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自称姓王的评委递来的名片，烫金字体印着某知名文创品牌“总监”的头衔，沉甸甸地压在唐软软掌心。周围是喧闹的、庆祝展示成功的人声，她却像被隔绝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王总监那句“你的设计很有灵性，我们找个时间详谈”。

机会来得太快，太突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恭喜啊学妹！这是被大佬看中了！”陆子昂凑过来，由衷地为她高兴，嗓门洪亮地张罗着，“必须庆祝！走走走，我请客，学校后门那家新开的烤鱼，谁都别跑！”

唐软软下意识地看向顾夜宸。他站在一步之外，灯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在台上为她解围、此刻又被意外挖角的人，与他毫无关系。

“学长……”她小声叫他，带着点询问，还有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顾夜宸的视线从她手中那张名片上掠过，淡淡开口：“你们去吧。我晚上还有事。”

最终，庆功宴变成了唐软软和陆子昂的二人餐。烤鱼店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与方才紧张正式的比赛氛围截然不同。陆子昂是个极好的聊天对象，风趣健谈，不断说着比赛时的趣事，缓解了唐软软因顾夜宸缺席而产生的细微失落和尴尬。

“老顾就那样，你别介意。”陆子昂给她夹了块鲜嫩的鱼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对自己要求高，可能觉得今天表现还不够完美，回去自我复盘了。或者真有什么事，他那个家……”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转而笑道，“不过说真的，软软，你今天真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

唐软软被逗笑了，心里那点疙瘩稍稍化开。也许，他真的只是有事。她低头看着口袋里那张名片，王总监温和又精明的脸在脑海中浮现。这是一个她从未想过的平台和机会……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顾夜宸发来的消息。

「表现很好。」

只有四个字，和他的人一样言简意赅。

唐软软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回复：「谢谢学长。那个……王总监的事，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是惊喜，是惶恐，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机会不错。」他回复得很快，语气客观得像在分析案例，「可以接触了解一下。注意合同细节。」

公事公办的提醒，听不出任何私人情绪。唐软软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他说点别的什么的火苗，悄悄熄灭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学长。」她回道，后面跟了个可爱的兔子表情包，是她平时绝不会在他面前用的风格。发出去后，又觉得有点幼稚，想撤回，最终还是作罢。

对面沉默了，没有再回复。

这顿庆功宴，因为一个人的缺席，终究像是缺了一个角。唐软软吃着鲜美的烤鱼，却有些食不知味。

回到宿舍，林笑笑立刻围上来八卦庆功宴细节。唐软软简单说了，略过了顾夜宸缺席和王总监递名片的事，只含糊地说顾夜宸有事没来。

洗漱完躺到床上，她习惯性地看向床里侧那个巨大的兔子玩偶，忍不住又点开了和顾夜宸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消息，依旧停留在她那个孤零零的兔子表情包上。

他为什么不来？是真的有事，还是……因为王总监的出现，或者说，因为她可能即将拥有的、脱离“条约”和团队之外的独立发展可能性，而感到不悦？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她想起他今天在台上沉静有力的支持，想起他递来的那瓶水，想起他说的“很多人看到了你的光芒”时，那复杂难辨的语气。

心里乱糟糟的。她将脸埋进兔子玩偶柔软蓬松的绒毛里，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游乐园阳光的味道，和一个清冷的、让她心跳失序的雪松气息。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来电显示——顾夜宸。

唐软软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怎么会这么晚打电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