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掌心犹带旧伤痕,眼底新燃不夜灯'

第十章

路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滋滋作响,忽明忽暗的光将苏辞笙手腕上的勒痕照得如同缠绕的赤蛇。墨玟竺的指尖触碰到那些勒痕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颤抖着投在苏辞笙脸上——那张被碎发遮挡的面容像是浸在显影液里的底片,模糊得令人心慌。

墨玟竺检查完毕后因紧张皱紧的眉毛在这时终于得到了舒展的时机,她刚想开口提醒苏辞笙以后晚上别去这么偏僻的地方,遇到这种事情先顾及到自身安全,可没等墨玟竺开口,苏辞笙就打断了墨玟竺想开口嘱托的话。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没等墨玟竺开口回应,苏辞笙又继续说道:

“你是怎么敢肯定两个有犯罪前科的人不会对你动手?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

苏辞笙的影子随着灯光一直闪烁着,在斑驳的墙面上摇曳,就好似是火沟中即将熄灭的一团火苗,怎样也燃烧不了身旁的那根大的干木,随着风的吹动可能随时都要吹灭。

苏辞笙说完话后,鼻尖生出些许酸涩,红着眼眶,无助的低下了头,她不想让墨玟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她也并不知道墨玟竺心里是怎么想的,并不知道在她说完话后墨玟竺会不会唾弃她,她不敢想,因为这一世还没熟到为彼此付出生命,她不敢奢求。

“又是这样…”

苏辞笙自责的握紧了双手,眼前倒映着上一世墨玟竺受伤的画面,竟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明明是自己受了伤,却还要奋不顾身的去拯救别人,她明明可以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的。

墨玟竺听到这话后微微愣神,不知是否是在品读着苏辞笙话里的意思。她看着苏辞笙身旁的手握了又握,头耷拉着,像极了她家里一个做错事的小兔子,耳朵垂在脸旁,让人心生怜悯。

“为什么要这么说?”

墨玟竺虽然听出苏辞笙是在担心自己,虽知危险,可她还是不想袖手旁观。

从开始的预感到看见,墨玟竺身上的每一个神经都在叫嚣着:一定要救她。

不知为什么看到苏辞笙的那一秒,墨玟竺都不想要她受一点伤害,她不想让苏辞笙经历一遍自己的过去。

“值得吗?”苏辞笙哑着声音问,仍旧低着头。

“嗯?”墨玟竺没太了解苏辞笙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

“救我这样的人值得吗?” 墨玟竺愣住了,苏辞笙那苍白的脸上早以有了泪痕,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抬起头来去看墨玟竺。

苏辞笙不敢奢望墨玟竺对自己抱有好的看法,不敢奢求墨玟竺对自己好,这一世她活的太失败了,像极了深夜远航的船只,在没有灯光的指引下,失去了方向,航行的轨迹变得混乱不堪。

墨玟竺想起苏辞笙出门的神情再加上刚刚发生的事,突然就明白了苏辞笙说这句话的意思,问道:

“刚刚那人是你的父亲?”

苏辞笙没有料到墨玟竺会这样问她,迟疑了半晌,头如注了铅般艰难的点了点头,她很在意墨玟竺后面会说什么。

“其实我觉得很值得,人不是商品,是金钱无法衡量的。”

“他是法外之徒,杀人的事都能干出来,我也只能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式,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损失,我想我不用多说你也懂我的意思。”

墨玟竺不想再看到苏辞笙因为什么而哭了,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可每次见面都是这般。

“我……”

苏辞笙当然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苏辞笙将自己贬的一文不值,不自觉的将他人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

墨玟竺见苏辞笙犹豫不决,随即又问了一句:“那,你会像他一样吗?”

夜风卷着碎纸片从她们之间穿过,在听到这句话时,苏辞笙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没有半分迟疑的回答:

“绝对不会!”

远处传来警笛的呜咽,墨玟竺突然伸手拂去了她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泪珠。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怔住了,苏辞笙的瞳孔在昏光中紧缩成两点漆黑的星子。

“你知道欧洲著名女作家蓓德斯·艾迩琳吗?”*

苏辞笙不知道墨玟竺要说什么,但还是回答了她,“知道,她的著名小说《炼狱与天堂》闻名世界。”

墨玟竺听到苏辞笙没了原先的堕气的语气,又继续开口补充道:“那你知道她的出身背景吗?”

苏辞笙一愣,随即又摇了摇头。她确实有在看书前先了解作者背景的习惯,可这个作者背景很奇怪,对外一直声称背景不详。

“官方上说的是‘不详’对吧?其实真相并不是这样的。”

“艾迩琳是欧洲的一个贵族的女儿,虽是贵族可生活却和当时社会的平民无异,甚至还不如平民。”

“她儿时被她的下人调换了,过的生活如同炼狱,她的家族一直都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最后还是掉包她的下人被别人看到后,贵族们才把她找回。”

“可她那时候已经十五岁了,十五年一直做着下人们做着的活。她的家族们都不是很认可她,况且她的亲生母亲早已不在,她即使被认了回去也没什么太大的改变。”

“她那时很渴望知识,但一个没人在意的公主会有机会学习吗?想想也不可能。”

苏辞笙不知为何,能联到尔迩琳的生活画面,不知什么时候和自己的生活经历结合到了一起。

后来怎样想想也知道,她假装着下人,到学院里干着最累的活,在休息的间隙去偷听那些老师们的讲课。再小心翼翼的回到宫殿去翻字典一点一点的对照难懂的知识。

最后也算是学有所成,可那学院里的贵族们都把她当做笑话来看的。

可就凭着自学和自己生活中见到的人或事写成了现在闻名世界的小说。

“后来,她生了一场大病,怎样也不见得好转,最终在那冰冷的宫殿中长眠……”

墨玟竺看到苏辞笙听到‘长眠’时像是松了一口气。墨玟竺觉得苏辞笙好似现代版的尔迩琳,作家文章里面常用的心理和动作都很像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苏辞笙。

“但她的著作以另一种方式永存了。”苏辞笙听到这句话时眼睛里有了些亮光,她并不是不知道墨玟竺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那位作家在最艰苦的时候没有想颓废下去,她也没有在意自己的出身,并没有在意过他人的眼光,可是她做不到,她没有尔迩琳一样伟大,坚强……

墨玟竺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艾迩琳在日记里写过,炼狱不是火,是明明站在光里却觉得自己不配被照亮。”

苏辞笙的睫毛颤了颤,墨玟竺继续道,“可后来她发现,能烧穿黑暗的从来不是别人的火把——是自己攥着笔不肯放的手。”

苏辞笙突然攥紧了手,枯叶从嘴角飘落。

“所以呢?”她声音嘶哑,“你想说我现在和她一样吗?”路灯“啪”地爆出火花,墨玟竺看见她眼底翻涌的不仅是泪水——还有某种近乎执拗的倔强。

“那个男人...”苏辞笙后退半步踩进阴影,“他打我时总说,我骨子里流淌着的是他的血!”警笛声骤然逼近,刺目的蓝光扫过她绷紧的下颌,自嘲的笑着,眼泪确不自觉的流下:“他说我也是他那样的人,说‘一辈子都别想洗干自己的出身’”

墨玟竺平静的回复她:“可母亲教会我的是——血可以脏,但手得干净。”

苏辞笙突然噤声,像被自己的话烫到,她知道这些话不该说的,她不想让墨玟竺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可就是控制不住,不知道为什么总想将自己看成她最讨厌的人,都会在最后联想的她父亲那张恶心的嘴脸。

她盯着地上那片枯叶,喉咙发紧——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别学你父亲”时,用的也是这种语气。

墨玟竺慢慢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苏辞笙发抖的膝盖。“我认识的苏辞笙,会为流浪猫偷偷买罐头,会在同学需要帮忙的时候主动帮忙...”她声音很轻,却像凿子般撬开夜色,“这些,也是你父亲的血教你的吗?”

警笛声突然在巷口炸响,刺目的蓝光扫过苏辞笙骤然苍白的脸。她猛地抓住墨玟竺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可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他那样的人呢?”

墨玟竺突然将苏辞笙的手按在苏辞笙的心口,掌下传来急促的心跳。“你母亲的血也在这里跳了二十多年年,”她声音发颤,“它教会你的是怎么活,不是怎么死。”

苏辞笙突然松开手,像是被自己指尖的力道惊到。她盯着墨玟竺手腕上泛红的月牙形痕迹,喉头滚动了两下——那分明是父亲醉酒后掐住母亲脖子时,她曾在镜子里见过的、自己眼里同样的惊恐。

可当苏辞笙的指尖在触碰到心口时,手掌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心跳和自己的温度,手指蜷缩了一下,像被烫到,又像终于找到了归处。

*人名,书名,背景自编

这章苏有点偏激,她的伪装真的在爱的人面前会坍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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