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别胡闹!”
李大夫罕见地拉下脸来训斥了安如,这时候她添什么乱啊,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是她能够任性的时候。
“师傅,我没胡闹,您看看他伤口的出血速度,再算算咱们这里到医院的距离,您觉得他能够坚持到医院吗?”
李大夫头疼,他何尝不知道啊,但是他能怎么办,他也无能为力啊,这不是让他们赶紧去医院了吗?如果走得快,或许还有救,否则那里就是他的命。
小徒弟一掺和,如果这人救不过来的话,小徒弟的从医生涯恐怕还没有开始,就会遭遇打击夭折了,涉及到了人命,哪怕他是安家的千金小姐,也没有办法善了的,人疯狂起来能做出什么事儿来,谁也没有办法预料。
“愣着干啥,赶紧送医院啊,要不然就真的没救了。”
说服不了小徒弟,他也只能够让病人赶紧离开了,柿子捡软的捏,无论啥时候都是真理。
“不能走,你们想让他死在路上吗?”
“安如!”
李大夫真的生气了,头一次连名带姓地喊起了安如,人命可不是儿戏,容不得她胡来。
“师傅,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说有把握止血,不是胡闹。”
谁也别想拦着她一鸣惊人的机会,师傅不行,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挡不住她的脚步。
“他的伤口的出血速度有八成可能死在路上,如果让我止血的话,我有十成把握给他止住血,他到底能不能活命,就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安如接着和病人的亲属说道,她容易吗,为了看个病也是拼了,嗯,事业型的独立女性要善于抓住任何的机会。
抬着病人来的亲属们都愣了,不知道该听谁的,按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的话,他们不应该听的,可是看着顺子的伤口不停地往外冒血,他们心里不安稳啊,到底是听老大夫的话赶紧去医院,还是听小姑娘的话让她治,他们真拿不定主意。
最后还是一名老者站了出来,他是伤者的父亲,只见他抱了抱拳,然后才满是急切地问道:“小大夫,你真的能帮我儿子止血?”
“你们没有选择的,要么相信我,要么让他死在去医院的路上。”
安如真不想跟人叽叽歪歪的,要不是机会难得,她早就甩脸子走人了,这个年代治病救人怎么这么麻烦,哪里像她穿越前,病人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很爽快的,这女人也不想想,他们家的几个名医国手给她背书,病人哪里是相信她,而是相信推荐她的人。
“请小大夫救救我儿子。”
权衡了一下,最后老人还是决定让小大夫帮忙救人,有志不在年高,从来天才出少年,他儿子这情况就算去医院,也是救不回来得多,还不如在这里赌一次。
李大夫在旁边看着已经不想说话了,还说啥,他说了谁会听,他都想好怎么跟东家请罪了,他没有照顾好他的小闺女啊。
而这边的安如已经把随身带来的银针消好了毒,让人把伤血的裤腿给剪了,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下针,那动作优雅地像大家闺秀在绣花,绣了一针后看看图样,然后再思量下另一针,众人看得心急如焚,恨不得上去替她扎针,而李大夫悄摸摸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有这么个徒弟,他迟早会吓出心脏病。
沈娇虽然慢条斯理的,但是一只手始终把着伤者的脉搏,留意着伤者伤口的情况,她此时的精神高度的集中,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
“叔,这小大夫会不会看病啊,她这是绣花呢,绣花都没有这么慢的,不行,咱们还是赶紧把顺子哥送去医院吧。”
“就是叔,不能耽搁了,顺子哥上有老下有小的,他要是出事了,你让婶子还有嫂子咋活啊,还有三个侄子侄女不能没有爹啊。”
伤者的亲属里面有人出来想要抬走人,打断安如的治疗,却被伤者的父亲给拦住了,顺子是他儿子,他比谁都想要他好好的,可既然选择了相信小大夫,那就要相信她,而她刚才笃定的语气给了他莫大的希望。
“好了,师傅,帮忙给他处理下伤口。”
安如并没有辜负伤者老父亲的期待,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把伤者的血给止住了,病人的亲属自然是欣喜若狂的,而李大夫却一直紧张地注视着自己的小徒弟,就怕她突然把人给治死了,伤者的家属暴起伤人,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护着她安然无恙。
谁知道小徒弟真的做到了,真的将血止住了,这,这,李大夫如今已经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了,用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速度蹿到了伤者的跟前查看伤口,真的止住血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他先是不可置信,继而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芒,他激动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抖着胡子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怎么做到的?”
“你不是一直看着,我给他扎针止的血啊,师傅你赶紧给他处理下伤口啊。”
小姑娘的话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是头颅却仰得高高的,眉目间带着张扬的得意,看吧,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尔等凡人真是没有见识。
“谢谢小大夫救了我儿子,您真是再世华佗啊。”
老父亲见自己的儿子得救了,哽咽地向安如道谢,李大夫见此便没有追问小徒弟,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手上快速地给伤者处理着伤口,简单地包扎过后,这才又让伤者亲属赶紧送去医院,这么重的伤,虽然送来的及时,但是伤者的衣服脏污,伤口必定感染了外邪,必须用到盘尼西林。
盘尼西林是管控物资,他们安记药堂虽然是安城的第一大药堂,但是也没有存货啊。
“你这老大夫,到底咋回事,一直赶我们走,是怕我们不付钱咋的?小大夫,我顺子哥的病就拜托你了,你比那老大夫强。”
伤者亲属的话,让李大夫心头一哽,虽然有些生气,但是却没有反驳,他确实没有能力救下伤者,不过他给的建议确实真地对伤者负责才说的。
“虽然血止住了,但也不能说就没事儿了,病人的伤太重了,必须要用到盘尼西林,咱们药堂没有这特效药啊。”
“真的要用盘尼西林吗?”
伤者的老父亲声音发颤地问道,他虽然没啥见识,但是盘尼西林他还是听过的,那药可是神药,但是价格也美丽得很,他们的家庭根本负担不起啊。
李大夫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难处,可是还是点了点头,老父亲的面色马上变得苍白,然后他把目光看向了安如,那目光里的期待,让人看着眼眶发酸。
“怎么了,病人不能用盘尼西林?他对盘尼西林过敏吗?”
虽然安如反感人动不动就用抗生素,但是别说这个年代了,就是到了二十二世纪,抗生素依旧还广泛运用,不过比起初级的盘尼西林不知道更新升级多少代了。
李大夫把小徒弟给拉到一边说了原因,小姑娘便皱起了她精致的小眉头,这时候的盘尼西林这么贵吗,简直在抢钱啊。
“没有其他的特效药了吗?”
李大夫摇了摇头,小姑娘精致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可是她治疗了第一个重症病人,如果因为没钱用药最后丢了命,太影响她小天才的形象了。
她拿眼睛看了看病人,还有病人的家属,突然一个想法涌入了脑海,她不是正缺人替自己跑腿办事吗,这家人看着倒也合适,这么好的主意她都能想出来,她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如果你们缺钱,我可以先给你们垫付,不过你们得替我做工抵债。”
安如的话一出,病人的老父亲当场就要给她跪下感谢她,好在李大夫眼疾手快地把他给扶住了,这老大哥一大把年纪了,让他跪小徒弟,不是折她的寿吗。
最后安如和病人一起去了安城唯一的医院——广仁医院,这家医院是安家投资建的,不过却不是独资,是投资最多的大股东。
到了医院后,接诊的大夫对于病人伤口的处理惊为天人,这样的深的伤口,而且在伤及大动脉的情况下止住了血,这可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安小姐,我能问下是谁给病人止血的吗?”
这位医生叫周德升,别看年轻才二十五岁,却已经是广仁医院外科的招牌,出身于安城的中医世家,少年时留学米国攻读医学外科,学成回国后便被安爸爸高新聘请就职广仁医院,对着医术有些很深的执着。
当然他作为广仁医院里的医生,家里又和安家同属于一个阶层,对于安如他并不陌生,但是有多熟悉也不可能,从称呼上就能够听出来。
“当然是我了!”
安如傲娇的回答道,唉,现在的信息传播速度太慢了,哪里像后世啊,刚刚发生的大事儿,瞬间就能够扩散到全网皆知,要不然她等到的就不是问话,而是瞻仰天才的目光了。
“安小姐,治病救人是严肃的事,请你不要儿戏。”
被人怀疑,安如非常得不高兴,她小鼻子哼了一声,然后给了病人家属一个眼神,病人的老父亲赶紧出来作证。
“医生,真的是这位小大夫帮犬子止的血,当时就在安记药堂,很多人都亲眼看着呢,可作不得假的。”
周德升觉得自己幻听了,安叔叔共有两个千金,小的安如最受宠,被安叔叔夫妻惯得天真不知事,虽然听说过她学医了,但是大家从来没有觉得她能够学出什么成绩来,所以她说是她止得血,他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他记得她学得是中医,不是他看不起中医,他们家就是中医世家,所以他才如此不可置信,这样的伤口就是他爷爷,杏林界排得上号的名医都不敢说能够止住血的,而安如却做到了。
“唉,天才的第一次惊艳亮相总是伴随着质疑!”
某个女人背着手仰望着窗外的如同咸蛋黄的夕阳装了一次逼,周德升嘴角抽了抽,这女人也太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吧。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安小姐莫怪,有时间的话,周某想和安小姐就医术好好地交流交流!”
“好说好说,还请周医生赶紧救治病人,医术交流的事儿,以后再说!”
她也想知道这个年代的医术怎么样,这个周德升不仅仅精通西医,而且中医方面也不弱,他知道的肯定比李大夫全面多了。
至于她为什么不去手术亲自做手术,当然是要给别人展现自己的机会了,她真是太善良了,其实她是因为刚刚止血针灸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而她又是大病初愈的身体,根本无法坚持到手术的完成。
她虽然有些任性,但是大事上从来都拎得清的。
周医生去了手术室,而安如却没有就此离开,这是她第一个重要病人,而且还想要收做心腹,自然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论收买人心她也是不弱的。
别说她的这个举动,还真感动了病人的家属,病人的老父亲做代表对她是谢了又谢,安如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她就是这么人美心善。
“既然你们知道我人美心善、医者仁心,所以你们可要记得我的付出和恩情,以后好好地为我做事,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小姑娘严肃着脸对她未来的手下训话,看着倒是蛮有模有样的,但是如果没有前面那句不要脸的话就更像样了。
而安公馆这边沈玉柔坐立难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这个时间点也该下班了,怎么陈妈还没有把人给接回来,真怕她突然出个什么事。
“妈,您别担心了,药堂里有朱掌柜,李大夫看着小妹的,她能出什么事儿,兴许在路上贪玩儿呢。”
说话的是安静,安家的大小姐,由于听说宝贝妹妹病了,便回来娘家探病,本来她昨天就想要来的,可是家里突然有急事,便没能来成,今天上午一处理完,她赶紧回家来了。
“这孩子越大越不让人省心,都是你爸给惯的。”
安静翻白眼,说的好像平常您不惯她似的,大哥别说二哥,不过小妹怎么突然想起工作来了。
“她啊,还不是想一出是一出,说什么想当新女性,她胡闹你爸还惯着。哎哟,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来,不行,我得再让人去药堂看看去。”
安静看着自己母亲把陈叔给派出去了,还是坐立难安地转圈圈,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但是她总不能跟着母亲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吧。
白白等着也是等着,不如聊点感兴趣的事转移下注意力,而母女俩共同感兴趣的事不少,但是最感兴趣的无非就是安如的终身大事了,转眼间小姑娘都十八岁了,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母女两个把所有认识的青年才俊扒拉了个遍,还真让她们扒拉出来几个上好的人选,回头问过当家人安爸爸的意见后,她们就马上安排相看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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