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衣服裤子晾起来，收拾好洗衣盆洗衣粉，又拖干地面。

小辰砂不知何时出去了，回来时捧着一杯在内海堪称稀有的热牛奶。

“喝了早点睡吧，您已经很累了，局长。”辰砂温和地说。

你犹豫了下，这么珍贵的牛奶……

辰砂静静望着你，那双清澈如紫水晶般的眼瞳里，盛的全是柔和的光。

你抵抗不了她的凝视，接过热牛奶一饮而尽。

辰砂收起杯子，为你掖好被子，关上大灯，留一盏蘑菇形状的小夜灯。

黑暗笼罩你的前一秒，你听见辰砂用稚嫩柔软的嗓音说：“晚安，局长，明天见。”

辰砂轻轻关上门，房间黑了下去，只有小夜灯还散发着暖光。

黑暗深处，传来穿靴子的人的步伐，那人好像还拄着手杖，时不时敲一下地。

“咚——”

清晰而响亮的回声一直荡到你耳畔。

你对这脚步声再熟悉不过，神经下意识绷紧。

“米洛斯的小局长，你该醒了。”

对方轻笑一声，走到你身前，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她半个身子，你抬起头，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她帽檐下的脸，只觉得，那双绿瞳子一定正紧盯着你的表情和肢体反应。

其实进入黑暗那一刻，你甚至期待着，能看见兰利的梦境。

“我在等你唤醒我啊长官。”你微笑着，“带我走吧。”

“哈……那就走吧。”

你的直属上司兼你的禁闭者兰利，指尖轻抬帽檐，再如邀请般伸出手，你看见她那头柔顺的金发正闪着光。

你握住兰利的手，并肩步入黑暗深处，再回头时，你惊奇地发现，那盏夜灯依然静静地亮着，好似灯塔——辰砂的梦境没有消散。

“向前走，不要留恋她人的过去。”兰利提醒道。她一手紧握着你，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你的消失。

………

你们在黑暗中走过，无数气泡从地底涌出，一个大气泡把你撞进去，“咕咚”一声。你定睛一看，气泡里坐着迪蒙。

迪蒙的梦境，是飘着鹅毛大雪的深冬，房屋中的壁炉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天花板坠着莲花一般的吊灯。

养父亚伯在和迪蒙讲政治，讲他如何会改变那《西区管理条例》，让西区（辛迪加）逐渐重获秩序，使人们不违法不犯罪也能活下去，吃饱穿暖。

初冬，亚伯和迪蒙已经向西区派发了保暖冬衣，款式朴素不显眼，优先给流浪儿们；再为可以用火的大人准备了木柴。

新城人向来傲慢，视自己高辛迪加人一等，亚伯却把目光落在混乱的西区，尽一份力去帮忙。

那时，迪蒙真的以为，看见春天敲响了辛迪加的门。

他出生在辛迪加，虽然这里充斥暴力，给他留下不可消失的伤疤，但他还是盼着家乡变好。

亚伯很快就要参加选举，他会成功，他会改变辛迪加。

哪怕愚者阻挠，哪怕流言不止，哪怕腐朽的高楼向亚伯全力倾倒！

亚伯也毫不犹豫。

迪蒙也期待着，惊蛰开始，那一声惊醒世界的春雷。

就让繁盛的春日，降临在辛迪加吧。

……

亚伯有没有成功呢？

改变西区环境、改变新城人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无数人在黑暗中燃起火把，顶着阻碍前进，誓要为人们争取应有的权利，开辟新未来。

而你和兰利，也选择了这条路。

……

胡椒的梦境里，她正在攀爬高高的松树，采摘松塔卖钱。

没有安全绳，没有专业设备，只有一双铁鞋，一条命。

平时，大家在田地干活，新城那边给出的蔬果收购价很低，只有在松子成熟的那一个月里铤而走险，才能赚笔大的。

这株松树的松塔长在20多米以上的树梢，恐高的胡椒身体紧贴树干，瑟瑟发抖地往上爬。

这份工作本该由她爸爸去做，胡椒还没爬过这样高的树呢，但她还是来了。因为胡椒的爸爸不幸脚滑，身体砸在树枝之间，骨折了。

托平时勤练的福，她双臂有力地支撑住全身，嘴里念叨着：“医药费、新圆锯、新靴子、新棉被、年货……”

胡椒身体里激出一股劲儿，发力往上爬去，一口气攀到顶。

胡椒骑在树上，用长竿打下松塔，她的妈妈在树底接。

小小的少女坐在那样高的地方，令人心惊，胡椒的妈妈时不时就要抬头看女儿一眼。若不是丈夫需要高额医药费，她决不会让女儿冒险上树。

幸好，一切都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当胡椒再也寻不到一颗松塔时，她心中明白，松塔的采摘季已经过去，家里需要的医药费、新圆锯、新靴子、新棉被、年货……终于有了着落。

少女抬起头，第一次注意到树顶的苍穹，从未这样仔细看过，所以也从未被这样惊艳到。

傍晚的天空是一种迷人的深蓝色，令胡椒想起酸甜的浆果。

粉紫色的晚霞渐渐淡去，只有飘在太阳旁边的云朵依然明亮，戴着黄金的花边，像灿烂辉煌的南瓜花丝瓜花。

胡椒再往下看，不同的田地拼着亮丽的格子裙，那儿会种着什么？是可爱的水稻吗？还是甜甜的甘蔗、清香的玉米、多汁的番茄？

胡椒不知道，胡椒家的田没那么丰富的蔬果。

墨绿的树林静静站在土地里，林边建着一些小屋，烟囱冒着炊烟。

该回家了。

胡椒想。

她熟练地往下爬，脑海中刻进了那幅美妙的天空田地图，她忍不住想：外面的田，会是什么样的？

……

晚饭后，胡椒爸爸在门□□动手脚，胡椒妈妈在做皮带，胡椒坐在台阶上，呆呆地看着头顶。

她坐的这个位置树叶太多，连一片天空都难见，但胡椒敢打赌，浓密的树叶之上，定是一片银光闪闪的星海。

可能是对未知的渴望，可能是受到了远方的.诱..惑.，当胡椒感染上狂厄自以为将死于不久后，她毅然告别父母，踏上探索和冒险的路程！

当然，也是为了避免自己变成死役后攻击到父母。

向来低着头的少女“折腾”了一回，她背井离乡，浪迹天涯。

胡椒决定，在走到生命尽头前，她要放肆一回，她要“叛逆”起来，当狄斯城最大的坏蛋，做自己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故事的最后，大家也都知道了，胡椒没有成为死役，她熬过去了，成为禁闭者，被抓进MBCC。

胡椒心里放肆不起来，永远惦记着青翠的田地、可爱的蔬果。

梦末方拂晓：原本写了一段娜恰，昨天看了审查，感觉写得不对，先不放出来。胡椒那段是我根据专烙里的那句话脑补的，越写越多，灵感的偏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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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梦乡（中下下下下下下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