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对学剑自然没什么兴趣,但路望寒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有意讨好对方,所以顺势应承下来。
开玩笑,这可是发挥彩虹屁的好机会,她岂能错过?
路望寒将郁晚领到操练场,日落之时天气沁凉,不少弟子都在场中操练。
他寻了一处显眼的地方,唇角微勾祭出长剑。
不是寻常弟子剑,而是他的本命剑灼焰。
灼焰一出,精纯灵力顷刻间如热浪般翻滚荡开,如此动静自然吸引了不少弟子侧目。
路望寒修习多情剑,但他的剑意却并不含情,反而充斥着浓浓的杀戮之气。
一套入门剑法,在他手中灼焰的挥舞下,每一招都带了夺人性命的狠厉。
青色发带飞舞,遮住了少年恣意凌厉的眸。
良久,一道壮阔的剑气滑落,扫碎一地光华,少年敛剑朝郁晚看来,唇边笑容肆意张扬。
周遭响起一阵阵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路望寒目不斜视,直直向着郁晚一人看,“怎么样?”
郁晚虽然不懂剑法,倒也能看出路望寒将一套看似简单的剑法使得精妙绝伦。
她鼓掌捧场,“很厉害!”
“比起大师兄呢?”
“谢无祈?”郁晚犹豫了下,莞尔一笑,“他的剑术如何我的确记不清了,不过你很厉害就是。”不是她故意打马虎,而是上次见谢无祈使剑还是在魅魔宫,当时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剑招,一切就都结束了,自然无从对比。
路望寒显然不信郁晚说的话,但他还是得意的勾了勾唇。
他的目光穿过郁晚落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声音却是贴近她耳侧,“若大师兄在,你也会这么说?”
郁晚唇角抖了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们天剑宗的人是有什么癖好?
上次是曲双云,这次是路望寒,一个两个专喜欢引她说些得罪谢无祈的话!
她觉出古怪,一转身,果然正对上人群中谢无祈那双清冷黑眸。
只一瞬,对方便移开了目光,像是对这边发生了什么浑不在意似的。
被攻略目标如此忽视,郁晚心中难免有些挫败。
但很快,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今日谢无祈例行检查入门新弟子练剑,刚巧撞上路望寒舞剑。
并非他有意关注路望寒和郁晚,而是偌大的操练场唯独他俩穿着最为独特。
且路望寒十分高调的祭出了本命剑灼焰,宝剑有灵,高阶修士在场根本无法忽视。
再加上那似孔雀开屏般十分刻意的一招一式,很难不让人注意。
谢无祈就算有意不欲多看,也抵不住人群中其他弟子被牵引心神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实况转播。
“他就是第二峰的路师兄吧?当真厉害!”
“明明是入门剑法,怎么他使出来却像是高阶剑法一般恢宏有力呢!”
“比起咱们谢师兄呢?”
弟子们沉默半晌,“没见过,不好说......”
郁晚遥遥看向谢无祈,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从表情上也不难看出他并不怎么高兴就是了。
也是,剑修多痴心于剑术,旁的也就罢了,在剑法上自然是要一争高低的,怎能容他人轻视?
显然,包括郁晚在内的一众人,方才的言语多多少少刺激到了这位惯是被奉为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天才剑修。
不然他绝不可能突然给新弟子们演示一套入门剑法!
对,就是方才路望寒使的那一套剑法!
这也太过反常了。
谢无祈并不像是在意名声之人。如此幼稚的行径,倒是像路望寒那样爱与人一争高下的性子能做得出来的事。
思及此,郁晚忍不住唇角上翘。
她故意侧转过身不再看谢无祈,而是对着路望寒道:“路小仙人,你方才那套剑术使得真厉害,不过最后几招我没看清,你能再比划一次么?”
路望寒挑眉,若有所思道:“也不是不行。”说着,他便重新提剑,将最后几式又演示了一遍。
他的双眸含笑,藏着浅淡的玩味,与远处那双瞥过来的黑眸遥遥相撞,又很快错开。
谢无祈的目光只往他这里看了一眼,快到他险些没有抓住。然而就是那轻轻浅浅一眼,已经令路望寒足够震惊。
谢无祈他果然在意......
再看向郁晚时,路望寒眼角的笑意更深几许,“这下你看明白了么?”
郁晚欣然点头,“看明白了,路小仙人。”
路望寒对于郁晚的有意讨好很受用。
远处,谢无祈负手而立。
论起剑术造诣,谢无祈在天剑宗新一代弟子中向来都是翘楚。
路望寒方才练给郁晚看的这套剑法,乃是剑宗内门弟子入门剑法,他当时只花了三日便参透习得。
不仅如此,甚至还做出了改良。
往日谢无祈并不会亲自指点师弟们如此初级的剑法,今日却从身旁新入门的弟子手中接过木剑。
他不着痕迹地朝着郁晚所在的方向看了眼。
随即身形一闪,手腕翻转,荡开如虹剑气。
一套剑法演完,谢无祈收剑,却发现郁晚自始至终只盯着对面的路望寒,期间还不住地拍手叫好,根本未曾分给他这里半分目光。
好?
这套剑法,谢无祈自认比路望寒使得更为精湛。
能比他还好?
手中的力度不自觉缩紧,还是一旁的小弟子提醒道:“多谢大师兄,我的剑......"谢无祈才回过神来。
然而木质剑柄经他手握持的部分,还是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谢无祈将剑还给面前的小弟子,面色平静,“晚些来执法阁找我,领一柄新剑。”
小弟子闻言激动地连连点头,暗道今日真是走运,不仅得大师兄亲自指点,竟还能得一柄新剑。
新入门的弟子难得能受谢无祈指点一二,纷纷就他方才演示的剑法提出困惑。
谢无祈就算此刻心中有些烦闷,然而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冷静下来,一一回答了那些在他看来愚蠢至极的问题。
对,就是愚蠢至极。
像他今日给新弟子演示最入门的剑术一般,愚蠢至极。
思及此,谢无祈收回目光,见无人再有疑问便肃着脸转身离开。
直到谢无祈走远,远处的郁晚才被身侧的路望寒用手肘碰了碰肩膀,“方才就见你出神。”
他看出郁晚的心不在焉,人虽然在他旁边,也的确十分捧场,可她的心思早不知又溜到了何处去。
路望寒环顾四周,果然看到那道渐远的月白背影,虽然早有预料,但唇角的笑意仍是顿时僵住。
他就这么比不上谢无祈?
路望寒瞪着郁晚,恶狠狠道:“今日就到这里,我累了!”
郁晚回眸看他,视线落在他的左手上,“难道是刚才舞剑扯到伤口了?”
话落,郁晚十分顺手的扯了下他的袖口,想看绷带上有没有渗血。
路望寒正憋着气无处使,偏郁晚今日一改性子几次三番关心他,搞得他措手不及!
他胸腔郁结的闷气发也发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半晌憋出一句“要你管”,就丢下呆若木鸡的郁晚御剑飞离了操练场。
郁晚回忆着临走前路望寒面红耳赤瞪她那一眼,稀奇的啧了声。
修多情剑的小剑修这么纯情,可真是令人意外呢。
郁晚收起心中的考量,理了理衣袖,转身朝谢无祈离开的方向追去。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种事儿她才不会做,成年人从不选择,为了任务,小芝麻和大西瓜她都要!
郁晚穿过操练场,三千青丝随风飞扬,夕阳西下煞是明艳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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