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标博弈与“伤心”小狗
也许是清晨那场带着点心照不宣慌乱的对峙,让安肆坚硬的外壳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又或许是他理智上清楚,在即将到来的激烈竞标战中,与程穆维持表面的“和平”更为有利。总之,当程穆今天又如影随形地出现在他身边时,安肆的态度罕见地没有立刻结冰,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算是默许了这条“尾巴”的存在。
他们并肩坐在安肆办公室的沙发上,面前摊开着关于西区核心地块的厚厚一沓资料。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明亮的光带,却驱不散空气中那无声的、关于利益与主导权的较量。
“李家这次下了血本,请动了那位退下来的老爷子当说客。”安肆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连续的高压工作,加上昨晚和今早的“意外消耗”,让他精致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倦色。他下意识地捏了捏鼻梁,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一旁的程穆眼里。
程穆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落在安肆微微蹙起的眉心上。他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叫嚣着要伸手替他抚平,但更强大的理智让他按捺住了。他知道,此刻的安肆是一只高度警惕的头狼,任何过界的亲近都可能引来更强烈的排斥。
“李家不足为虑。”程穆开口,声音是谈正事时特有的冷静,“老爷子的人情用一次少一次,关键是王家和孙家联手了,他们背后的资本,有点麻烦。”
他精准地点出了问题的核心,并且,手指在资料的一行数据上点了点:“这里,他们的成本预估有水分,可以在这里做文章。”
安肆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确实是对方的薄弱环节。他不得不承认,程穆在商业上的嗅觉和手段,狠辣又精准,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也是……眼下最有价值的“盟友”。
然而,安肆的骄傲不允许他完全依赖程穆。他合上文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个切入点我来处理。你负责盯住官方那边的流程,确保不会有程序上的意外。”
这意思很明确,他要把最关键的进攻环节抓在自己手里,只让程穆负责侧翼掩护和后勤保障。
程穆脸上的冷静神色瞬间消失了。他微微睁大眼睛,看向安肆,嘴唇动了动,像是没想到会被这样“安排”。那双总是闪烁着疯狂或戏谑的眸子里,迅速氤氲起一层显而易见的……失落和委屈。
“小肆……”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可怜的尾音,“你不相信我?还是觉得我能力不够,不配跟你一起正面打这场仗?”他微微低下头,额前细碎的黑发垂下来,遮住部分眼神,整个人像一只被主人拒绝参与游戏的大型犬,连无形的尾巴似乎都耷拉了下来。
安肆:“……”
他明知道程穆这副样子大概率是装的!这混蛋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和扮可怜博同情!可……看着程穆那低垂的脑袋,听着那带着鼻音的、仿佛真心实意被伤到了的语气,安肆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冷静自持,又开始摇摇欲坠。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更冷静的语气解释:“这不是信任或能力的问题,是分工……”
“分工就是让我去看大门?”程穆抬起头,眼眶竟然有点微微发红(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语气更加哀怨,“我知道,早上的事情让你不高兴了,你还在生我的气,所以现在连正事上都要把我推开……”
“我没有!”安矢口否认,声音却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他讨厌这种被对方牵着情绪走的感觉,更讨厌自己居然真的会因为程穆这副“伤心”的样子而产生一丝……愧疚?
他看着程穆那“黯然神伤”的侧脸,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早上对方系着围裙(虽然很违和)在厨房忙活,以及那句“怕你胃疼”的画面。该死!
安肆有些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试图找回谈判的节奏:“我的意思是……”
“算了。”程穆却打断他,站起身,背影显得格外“落寞”,“你决定就好,我去看‘大门’。”他把“大门”两个字咬得格外重,然后也不看安肆,径直朝门口走去,脚步都透着“沉重”。
安肆看着他的背影,那句“等等”几乎要脱口而出。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像是欺负了什么无辜小动物一样——尽管这只“小动物”本质上是一头能随时撕碎对手的恶狼。
就在安肆内心天人交战,考虑是不是要稍微让步的时候,走到门口的程穆,背对着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极其欠揍的弧度。
果然,他的小肆,吃软不吃硬。
而安肆,则在懊恼自己又一次被对方拙劣的演技所动摇,并开始严肃思考,下次是不是应该直接把这“伤心小狗”踹出门外更清净。
只是,那微微加速的心跳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