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爷,今后我会认真学习当个文明人,我不是封建余孽。四少,我的贴面礼是不是错了?”
年若薇看到四少愈发阴沉的脸,顿时吓得手足无措。
此时她忽然想起在远嫁来的路上,她看到轮船上留洋归来的学生在拥抱着亲嘴儿。
她当时看的羞红了脸,为了弥补刚才的错误,年若薇忍着羞耻再次踮起脚尖,吻住了四少的薄唇。
他的薄唇泛着冷意,年若薇忍不住被冻得一哆嗦。
兀地,她被四少一把推到了床榻上。
年若薇发现四少满脸通红,边嫌弃的擦拭着嘴唇,边满脸怒容的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仓皇而凌乱,年若薇有些懵然。
她都放得开面子吻他,怎么留洋归来的四少还害羞了?
到底谁才是食古不化的封建余孽?
大年三十这日,年若薇带着行李,心情忐忑的来到了四少所居的清风苑里。
她今日刻意打扮过自己,梳了三条簪发饰,又精挑细选了一身烟波蓝的繁复绣饰的大襟上衣,下穿银红缠枝海棠花的马面裙。
她不稀罕伤风败俗的旗袍,那些城里的女子穿着露胳膊腿儿的旗袍,把婀娜身型都勾勒出来。
阿舅说这些女人旗袍都开衩到了大腿,摆明了就是想要邀请男人欺负她们。
她们若穿的正正经经,哪个男人还会对她们动手动脚。
她听多了,也就朦朦胧胧觉得阿舅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是以她的衣衫都是传统的对襟袄子和马面裙,鱼尾裙,她很喜欢。
年氏穿着一身臃肿衣衫,就像老古董似的来到了清风苑里。
苏白看着她那双巴掌大的三寸金莲,心想她也做不了什么重活,于是将她安排在清风苑的小厨房里学厨。
“年姑娘,您想学红案还是白案?”
“有劳苏管家,我自己会做许多传统糕点和菜式,红白案都不必再学了,我想学做西洋的糕点。”
苏白眨巴着眼睛点点头:“西洋的点心其实没我们这的花样多,但家主喜欢吃西洋的黑巧蛋糕,所以小厨房里日日都会做些。”
“苏总管,什么是黑巧?”
年若薇听说过巧克力,但没吃过,但黑巧倒是头一回听说,她猜想那黑巧也许是黑色的巧克力。
“黑巧就是不添加任何佐料,连糖都不放的巧克力原浆,那玩意比药还苦,可四少爱吃。”
苏白领着年氏入了小厨房里,又与做西洋糕点的老翁师傅交代几句,这才让年若薇开口唤了一句师傅。
这就算拜师学艺了。
吃过午饭之后,年若薇就跟着翁师傅开始学做点心。
“翁叔,今后求您费心指点一二。”年若薇将几块大洋塞到了翁师傅的口袋里。
“你真是个伶俐的好孩子,你放心吧,今后我一定对你倾囊相授。”
得了拜师钱的翁师傅当即就开始教她烤蛋糕。
年若薇从碗里悄悄沾了一筷子黑巧试吃,顿时被苦的皱起脸来。
翁师傅最擅长的就是做巧克力蛋糕,旁的糕点并不是很精通,年若薇学了两日就学会了。
她百无聊赖之际,还顺道帮着做白案的陈妈妈改良了几道糕点的配方,陈妈妈直夸她都能自己出去开糕点铺了。
年若薇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想存够钱,到最为繁华的江宁城里,买一间属于自己的门面。
可如今她只是个奴婢,十辈子的工钱都买不到江宁城闹市里的片瓦之地,于是这日晚饭后,年若薇拎着满满一食盒的点心来寻苏管家。
苏管家没别的嗜好,唯独嘴馋了些,尤其喜欢吃传统的甜点龙须酥。
年若薇最擅长做的点心,恰恰好就是龙须酥。
“这是你做的?这味道绝了!”苏白眼睛都亮了,接连吃了好几块都待停歇。
“苏管家,我听说在少爷跟前伺候的大丫鬟,一个月能有五块大洋,不知道我能否有这机会去四少爷跟前伺候?”
“今后您吃的龙须酥,我全包了。”
“小事,恰好四少爷跟前的大丫鬟银杏前几天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竟然妄图勾引四少,被四少下令乱棍打死,破草席裹着就丢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年若薇听出了苏管家在借银杏爬床被打死这件事,来敲打她,于是赶忙辩驳。
“苏管家放心,我好歹曾经是四少爷的小妈,这长幼的辈分摆着呢,难道我还能对继子生出有悖伦常的想法吗?”
苏白想着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当夜,年若薇就站在了饭桌前,伺候四少爷应峥吃饭。
应峥此刻冷脸看着正在夹菜的女人,她头上散发腐朽气息的老旧发饰,和臃肿的旧时女子穿的夹袄和马面裙,将她衬托的死气沉沉。
苏白心思活络,发现四少凝眉盯着年氏的发髻看,赶忙解释道:“爷,年氏这发髻是三条簪,又被称为三把刀。”
年若薇见苏白将眼神看向她,于是又开口解释道:“四少,这是我祖母留给我的嫁妆,在祖母的老家,这种像小刀子似的发簪就像兵器,既能挽发,又能防身杀敌。”
应峥诧异凝眉,他头一回听说有人将刀子当成发饰来用。
垂眸间,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了年氏的三寸金莲上。
顿时厌恶的凝眉。
年若薇发现应峥孟浪的盯着她的三寸金莲看,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当即就借口去端茶水,逃离了饭厅。
女人的三寸金莲,只能在闺房里给夫君一个把玩欣赏,她宁愿让人看到身子,都不能让人瞧见她的三寸金莲。
可如今是新社会,她的思想似乎有些顽固不化,年若薇担心四少生气,于是忍着羞意,重新回到了饭厅里伺候四少用膳。
如今在四少跟前伺候的只有她和春乔两个丫鬟。
听苏白说春乔是大太太生前之时开了脸,送到四少屋里启蒙男女情事的通房丫头。
只不过四少似乎不大喜欢浓眉大眼略显英气的春乔,一直没有要春乔的身子。
年若薇想起四少退亲的理由,是因为喜欢一起留学的女同学,登时明白原因。
四少这是要为了心爱的女同学守身如玉呢。
她在心中冷笑,四少这种闷骚的男人一旦开了沾女人的荤,说不定比洪水猛兽猛兽更可怕。
四少吃过晚膳之后,就去书房里看账去了,年若薇捧着浆洗好的衣衫入了四少的卧房里。
她将衣衫放在衣柜之后,正准备抬腿离开,却见春乔鬼鬼祟祟的来到了四少的床榻前。
看春乔脸颊发红,眉目含春的在四少桌上的博山炉里,悄悄撒了什么东西,年若薇惊的捂紧了嘴巴。
也难怪春乔着急了,她被开了脸之后,不管有没有被四少要了身子,旁人都会默认她是四少的女人,哪里还能再嫁给别人。
自从老爷夫人相继离世,四少说的话就如同圣旨,没有人胆敢忤逆他的意思。
听说前几日四少已发话,让春乔到别处谋生,她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春乔着实大胆,竟准备破釜沉舟,要与四少生米煮成熟饭。
年若薇在心底浮出恶趣味的快意。
应峥不是为了女同学退婚,害她守寡一生,还为了那女子守身如玉吗?她偏偏不如他意,她要亲眼看着应峥与奴婢破色戒。
她要将应峥一道拉下淤泥中,给她这辈子的不幸陪葬。
年若薇越想越觉得心里舒坦,于是冷眼看着春乔又在四少桌案上的茶壶里下了药。
她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应峥啊应峥,祝你今晚精.尽人亡!
她走神之时,春乔已然出了卧房。
年若薇等了好一会,这才从幔帐后走出,悄然离开了卧房内。
她回到奴婢住的居所,春乔就开始借口说明天要去给四少爷晒书,说今晚要与她换班伺候四少爷。
年若薇求之不得,当即就点头应允了下来。
后半夜的时候,年若薇正高兴的辗转反侧,倏然门外传来敲门声,说让她立即去四少屋里伺候。
年若薇已迫不及待想立即去看好戏了,于是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四少的卧房里。
此时卧房里空无一人,不知为何,她似乎闻到空气里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她被这血腥的味道熏得头晕脑胀,当即就捂着心口来到桌前,悄悄倒了一杯冷茶压惊。
她喝完茶水,才猛然想起来春乔好像也在茶水里加了药,登时吓得伸手去扣喉咙。
可此时浴室里却传来了动静,年若薇吓得闪身躲到了幔帐后。
应峥今日偶然得了一副清代雍正年间的宫廷春宫古画。
初时他还对那谄媚讨好他的人嗤之以鼻,可当看见那副古画之后,他顿时惊的脸色煞白,当即就无奈的将那古画卷起,带回了家。
若非那古画绝对是真迹,他甚至怀疑是有人在故意抹黑他和年氏。
只因画中正在行男女情事的清朝男女,容貌与他和年氏酷似。
最关键的是那不可描述的春宫画里还提了一行字:雍正九年八月十四,幸吾妻若薇卿卿。
他竟然莫名的为了那幅画中不可言说的旖旎血脉翻涌。
方才那一出闹剧,那贱婢当场毙命,可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却的确搅乱他的心神。
此刻应峥脸颊泛红,将藏在隐秘处的古画取出,当摊开那古画之后,方才他勉强压下的欲念再次叫嚣。
他眸中泛红的将目光艰难从古画移开,忽而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于是随手倒了一杯茶水饮下。
“少爷,那水我记得春乔碰过,您别喝啊!”
年若薇看到应峥咕嘟两口就喝光了一壶茶,登时抓起鸡毛掸子,吓得冲到了他面前。
她正要解释说她正在打扫屋子,抬眸间却看见了桌上的画。
画中两个交缠在一起的男女正在做那事...当年若薇看到那对男女的脸之时,顿觉五雷轰顶。
“你!你!我好歹曾经是你小妈,你怎么能...怎么能...”
年若薇含泪盯着那副让人看着脸红心跳的画,顿时气得低声啜泣。
“我是你小妈!”年若薇又羞又怒,转身准备离开,兀地手腕被人攥紧。
此刻她浑身都觉得燥热难耐,竟莫名其妙觉得应峥的手不够用力,被他触碰的肌肤泛起阵阵酥麻。
年若薇竟莫名其妙渴望得到他更多的触碰,顿时心如擂鼓,眼神逐渐迷离。
此刻应峥勉强残存些理智,可他的手却有自己的主张,已然将迷离的年氏衣衫褪尽。
她的身子玲珑有致,和她的容貌一样绝美。
应峥控制不住伸手抚着她心口的红痣,那红痣竟然与画中的女人一模一样。
他的脑海逐渐空白,分不清到底自己是画中人还是别的谁,他只想着如画中那般与她缠绵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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