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少将，果然是你。”程湛神情淡漠道。

“……是啊，程上将。为了妻女，我不得不这么做。”秦轩面带冷笑说。

见他没有丝毫后悔和退缩的情绪，程湛眼中浮现出淡淡的失望。

“你还不悔改吗？”程湛问道。

“悔改？我不后悔。但你竟然还能活着，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秦轩的声音毫无悔意，手中倏地亮出一道光刃，带着炙热的温度向程湛袭来。

程湛眼神一凛，抬脚便踹上秦轩的手腕，接着便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后者手中的光刃也随之暗下来，金属质感的刀柄掉落在地毯上。

她的速度太快了，秦轩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和反击。

程湛注意到，他的目光中没有多少恨意，却盛满杀意。

“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程湛冷声道。

“明知故问，你当真不知道吗？如果不是你们多管闲事，他也不会再来威胁我！”秦轩愤怒的大吼大叫，眼睛都变得赤红。

他被程湛掐着脖子摁倒在地，却没有丝毫惧色，犹如一头发怒的困兽，恶狠狠的盯着对方，只想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谁威胁你？”程湛立即质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妻子要死了！而我不能接受这种结果！”秦轩说着，嘴唇剧烈颤抖起来，泪水滚滚而下。

见秦轩刺杀失败，已经闯进了程湛屋内，米歇尔便一脚踹上了门，迈步走上前去。

秦轩循着声音转过头去，便看到了关上的房门和走来的米歇尔。

“是我实力不够，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他见状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

“你连他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确定他会放人？你就算把程湛弄死，大概也无济于事。你先把事说清楚，否则我们帮不了你。”米歇尔一边走来，一边缓缓说道。

“呵……即便我说清楚，你们也帮不了我。”秦轩自嘲的笑了一声。

他一直都是这么无能。

“把这件事完整告诉我。”程湛声音冷硬的像在发布命令，却让秦轩心中凭空生出一丝希望。

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下意识便想遵从程湛的命令，同时也想起了她的光辉战绩和傲人能力。

如果是程湛，说不定真的可能做到……可他一心想害死程湛，先前差点就把她毒死了，又怎么会获得她的帮助……

秦轩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缓缓开口道：“临行前一周，我的妻子被一个蒙面人绑架了，我女儿身边也有了蒙面人布下的眼线。她们两个都是omega，几乎没有自保能力……”

“你妻子有没有结仇的人？”米歇尔询问道。

“没有，我们都是贫民窟出身，和主星的人甚至不熟悉，谈何结仇？而且……我的妻子，她是这世上最善良勇敢的omega，不会有人恨她的……她会在我中学被欺负时，挺身而出赶跑施暴者。瘦小的身躯内明明没有多少力量，但却勇敢坚定的护在我身前，瘦弱的背影仿佛能为我遮风挡雨……她救过我好多次啊，可我现在却救不了她……”秦轩面露怀念与忧伤，声音逐渐哽咽。

看得出，他爱着妻子身上每一个闪光点，至今也在深爱着对方。

“为什么没早告诉我？”程湛面无表情问道。

“因为我妻子在他手里，他随时可以动手。程湛，你年纪轻轻，哪懂我们中年人的人生目标和愿望？我的世界里并不全是战斗和抱负，还有我的妻女！我也没有你那么高的战斗天赋，可以号令千军，次次凯旋，我只是个连自己妻女都救不了的废物……你是被高高捧起的天才，光芒万丈，又怎知我们普通人的不易？”秦轩眼眶通红，嘴唇颤抖。

“你不是废物。你是她们的守护者，是联邦少将。”程湛肯定道。

“操，这人真是太下作了。可藏好了别让我逮着，被我逮到必不会让他有痛快的死法。”米歇尔没忍住怒骂道。

她是个血气方刚的alpha，怎能不为挟持家属的卑劣行径而愤怒。

秦轩已经把自己逼了太久，也把不安和难过的情绪憋了太久，否则不会在训练室外就忍不住痛哭起来。

此时他似乎被唤醒了倾诉欲，继续开口说道：“贫民窟孩子能选择的机会并不多，我女儿是个漂亮的omega，而我父母重A轻O，连让她接受教育和学习都不肯，可我的孩子本该有更精彩灿烂的人生。

你可能都没听说过这种行为，毕竟你不是贫民窟长大的孩子。我为此不惜与父母决裂，带着妻女远走他乡。

为了妻女，我不得不拿起武器学着战斗，为她们撑起一片天。一开始是为了她们拼死对抗星盗，后来是为了生计去角斗场参赛……你以为我第一次上战场时，是怎么坚持下来而没有逃跑的？你以为普通人都是怎么存活下去的？

她们是我活下去的意义，是我在战场千万次倒下时咬牙站起的动力，是我支撑着自己一步步爬到少将的理由。

我也想像保护妻女一般，护住联邦每一个家庭，不愿看任何人牺牲。可他……绑架了我的妻子，我又怎能无动于衷？

我没有你们这种天才的人生剧本，也想不出两全的办法。我宁愿以命抵命，自己去死也想把她换出来。如果她死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这场战争中如果必须牺牲一个人，我只希望那个人是我。这个人唯独不该是我的妻子……”

安静的房间内，只余秦轩痛苦的悲鸣。

程湛第一次知道，天赋不高的同僚原来是这样晋升的。在那赫赫军功背后，满是对伴侣浓重而深沉的爱。

她依然面无表情，但眼中流露出仿若实质的悲伤，显然已经共情了。

陆昭桐现在也怀有身孕，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遇到这种情形时将会是何种样子，又会如何选择。

米歇尔此时也已眼眶通红，声音带着盛怒：“一定要把这个天杀的蒙面人揪出来！秦轩，你能为了伴侣孩子走到今天的高度，我很佩服你。”

“不，我太无能了……我救不了任何人……只会害了身边的人……”秦轩摇着头喃喃道。

说着，他痛苦的双手抱头，跪坐在地。

米歇尔见状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鼓励道：“别灰心，一定有办法解决。”

听到这话，秦轩顿时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米歇尔结实的小臂，语气绝望而激动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她！呜…只要她能得救，我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

他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哀嚎与悲鸣，任何人听了都会心生不忍。

见状，程湛开口道：“你现在要做的是，为我提供之前的视频回放。”

米歇尔连连点头附议：“对，你先平复一下心情，把之前的视频回放找出来。”

说着，米歇尔便扶着他来到沙发前，让他坐下慢慢说。

秦轩没想到她们会帮助自己，他深深地看了程湛一眼，坐下后擦了擦眼角的泪，翻找起之前通讯的回放。

五分钟后，三人一齐看着光屏上的画面，神色凝重。

直到这几次的视频全部播放完毕，程湛才缓缓开口说道：“他是联邦主星出身，身高不低于175，大概率是个alpha。”

“可我想不到会是谁……我们一家从来没有得罪过别人。”秦轩皱着眉说。

“你再想想，这九个军长里面有没有可疑人员？”米歇尔追问道。

秦轩再次陷入了回忆，仔细思索着以前的事情。

“我之前和阚明夷、贺宇寰争吵过，但只是一些小事，他们没理由为此和我过不去啊。”秦轩回忆道。

阚明夷是第四军军长，女性alpha。之前在第六军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她也投票赞成了化验毒气，所以还是有些嫌疑的。

贺宇寰是第六军军长，男性alpha。在迄今为止的这场战斗中，他自始至终也没什么嫌疑行为。

“你之前和左泊关系如何？”程湛问道。

毕竟当时是第五军军长左泊提出的嫌疑方案，正常来讲，他其实才是其中嫌疑最重的人。

“挺好的。”秦轩答道。

米歇尔也连连摆手说：“别怀疑他了，他也不是多聪明的一个人，提议错误也正常。而且还是咱俩以前的校友，看得出他不像恶人。”

程湛却依然半信半疑，缓缓皱眉道：“我不想怀疑他，但他确实有嫌疑。”

“可秦轩也说了，他和左泊关系挺好的，和阚明夷倒是争吵过……不过我觉得这两人都不像会通敌叛国的人，唉。”米歇尔愁眉苦脸的叹息着。

程湛不语，低头操作着光脑手环，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米歇尔凑过头去一看，不由得惊讶的挑了挑眉。

“这不是你t……呃，倒下的录像吗？”

米歇尔刚想说躺下，但又怕不小心对秦轩泄露出什么，连忙改口说倒下。

程湛此时也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对秦轩说道：“加上下毒时的录像，一起传给他交差。”

程湛挑了一段不露脸视角的客厅录像，经过剪辑和智能合成，做了一段十分逼真的假录像。

录像内容是，程湛接触毒气后便昏迷倒在了地上。之后米歇尔推门而入，她又清醒过来。有这个假录像，至少能证明她中过毒。

秦轩面色复杂地看着程湛，声音发涩的问道：“程上将，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明明一心想毒死你，也差点毒死你。”

秦轩原本没想过能获得程湛的帮助。在他看来，程湛不杀自己就已经算仁慈了。

“你还是第八军军长，那就还是我的下属，我有责任保护你和家属的安全。”程湛语气淡漠道。

闻言，秦轩若有所思的说：“我知道他们为什么选你做上将了……虽然年纪尚小，但却胸襟开阔，可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