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从天空中倾斜下来,打到身上像是被雨滴轻轻地抚摸,雨很小,不会打湿衣服,只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
穿着校服的同桌在楼下举着伞,声音隐隐约约传到三层楼上,林恬站在阳台上可以听见一些,“阿姨,林恬下来了吗?”
“我去喊他下来。”妈妈好像在楼下浇花,说话时带着盈盈的笑意。
“不用了阿姨,我先走了。”同桌很有礼貌地快步跑走,水杯叮铃叮铃地和脚步声应和着。
林恬烦躁地从阳台边上走进房间,换上校服,把昨天晚上做的卷子放进书包。他抓起手机塞到柜子的一本相册里面,眼角扫过柜子角落一个发带。发带上挂着一个粉色的塑料草莓。
真奇怪。怎么有这种东西放在我的柜子里。林恬疑惑。
他拿出那个粉色草莓发带,放到手掌心上摆弄,感觉草莓有一种诡异的熟悉。
可能是同桌什么时候放进自己书包里又掉出来的。林恬这么想着,把草莓发带放进书包的夹层,发着呆打开了房门。
房门吱呀吱呀地响出大提琴的声音。
妈妈的声音马上响起,“恬恬,早餐在桌子上。早餐多不想吃都要吃一点。”
林恬把书包放到凳子上,靠着书包,坐下来开始喝粥。
“去学校要好好学习,把心专注在学习上,才能赶上前面的人……”妈妈看到林恬开始动嘴,自己也马上动起嘴来。
又是这样的对话,林恬的不锈钢勺子叮的一声达到碗沿上,他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妈妈,你别说了,我都和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说这些。”
“妈妈也是为你好,才和你说这些。你看你晚上都做不完作业。你说是不是。”
妈妈从林恬书包的侧面拿出林恬的保温杯,把一大杯晾冻一些的水倒进去,盖好盖子又放回。
林恬把勺子靠回碗里,拿起书包就走,站起来的时候椅子和地面发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他撂下一句话。“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应该注重我的感受和想法,不是觉得你认为是好的就是好的。”
林恬关上门,听到妈妈把椅子摆回原位。“我不说你,你会学习吗?你看你同桌多早去学校。”妈妈的声音像有穿透力一样透过门追在他的身后。
林恬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他飞快地跑起来,借此摆脱身后的追兵。
他上学的地方离这里不是很远。
外面已经没有下雨,下过雨的清晨透着一股凉意,水泥地面被打湿。林恬把雨伞放回书包,在红砖人行道上玩避障跑,他绕过一个贴着广告的电线杆,接着跳过一个靠着墙角的湿掉的烟头,最后他跳下人行道,从斑马线过去。
斑马线的对面是兰湖公园,从这边熙熙攘攘挤在一起的树叶之间望过去,可以看到一个平静的湖面露出一点点身姿。
林恬在公园的外围绕过去,再过一个斑马线,就到了学校。
杨诗宁早早就在座位上学习,林恬一屁股坐到她旁边。
“早上你又没下来,我就先走了。”杨诗宁侧过头看他。
“不好意思。”林恬双手合十,“可是你没有必要等我一起上学啊。”
杨诗宁看上去陷入了一种迷茫,她认真想了一下,好像没有想到什么。“我不管。”她放弃了思考,又一次耍赖。
老师踏着铃声走进来,趁英语老师在打开多媒体的时候,林恬从书包夹层里掏出那条发带。
“是你的不?”
杨诗宁拿起来仔细看了下,又陷入了思考。林恬时常怀疑她其实是学太多学傻了。
“不是。”她嘴唇抿成一条线,摇了摇头。“但我有一条柠檬的。”
杨诗宁把发带放到两个人桌子的中间线,眼睛看着前面认真听课。
英语老师的声音响起,林恬昏昏欲睡。
这一整天,语文老师布置了一套卷子,不用写作文;数学老师布置了几道大题,数量虽少,但做完可能做不完其他的了;英语老师要求写一篇作文;历史老师发了两套卷子;地理老师发了一套卷子;政治老师有一个单元的的练习册。
杨诗宁一直在林恬旁边怨气滔天地极具效率地做作业。
林恬还没打开书包,就发现她做完一套题的选择题了。
他本来打算晚自习做完除了数学的绝大部分作业,赶上同桌,可是第一节晚自修,他的肚子就要命地疼起来。
语文老师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告诉林恬,这次可以先回家,但下次必须要做完作业了。
林恬捂着肚子又穿过一道斑马线,绕过兰湖公园的侧面,在人行道上找了一条直线走过去,再穿过一道斑马线。快要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从窗口闪现。
他推开门,面前奇幻的场景让他当场愣在原地。
一楼大厅的中央被紫色且闪着光的闪粉绘出了一个五芒星,五芒星的五个角放着写有中国古文字的黄符。
空气中全是神秘的紫色光影,一抹古老的熏香味道游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妈妈飘在五芒星的中央,端坐在一团空气上,嘴里念念有词,诡谲的吟唱不知道从房间的什么地方传来。
林恬震惊地看着一个扫把动起来开始扫地。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嘴里冒出来一句。
“要我帮忙吗?”说完他又开始觉得自己浑身冒傻气。
这句话像是惊扰了什么,妈妈猛地回头看向林恬。林恬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看见妈妈这么慌乱过,除了他小时候差点走丢的那一次。
光影和吟唱一瞬间同时消失,妈妈踉踉跄跄地飘下来用腿支撑住地面,她差点撞到身后的扫把。
她惊慌失措地冒出一句更傻的话。
“不用了,我可以用刚刚那个扫地机器人。”
她想了下,又干巴巴地补充。
“科技。是吧。很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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