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麓和平原的交接处,一缕微弱的黑烟隐隐约约地升起,环绕山城的溪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猩红,现在已经发出了阵阵恶臭。慕名而来的苍蝇在一片绿树苍翠之间流转,腐肉上滋生的蛆虫正在挂着露珠的血肉上蠕动。
侥幸活下来的武林江湖人,或是瞎了眼或是瘸了腿、断了手,依靠沾满鲜血的岩壁上眯着眼睛,尚且不敢大口呼吸只能小口喘着气,稍稍一动便有血肉撕裂。
此刻无雨、无风、也无晴。
西边远处似乎传来了岩石轰鸣的巨响,隐隐约约之间有一阵黑烟迅速腾空而起,随着猛烈的东风向此处快速前进。
侦查的炽霜阁部下拄着拐站在山巅,却在眨眼之间身首分离。
因为……此时无风。
“是地魔!!!”
“速通知阁主。邪教联通次级武林,擅用禁忌之法!!!”
一处青山低矮,却又青衣巍峨。铁一娘披散着黑发,一身青衣如水,半依在亭边的长椅上。左手轻轻托起下巴,垂下半边眼神,打量着右手手中的一块令牌。
此令牌美玉做底,金银镶嵌,最为关键的是着令牌上似乎缠绕着一圈圈的流光,纵使铁一娘见过天下的宝物无数,也从未见过具有流光悬空环绕的工艺。
铁一娘沉着脸,皱着眉,握紧了令牌,察觉到有人靠近,便将其贴在自己的胸口处安放。
“阁主。”白镜微微颔首道:“人我带来了。”
铁一娘转身,带着一个如月光般温和的笑容,看向叶海源和王傲天,说道:“邪教进犯是幌子……”
“不是的!”叶海源心一急,连忙说道:“师兄不是这样的!”
闻言,铁一娘也只是淡淡地笑出一声,抬手轻瞥叶海源一眼,确认叶海源闭嘴后,悠悠开口道:“就算星坠楼安安分分,也会有人虎视眈眈。璇琳台被收购当天,门派内部便被洗劫一空,璇琳台弟子大都收到追杀,生还者寥寥无几。”
“时人对我们炽霜阁怀疑甚重。”铁一娘顿了顿,看向叶海源继续说道:“但几经波折,在炽霜阁收归花雀翎之后,一切便有了结果。”
叶海源沉声道:“是,次级武林。”
铁一娘眼眉一挑,似乎对叶海源的答案很是意外和惊喜,连连感叹道:“聪明。”
“但是,事态远远没有我们想得这么容易。”铁一娘罕见地绷着脸说道:“次级武林联通邪教启用了武林禁用的秘术,地魔此刻已经朝着西南来了。”
白镜开口道:“我去拦!”
铁一娘摇摇头,地魔长时间不出现的安稳,已经让这群小辈忘记那段时间的恐怖以及被当做家畜圈养以来的耻辱。可铁一娘是亲身经历过的,数千人名,转瞬即逝,人间炼狱,护城河十年来才逐渐褪去当年的猩红。
这武林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单枪匹马地拦住地魔!
铁一娘从袖口里掏出一副地图,啪得一下展开。铁一娘指着其中一块儿谷底说道:“炽霜阁、水瑶门、星坠楼现在正在地下埋伏着千百名精锐,数万件宝器。白镜,你带着叶海源他们自山巅向下攻去,必须同时命中地魔的心脏,脊髓,额头并且造成致命伤害。”
王傲天摸摸下巴道:“但也必须在地魔恢复之前捣毁他的巢穴,这东西最会金蝉脱壳了。”
地魔长期生活在地下,一旦感到饥饿便会破土而出,以人血为食。而地魔在地上的所有活动都依靠一种奇特的地下物质,这种物质通过地魔巢穴输送给地魔。只要输送不断,任何的攻击手段也只能暂缓地魔行动,不能根除。
曾经也有人打算擒贼先擒王,直捣地魔巢穴,聚集了千万人马,可不仅正面撑不住地魔进攻,而且刚找到巢穴时,地魔便有所察觉,转移了巢穴。
这种生物实在是太过离谱,太不可想象。
叶海源道:“听起来更像是话本的神仙世界中的东西,不像是真实存在的。”
铁一娘点点头回道:“可那些年来流的血,死的人,堆起来的白骨都是事实。”
“如果是次级武林借助邪教力量,利用武功内力,造成的错觉和假象?”
白镜白了一眼又冲着叶海源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说道:“你觉得我们是瞎还是傻?”
“喂!”王傲天皱着眉不满道:“是你家小孩吗?你说打就打?!”
“师兄……”叶海源瞧着白镜和王傲天之间剑拔弩张的焦灼气氛,只觉得有点儿心累。
“所以啊。”铁一娘一开口,这哄闹才堪堪停了下来,铁一娘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远处的黑烟,又摸了摸胸口的令牌,说道:“你们去正面,死守防线,我去毁了那巢穴。”
叶海源猛得抬头看向铁一娘,铁一娘从未习武,自然也没有任何的武功,纵使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又怎么能冒如此险境?!
她毕竟是炽霜阁的阁主啊,贸然赴死,炽霜阁又当如何?
叶海源刚想开口,却瞧见了站在前面的白镜,那个人就像是感觉不到情感的草木,脸上看不清任何的悲喜变化,出了一直有着的淡淡的愤怒。叶海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片刻后,白镜转过身一手拎着叶海源,一手拎着王傲天,按照指令,去了埋伏的山顶。
“作为下属,应当服从;作为同伴,应当相信。”
星坠楼内,丞诤坐在主位上,紧皱着眉头,时不时地就要叹一口气。
炽霜阁的紧急求救信已经到了有一阵了,此刻整个会堂的武林精英都举棋不定,除了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整个会堂恍如一滩死水。
救,还是不救?
丞诤握住手里的调动星坠楼门人的令符,不停地摩挲着,举棋不定。救,只怕是整个星坠楼搭上都不一定能救得出来,况且那个铁一娘想来最会心机,万一是炽霜阁布下的陷阱……
可若是不救,无论信件真假,星坠楼的武林盟主地位又有谁会推崇。如果是真的,炽霜阁得不到救援,覆灭也是迟早的事情,就算失去一位强敌,可是,武林动荡,唇亡齿寒。
救,不一定有结果。但不救,一定没有结果。
“诤诤啊~~”
会堂内部所有星坠楼门人全都肃立,丞诤放下那张已经被攥得皱皱巴巴的求救信,站起身,走了下去。
“掌门。”
星坠楼掌门年近四十,身负重伤,整日昏迷极少有清醒状态,但凡出面那便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村口的老爷爷除了领一些鸡蛋牛奶啊,最爱的事情就是怀念以前了,我也给你大概讲个故事吧。”
……
……
……
星坠楼下,虎妞执枪束发,单手牵马,一双杏眼自高而下斜睨着从门内出来的人。似乎是不耐烦了,见到是一位黑衣女侠不满地轻哼一声道:“丞大代掌门人呢?不会是贪生怕死躲起来了吧!”
王剑天冷着脸没有说话,牵着自己的马跨了上去,道:“你,支援;我,求援。”
二人同时勒紧马绳,疾驰出城,虎妞忍不住地打趣道:“怎么回事?犹豫这么久,那位不会是要等着少盟主先死一步,以后无人竞争盟主之位吧?!”
王剑天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着那张依旧面瘫的脸,虎妞像是暗自较上了劲,继续说道:“都是食君之禄,替君担忧。怎么你的银两走的是丞诤的私账吗?看来这人是早就准备另立门派了?”
王剑天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心里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全身,可在说下去,自己又于那村门口喋喋不休的大爷大妈有什么区别呢?虎妞叹了口气赌气般扭过头,不再同王剑天说话,反而是对着一旁的花花草草开始了自言自语。
出了城门,二人就要分道扬镳,行军调令的令符也要转交。
王剑天掏出挂在腰间的令符,突然没由头地来了一句:“故事的结尾,它说——”
“嗯?”
王剑天仰头看向西南还是澄澈的天空,将令符抛了出去,开口道:“团结与勇气,是我们最后的底牌。”
虎妞低头不语,单手接过王剑天扔过来的令符,高高抛起令符,让它在天空中翱翔,而后又一把接住,星辰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闪烁,虎妞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将令符穿过的孔套在食指上,打着圈儿转。身后是水瑶门和星坠楼数百名整装待发的精锐。
虎妞手腕一转,小指勾住令符的一端,将整个令符高举起来,扬声道:“听我号令,全速前进,半日之内,必达炽霜阁边境!”
“诶呦。”虎妞扭过头对着王剑天笑得灿烂,“万一那群神经质老油条不听你的呢?”
王剑天目不斜视,抽出佩剑,冷声道:“杀!”
[熊猫头]大家无奖竞猜一下世界背景设定,这本是我打算开一个系列的其中之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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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烽烟起武林陷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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