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听到白明微漠不在意的回答，难堪地低下头的邱意浓知道，他们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就好。

没错，他就是这样想的。

齐文绰仍然呆呆着站在那里，纠结着想着什么。

“现在不用想着那种问题。“白明微摸了摸齐文绰的脑袋，“你已经做得比很多人好了。”

“道长……”齐文绰眼里噙着泪花，呼喊着白明微的名字。

邱意浓看着这肉麻的一幕，心里直犯恶心。

他跨过院落的门槛，虽然心情有些阴郁的沉重，但也有着回归平日生活的喜悦。

“邱意浓。”

他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毫无疑问，是那个美得不像人的仙人喊的。

什么嘛，不是把我当作反面教材来看的吗。

只是一个转身，为什么心里砰砰直跳？

难道只是因为他帮过自己吗？难道自己在可笑地期待着什么吗？

邱意浓一边嘲笑着自己，一边转过了身。

“你要找冯知味吗？回到那里后，又要干什么？”

真是无趣的问题，怎么，要救风尘吗？那倒是把我带走啊，你长得从时间跨度上大概能甩冯知味一万年，要真开口，我说不定会答应。

邱意浓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的情况时，便会痛快地在脑内妄想着。

不管多么离谱与羞耻，反正只有自己知道。

“当然是继续当他的星弩啊。”邱意浓坦然说道。

“你有灵根，可以修仙。”

邱意浓瞪大了眼睛，许久，用一只手捂住脸，笑了出来：“真的？这件事你真的不能骗我，不然你就太过分了，和毁我容一样过分。”

“真的。”

邱意浓沉默了片刻，说道：“谢谢你。”

这句话，总算是真心的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又想起来了什么，回头笑道：“仙人不是问我要去哪儿，干什么吗？现在我的回答是，我要找冯知味，然后把他这破碎的传家之宝，塞到他的烂XX里。”

那笑容肆意而明媚，让与他不对头的齐文绰都楞了一下。

“什么啊。”齐文绰喃喃自语道，“原来他是这种人啊。”

“虽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但总之，我要的材料收集完了。咱们可以回去了。”站在一片狼藉中的聂书蛾开口说道。

他那一头乌黑漂亮的长卷发在空中飘动着，俊美而神情乏味的脸，衬得这片潦草的废墟都有中颓废的美感。

齐文绰睁大眼睛看着白明微，白明微说道：“没关系，你还有事情想干吧。再过半个月，我来接你。”

齐文绰眼底溢出感动的泪光，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告诉了白明微他家的地址。

“等我告别家人后，一定会全心全意地侍奉道长的。”

“我不需要你侍奉我。”

齐文绰的脸色一白。

“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需要你在我身边。”

齐文绰发出细细的应答声。

“那么，先说再见了，文绰。”

与齐文绰告别后，白明微并没有马上回到瀛洲。

他想起，成仙后他还没和一个人道过别。

那是他的姐姐，夏国皇室的皇贵妃，白雅琪。

白家家主，也就是白明微的生父，第一个孩子是白雅琪。虽然不是他想要的男孩，但也十分疼爱。第二个孩子就是白明微，正是寄予了过大的希望，才会对白明微如此失望，冷落。

不管怎么说，他这样做都是不对的。

白雅琪经常对白明微说这句话。

她和白明微同父同母，身为女子，又知自己终究不属于白家，故而内心最亲近的人，唯有白明微。

但她能为白明微做的事情，却很少。在白宝华成为了白家的心头肉后，她连维护自己的位置都需要出十分的力。

因而，她下过决心，要嫁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在白雅琪当上皇贵妃后，白明微在白家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现在反而是倒过来了，因为你，我在宫中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没有人会再对我露出冷酷的面孔了。甚至皇上，有时也会揣度我的想法。”

白明微没有隐藏自己来的动静，他是故意的。

即使白雅琪现在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如同一尊被陈列的精美娃娃，但在这深宫中，白明微总有种是他将白雅琪遗忘在这里的感觉。

“你想离开这里吗？”白明微问道。

白雅琪接受过灵根检测，她早就知道自己无法修行。

她笑道：“对我而言，天下没有比这里更舒服的地方了。”

白雅琪看着白明微的脸庞，觉得他比之前更好看了。他们两人容貌相似，白雅琪也是坚信着自己的美貌，参加了选秀。

只是一入宫就被封为贵妃，这是从来没有过先例的事情，连她自己都像做梦一样。

“像现在这样和你说话，真是做梦一样。你这说的几句话，顶得上你过去一个月说的话了。”或许是气氛有些沉闷，白雅琪调笑道。

其实，这种感觉对于白明微来说一样奇妙。

就好像之前玩的自机游戏里的角色来到了面前和他对话一样。

仅仅是恢复正常几个月，他就将之前二十年隔了层屏障一般生活的记忆埋在了心底。

白明微想起来在他挣扎的那些年，他还认真地思考过这个世界是不是一本小说，他会不会穿书了。

“姐姐。”白明微开口喊道。

白雅琪一下子红了眼眶，她攥着手绢：“够了，你来看我这回，就够了。”

白明微也不知道他来见白雅琪，是要和她说什么。

自从踏入修仙的世界，他好像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白雅琪听到宫殿外匆然而至的脚步声，那人冠冕前的旒在四处晃动，终究是晚了一步。

“聂书蛾，你读过小说吗？”白明微忽然发问。

“当然，活了这么久了，什么都读过一些。”

“其实，我曾经想过，我现在生活的世界，会不会是一本小说。”

白云梦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为什么？是因为你的姐姐吗？”聂书蛾问道，他的确很敏锐。

“像宋玉卿那样的好友，我之前也有一个。这种与隐瞒身份的皇子结识，被他爱慕，然后他又娶了长相与我相似的姐姐这种情节，实在是太狗血太套路太将别人当作配角了，那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在HT或者**的书里。我是穿越者，还是书中的角色？”

白明微的话语中有着罕见的迷茫。

“你们都以为我开创了自己的道，其实，我连自己到底要干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还会觉得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听完白明微的叙述，聂书蛾反而放松下来：“修仙修到后面的人，都有些不正常。你就将它当作属于自己的’不正常‘好了。'不正常'反而太正常了。

“那你们是怎么做的？”

“让自己变得更不正常。即使道有千条万条，想要追求一切问题的答案，就在【道】的尽头。”聂书蛾不符合作风地粲然一笑，“这便是我修道的理由。”

“可是，向来如此，便对吗？”即使不符合事宜，白云梦还是思索着开口。

他只是觉得不对，却无法再阐述下去，因为他自己，也在求道的路上。

“等你突破了金丹，成就元婴，或许你就知道为什么了。”聂书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