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移天易日

万道爆破声在耳边绽放,简繁之斜身穿行其间,一跃凌云,反手执剑直往萧赢而去,竟把萧赢逼得迫不得已把最不擅长的短刀都拿了出来。

一时符篆与长剑滋啦声不绝,惹得观战的人纷纷捂上耳朵。

韦曦薇问韦曦抟:“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韦曦抟两眼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知道,反正我要下一个上。”

秦洙则心不在焉地抚着琴弦,项脊轩在一旁擦剑。

萧赢不久便败下阵来,大喝道:“停!”

斩缘剑堪堪擦过他脖颈,凉凉的。萧赢做了个佩服的动作,被秦洙则拉离战场。

韦曦抟刚想上,项脊轩便先一步走到简繁之身旁。

简繁之模样与平常无异,可是为何,看着令人有些许不安呢。

打过招呼后斩缘剑横飞至眼前,项脊轩一边用剑推挡,一边握拳上袭。

简繁之来去自如,躲避后扬起烟尘,在朦胧中只听闻数十声短兵相接,似乎每个动作都被他看穿一般,总能先一步拦截项脊轩所有招式。

永不停歇地进攻丝毫不凌乱,项脊轩忽而感到一丝杀气,转瞬指尖裂出血痕,比试结束。

他的剑式还有无情剑下第一人的影子,却也改变很多了。

韦曦抟生气地说:“你干嘛偷学我的招式!”

韦曦薇反倒鼓掌喝彩:“这双生剑用得我都共鸣了。”

韦曦抟瞪了韦曦薇一眼,撸起袖子笑容放荡。

双鸯剑袭至耳鬓,简繁之偏头抬剑重击,他其实最不想和韦曦抟比,这个人对于胜利的渴望,简直比疯子还执着。

似乎是双生剑特定的共鸣,所有动作在他们兄妹二人眼里都会放慢,于是一切技巧与速度都相形见绌,只能用蛮力把他震退。

只对阵韦曦抟勉强还能僵持,可韦曦薇一加入,双生剑合并,简繁之就显得吃力起来。

即便腰身如柔带般翻转也躲不开,被踹了一脚。

简繁之单手支撑稳稳落地。

韦曦抟扬起嘴角,嘲弄他:“动作帅有什么用?你有本事再使双生剑啊。”

简繁之无意识勾出一个笑来,韦曦薇赶忙伸手拽住宛如离弦之箭的哥哥。

“等一下!”

每次简繁之这么笑一定没有好事发生。

然而只见斩缘剑走斜势若雨打飞花,实则气如山河,无情剑一式开天地竟能融入别派招式,令人惊叹。

韦曦薇尽全力格挡,韦曦抟双剑共振,把简繁之掀出擂台。

他安然地仰面躺在草垛上咳嗽,一旁的秦洙则用手帕拭去他唇角血迹。

秦洙则拍了拍他安慰道:“厉害,今天打了四个人,进步很快了,你还有旧伤,等淤血散尽再对练,也没关系。”

简繁之盯着秦洙则:“你还没有跟我比过。”

秦洙则挠了挠面颊:“下…下次吧。”

简繁之才歇息了一会儿,萧赢带着其他几个首徒把他围在中央,每个人俯视下来,好像要围殴他,结果只是照顾他在他旁边讨论召忆。

萧赢很朴素,就是在自己山门画阵也只用一根树枝,让人怀疑方丈是否真如世人所说那般充满天材地宝。

鲜草在耳旁被压折,阵则道人无需灵力也能布阵。

韦曦薇点评:“好方便。”

萧赢呵呵一笑:“我们耗的是精力,头昏昏沉沉的谈不上多方便。”

太偌阵缓缓落定,秦洙则搀扶了一下快晕倒的萧赢:“你还是这么弱不禁风。”

萧赢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没理她。

简繁之侧过身来,托腮看着他们,模样有些慵懒疲惫。

萧赢眼底翻覆的金浪像一大片麦田,让人很想躺上去,感受那是否柔软。

萧赢娓娓道来:“我们六人现在进了同一面太偌阵,打破了此面的征兆,不祥,应做好心理准备。此召忆不似召忆,倒真像方丈山,或许我们忽略了什么……且岱舆附近妖兽众多不同寻常,如果被哪山弟子碰见了,搞不好会全军覆没。”

韦曦薇一巴掌呼到萧赢后脑勺:“说你他娘的丧气话呢。”

萧赢头还算硬:“我说过我没娘吧。”

韦曦薇讪讪收回手,又用这句话呛她……

项脊轩抓住重点:“弟子们呢?他们也在召忆里面吗?复还阵能不能把他们带回去?”

谈及此萧赢实在是心痛,只能捂着心口说他不知道。

未知是仙、魔、人最大的恐惧,它无法预估,也难以料想,却是每个人都要面对和承受的。

萧赢忽然看向一旁无神的简繁之:“你身上怎么没有阵的痕迹?”

“在背后。”

“胡说八道。”韦曦薇抱臂:“你还当我们不知道,蓬莱弟子的复还阵不是你画的么?你自己怎么画得到后背,长臂猿啊你?”

简繁之还打了个哈欠:“许是我灵力被封了所以感受不到。”

萧赢一脸狐疑地凑近他:“你不会…压根没给自己画吧?”

还是你的魂魄上有限制,根本画不了?

简繁之不能让他们深想,扬起一个礼貌的笑代为回应。

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给自己留后路,机渊之中作为首徒总要撑到最后,护送各位同门无恙归家,怎可因为一个符阵而畏首畏尾,惧怕死亡。

更何况……他确实用不了复还阵。

萧赢嘴巴张大,没有点破,只叹气:“那近几日便请各位寻找召忆出处,方丈必有重谢。”

秦洙则抱起琴起身:“还谈什么谢不谢的,多见外啊。”

韦曦抟颔首:“反正见到诸山同门都帮一帮。”

项脊轩:“在所不辞。”

韦曦薇:“愿为之赴汤蹈火。”

五人看向简繁之,同时朝他伸手,要拉他起身。

而他施施然自己站起来,掸去衣裳上的尘灰,春晖落在他如墨的眉目,绝尘出世,气度不凡。

他手掌握住斩缘剑剑柄,答:“自然。”

月明星稀,偶有乌鹊扑腾展翅,惊起一林飞鸟。

简繁之来到医仙阁敲了敲门,没人应声。

今日因为对练耽搁了几个时辰,浮惜理应早就派药童来寻他了,怎么这会儿还不见人影。

简繁之直觉不对,翻窗入里间把药童叫醒。

“浮惜在哪?”

小药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他去采药了,现已在房中歇下了吧?”

简繁之又问了浮惜平时的采药路线,没等小童子清醒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人影就不见了。

分不清是风擦过耳尖还是耳尖带起风,简繁之速度几乎到了极致,有些阵法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离开了才爆炸,把山林搅得一塌糊涂。

忽闻有人低声交谈,简繁之隐至树后。

那是两只妖精:“新来的被抓去哪了?我还想尝尝呢。”

“尝什么尝?那可是献给大王的贡品!”

简繁之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群山掩映瀑布,巨石侧立,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搏人。

简繁之头一次见妖怪施阵,颇为诧异:用妖力来布设灵阵?方丈在搞什么勾当……

眼见一只妖怪半个身子探入地面,斩缘剑出鞘挡下另一只妖怪,它展露獠牙被瞬间斩断,明白面前的人并不是一位好惹的主。

“带我进去。”

那只半身入地的妖精被简繁之揪着耳朵,从阵法里提溜出来,几拳就让它服了气。

它们颤颤巍巍地跪下:“仙…仙人进不去。”

“那贡品怎么进得去?”

斩缘剑在它们光秃秃的头顶摩挲,其冰冷激发出所有生物畏惧死亡的本性。

“贡…贡品是被大人亲自带下去的…我们…实在办不到啊…呜呜……”

简繁之抬脚踩碎它不老实的手指:“大人是谁?”

“是…魔…魔尊大人。”

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是凡人,带得进去吗?”

凡人仙体比起仙人还是有一些“质”的差别。

它们只是涕泪横流,答不上话。

简繁之一妖捅了一剑:“那就去上报,说这有贡品,让你们大人亲自来。”

“贡品…只收炉鼎……”

很奇怪,岱舆也有寻找炉鼎的妖怪,魔族相互勾结要用炉鼎来做什么?

简繁之把橘糖叫出来,扯到它们面前。

橘糖身上阳炉鼎的气味仅仅一瞬便让它们心醉神迷,结果又被简繁之打了。

“我不想重复。”

他额上跳动的青筋让两只小妖畏惧,它们拖着一身伤,回去老老实实地禀告魔尊。

不久,那位大人就现了身,出乎意料的,身形偏小,幽幽倩影在看见简繁之的一刻居然想遁逃。

不对劲。

寒光乍现,四野俱静,刚锐之势一举划破大人半片面纱,露出一女子的娇颜来。

简繁之甚至没有因她而愣住。

能遇见一次,自然也能遇见第二次。

余兮儿笑靥如花:“原只是个没有灵力的废人。”

简繁之瞬间闪身以手作刀重重侧击她腹部,余兮儿咳咳两声,没露出什么破绽。

她手上的剑几乎化作流光往简繁之而去,实则剑光偏转,在简繁之身后的橘糖瞬间被挟持,局势陡转。

青缘惊讶:“那是……昼渊剑?”

昼渊剑是传说里雾都都没拿到的魔神之剑,位于赤晶剑之上,而赤晶剑又位于雾都左膀右臂的唤灵剑之上。

余兮儿用魔族特有的血色双瞳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简繁之,警告他。

“别过来,否则……”

警告显然对简繁之不起作用,他依然在靠近。

轻云蔽月下,在余兮儿微微睁大的血瞳中,斩缘剑携着冷冷芒光,把橘糖和余兮儿的胸膛一并贯穿。

一串泠泠的脆响入耳,铃声惧怕简繁之的压迫,在剑即将穿过橘糖灵体的时候才被耳朵反应过来。

已经死过一次的橘糖当然是安然无恙地回到了镇魂铃里。

简繁之气势不减,把余兮儿死死按在地上,右手执剑想要更深入地摧毁她内核,左手收紧她纤细的脖颈。

他质问她:“你收集这么多炉鼎要做什么?”

余兮儿奋力挣扎,十指指甲没入了简繁之皮肉,在他手臂上拉出条条血痕。

昼渊剑在还不够格的主人这里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轻而易举就被简繁之踹到一旁,余兮儿想用妖力操控它也不理会。

简繁之给了余兮儿回话的机会。

而余兮儿只是笑,像疯了一样笑。

是你世世置我于不死不灭可悲之境地,让我亲渡离人之悲苦,亲享无情道之难雪,也让我能在今世托你的福,勇登魔尊之位,以挑天道威严。

“我定让你,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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