“我想租三楼的第一个房间,你带我上去看看吧。”林也把行李箱放在一边。
“三楼第一个房间……那个啊,不太行。”
“为什么?”林也明知故问。
“死过人!”
林也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哦,可以上去看看吗?”
老人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坐起身看了林也一眼,觉得这人长得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带着林也进了那个房间,林也看了看,太熟悉了,这个布局。
“一室一卫一个开放式厨房,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真的死过人。”老人看着林也,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住死过人的房子。
“我不介意,月租多少?”
“500。”
林也点点头,加了老人的微信,“老爷爷,死过人后这里租不出去了吧?”
“可不是嘛,也就你这个怪人偏偏选着一间,神经病。”
被骂了林也也不恼,好声好气道,“耽误您生意,抱歉啊。”
老人闻言觉得莫名其妙,收了钱就下了楼。
林也拿着钥匙关上门,把行李箱和书包放一边,开始打扫卫生。
林也从床下找到了自己的玩具。
“……”
天杀的,还以为和他妈妈的东西一起被烧了呢,当时还可惜了好一会儿。
不过现在他已经过了玩玩具的年纪了。
收拾好房间,林也把衣服挂在衣柜里,去洗了个澡,出了浴室,手机在响个不停。
看到通电人是奶奶,林也按了免提。
“林也,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回去念书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胆子大了连奶奶都骗,啊?!
现在立马回来,你要和王晨一样出去鬼混吗!
你这样丢的是奶奶的脸!”
听着奶奶一直说过不停,从自己是如何辛苦把林也拉扯大,到看着林也考上县里最好的初中,再到现在看见林也不愿意回去念书有多么难过。
“奶奶。”林也等着林奶奶说完,才终于道,“你说好好学习以后就不用吃苦,但是现在学习的苦我也吃不了了。”
那边沉默一瞬,“那不能啊,你一直都很喜欢去上学不是吗?”
“不是。”林也回答的坚定,“一切都是你以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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