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如球的男摄影师闻言像被踩中尾巴，立马从地上弹起来：“你发什么疯！这是舞台拍摄的常见机位！”

张朔看着因愤怒涨红着脸，但眼神却不敢落到她身上的男人，用手虚点他眉心，冷然的语气含着某种警告：“我告诉你，我-不-喜-欢！”

摄影师想用力挥开张朔的手，却被她迅速躲过，他怒吼：“我管你喜不喜欢，这只是我的工作，别血口喷人！”

旁边的场务见状忙上来劝解，用身体隔开激动的男人。

观察室里，白浩宇鄙夷：“真是没见识的乡巴佬，小题大做的被害妄想症。”其他两位男士也出言认同。

只有万悦可看着屏幕里的张朔，保持沉默。

小插曲平息，选手们原地等待半小时后，导师们出来公布了淘汰者，现场又是哭泣不舍地告别。

等淘汰者离开，白浩宇宣布下阶段任务：两周时间准备第一次公演的直播表演！

留下的人还没擦干眼泪就惊得说不出话。

公演内容是所有人分为10组，在导师选定和观众投票最高的各5人带领下，两组同个舞台对抗PK，胜的全员安全，败的则淘汰队内票数最低的两人。而获胜队伍中得票最高的队，还能站到舞台中心，在公演尾声领跳主题曲。

少女们眼中又燃起熊熊战火。

白浩宇在故弄玄虚的背景音中，一一公布导师选定的队长：“孟昭！易灵！……”

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里面并没有张朔的名字。

张朔还没说话，易灵就急切地冒出来假好心：“导师，请问为什么没有张朔，之前她可是第一名呀。”甜美的笑容也掩不住幸灾乐祸。

“没有人会永远第一，重要的是要尊重舞台和观众，不管是误会还是意外，在台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中断表演，这是我送你们的忠告。”白浩宇扫视众人，停在张朔身上的时间格外长，义正言辞的语气，仿佛要为舞台就义。

张朔依然冷脸以对，只淡淡瞟了眼缩在角落的男摄影师。

直到万悦可倒序公布观众票选，气氛才再度热络起来。

“最后一位队长，也是目前观众投票最高的——张朔！”

听到她几乎是第二名一倍的票数，全场惊叹，不过想起她那天的表现又觉得理所当然。

白浩宇抿着唇还不忘敲打她：“记得我的话，别骄傲！”易灵边鼓掌边翻白眼。

张朔在掌声中，目不斜视地走入队长行列。

其他人开始依次选择队伍。每队5人，最早满员的是，身份已经半公开，肯定有出道位的易灵。

由于张朔的强势过于深入人心，直到别的队都选得差不多，她身后才出现第一位女孩。

居然是寰宇三人组里最没存在感的温嘉玉，接着是主攻rap的谢依彤，走性感路线的沈娅，和擦边晋级的简雯。

看起来风格迥异，又实力垫底，完全是个生拼硬凑的草台班子。

在抽取对手时，张朔还冤家路窄地抽中易灵，队内哀嚎一片，张朔只挑了挑眉。

晚上，夜深人静，一阵啜泣声突然在张朔的寝室响起。

被从梦中吵醒的易灵不客气地骂道：“温嘉玉你有毛病啊，大半夜不睡，哭什么哭？”

“我刚在卫生间……”

她抽噎着正想解释，却被易灵打断：“我不听！你闯鬼了可别告诉我，省得害我做噩梦！”立马放下床帐缩回被窝，不再理会她。

温嘉玉勉强止住哭声，看看睡得人事不知的孟昭，在原地徘徊一阵，还是鼓起勇气叫一直打坐、像是没睡的张朔。

“张朔，你能陪我去趟卫生间吗，我刚在那好像听到点动静，都没敢上。”

水果台很会把钱花到刀刃上，宿舍虽装修得好看，但全是公共卫浴，就在走廊尽头。

张朔睁开眼，黑暗中清明的眼睛甚至泛着光，又把温嘉玉吓了一跳。

“走吧。”张朔下床走在前头，她亦步亦趋跟着。

到卫生间门口，温嘉玉正要进去，张朔却突然推开她，冲进去一脚踹在紧闭的第一个隔间门上。

巨大的声响，门不光应声而落，甚至断成两截。门后一个黑色的人影匆忙按下冲水键。

温嘉玉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张朔从里面提溜出个矮胖男人，她一声尖叫响彻全楼，睡的、没睡的全都探出头来。

张朔将男人掼到墙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来。露出的脸居然正是白天的男摄像——吴德。

她眼中浮起不易察觉的兴奋，“吴摄影师，大晚上你在女厕所干什么？”

吴德嗫嚅着：“我，我走错了。”疯狂扒开张朔的手，转身就跑。

张朔两步上前，一脚猛踹他后背，踢得他骨碌碌滚出两米，“走错你跑什么，心急就是容易摔跤。”

吴德边爬起来边骂：“他妈的张朔，我要打死你！”

“来打呀，你偷窥还有理了？”张朔从身后拽住他头发，将他的头狠狠砸到地上，砸完又放开他。

吴德忍住眩晕，跌撞起来继续逃，“老子才不稀得偷窥你们这群**！”

还没逃两步，张朔又猛击他膝窝，让他当场跪下，又以头抢地。

“快拦住这个疯婆娘！”吴德抱着头喊道，但没人帮他，只有个别怕见血的把眼捂住。

张朔就这样打打停停，把吴德生生从走廊这头打到另一头。本该在力气上占优的大体重男人，在她手中就像只无力反抗的猪仔，被整治得肉松骨散。最后甚至站不起来，只能艰难地爬向出口。

闻讯赶来的副导演，急得鞋都穿错了，忙制止张朔的暴行，“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闹出人命啦！”

张朔拍拍手起身，一脸认真，“没人打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摔跤。”又学起吴德白天的语气，“我管你相不相信，这只是在扶他起来，别血口喷人！”

身后的温嘉玉用她最大的声音，结巴着喊：“对，没，没人打他！是他自己摔的！”

其他女生也异口同声：“就是！”“他腿有毛病吧！”“谁会打他！”就连易灵都选择沉默。

副导演气得用手指一圈众人，啥都说不出来。听到吴德痛苦的呻吟，忙扶他起来，送去医院。

第二天一早，张朔被叫到会客室见林屿。他满脸疲惫，像是一夜没睡。

“你怎么来了？”张朔却神清气爽。

“我是你的经纪人，出事节目组肯定先和我谈。他们说昨天吴德出现在那是意外，他喝醉了。”

张朔眯着眼看他：“你信了？”

“当然没有，但据说他是台里某位领导的亲戚，节目组不想闹大，所以这事只能到此为止。”林屿有些惭愧。

张朔勉为其难地接受，反正人是打了，气也算出了。她看着林屿布满血丝的眼，想他三天都没能好好睡觉，难得有点心虚，让他快去休息就赶紧溜了。

林屿看着她的背影，暗自下个决定。

各组单独的训练室里，温嘉玉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张朔忙扑上来询问。听完结果大家都很失望，但也清楚节目组是不会为她们报警的，她们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硬刚。只能收拾心情开始训练。

工作人员播放示范视频，是首带中国风的快歌，让她们自行分配part。

张朔表示自己不会这个，让大家按各自专长认领。本以为能拍到激烈抢part镜头的导演大失所望。

这套舞动作多、幅度大、走位复杂，与之相比快节奏的说唱都显得没那么难。虽然张朔又是一次拿下，但对其他人却充满挑战。

舞蹈和声乐老师看张朔接受良好，把剩余的教学任务给她，就忙着去教别的队。

于是她们过上了睁眼就练、闭眼就睡的生活。比机器人还稳定的队长，从不会因任何人的失误产生负面情绪，只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扣动作、纠细节。

在枯燥高压的练习中，一周时间过得飞快。白浩宇和万悦可来中期检查。

自认为一直刻苦训练、没荒废一点时间的女孩们，伴着音乐在导师面前自信开演。

本来一切顺利，大家都没唱错、跳错，也很整齐。但接近尾声时，简雯却脚步一顿，和变换队形的谢依彤撞个正着。突如其来的失误破坏了原本流畅的表演。

音乐刚停，白浩宇就嗤笑起来：“你们这跳的什么，一盘散沙，别比了，回家吧。”说完也不等她们申辩，直接推门离开。

万悦可看着陷入自我怀疑的几人，叹口气，招呼张朔到摄像头拍不到的角落：“其实你们除了最后的失误，进步很大，完成度也高，但和易灵队比，我可以说你们必输！”

“分组对抗不光比你们的实力、努力，还比你们背后经纪公司的势力。寰宇早就给易灵准备了专属的编舞和编曲。你们按照节目组给的演，就算表现再好也中规中矩。”

“你应该发挥你的长处。”万悦可拍拍张朔的肩，留下句别有深意的话也走了。

“都怪你，平时学得慢就算了，关键时刻还掉链子，真不愧是最后一名啊！”情绪激动的谢依彤冲向简雯，推得她一趔趄。

简雯低着头一言不发，谢依彤还想上手，温嘉玉和沈娅忙将二人隔开。

“够了，这个时候还要内讧吗？”张朔出声总算让四人停下动作，她看向谢依彤：“你先冷静一下。”

谢依彤却更加气愤，直冲到她面前吼道：“你要不要那么偏心！明明错的是她，你教她也最多，现在还叫我冷静？行，我这就去冷静！”又一阵风冲出训练室，温嘉玉和沈娅都忙去追她。

留下的简雯默默蹲坐到地上，抱住双腿，她沉默良久才说：“也许我真没有天分、不适合舞台，你们放心吧，我一会就去退赛，不会再拖你们后腿。”

张朔没有接话，而是坐到她旁边，伸手按住她的脚踝：“你受伤了。”语气笃定，“我给你们每个人的练习时间都接近你们的身体极限，你又自己加练才受伤的。”

简雯终于抬头看她，那张在美女堆里稍显普通的脸，已挂满泪痕，“我学得慢，就想着勤能补拙，我对不起大家……”

张朔摸摸她的头：“你对不起的只有自己，别忘了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我想当爱豆，想在舞台上表演。”简雯强忍住哽咽。

“马上就能登台了，现在退赛真的甘心？”

简雯看着张朔的眼睛，里面倒影着笨拙又倔强的自己，被一遍遍击倒，又一遍遍爬起。放弃的话说出口很容易，但那双眼睛里仿佛有着无穷的能量，让她只能点头。

“砰！”门被离开不久的温嘉玉猛地撞开，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张朔，不好啦，你被网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