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不是贱

百里秋阳抱着剑,脑中回想苏掌门的嘱咐。

“带走可以,可千万别与它缔结本命契约。”

修士能有许多把趁手的剑,可本命剑只能有一把。人在剑在,人亡剑断。

不过就目前看来,感觉这剑会先断掉。

怀中的“废铁”似是感受到百里秋阳心中所想,剑身微弱颤抖,像是在无声的哭泣。

剑身早已布满暗红色的铁锈,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剑锋钝到不用剑鞘、不用布包,抱在怀里也不会割伤,只会把衣服沾上锈色。

“百里秋阳,站住!”

百里秋阳循声看去,陶迎春正向她走来。

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剑,陶迎春丝毫不掩饰面上的讥讽之色:“你修炼卡壳卡到失心疯了?怎么去藏宝阁捡破烂回来。”

说着,她用两根手指捏住剑柄,看了看又放下,万分嫌弃地搓掉指腹沾上的铁锈:“破铜烂铁,凡人的铁匠铺都不收。”

百里秋阳不想回应嘲讽,兀自向前。

陶迎春却不依不饶,挡住她的去路,托着下巴打量她:“你到炼气几阶了?”

“无可奉告。”

”别这样嘛,毕竟同门一场。对吗,师姐?”陶迎春上前更进一步,逼得百里秋阳向后退。

百里秋阳后撤绕开她,又被陶迎春气急败坏喊住:“百里秋阳!”

“干什么?”

“你养的好狗把我的追求者伤着了,我来找你要个说法。”陶迎春不由分说就拽她走。

“我养的狗?”

百里秋阳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只得跟在陶迎春后面。

当她来到陶迎春住处,看到脸上有伤的谢商序,才明白过来。

百里秋阳转头看向陶迎春,十分认真道:“谢商序是人,不是谁养的狗,你要学会尊重。”

陶迎春踢了踢谢商序,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听着了吗,你想给人家当狗,人家还不想要你。”

谢商序不理,从百里秋阳到来,眼神就一直死死粘在她身上不肯移开。

“没事么事我就先走了。”

百里秋阳欲转身,被陶迎春拽住:“别走啊,你看看都伤成什么样了?”

无奈,百里秋阳只得依言细看。

谢商序左眼下有青紫的瘀伤,像一朵花瓣于皮肤下绽放。高挺的鼻梁中间,被划出两道细细的血痕,此刻还往外渗出血珠。他的嘴角亦被擦伤,血液已经凝固,结成薄薄一层血痂。

明明模样狼狈,他的眼神还是凶巴巴,哪怕看向百里秋阳也依旧如此。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接,谢商序眯起眼。他下意识舔了舔嘴角的伤,瞬间痛得倒吸凉气,“嘶”了一下,方才凶狠的气势荡然无存。

百里秋阳被他的模样逗乐,唇角微微扯动,眼尾勾起不明显的弧度。

“太过分了。”百里秋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谢商序眼角的伤,再有一寸就伤到眼睛里,很危险。这太过分了,谁打的他?”

陶迎春不满地“啧”了一声,从鼻腔中发出冷哼,抬高下巴示意道:“你再看看他呢?”

百里秋阳顺着方向看去,是与谢商序打架的人,丑得她飞速挪开眼。

“有什么想说的吗?”陶迎春发问。

百里秋阳思考了一下:“猪头。”

“啊?”

看来对答案不满意,百里秋阳再度思忖:“丑陋的猪头。”

陶迎春:……

谢商序没绷住,“噗嗤”笑出声来,惹得几人看他。

百里秋阳道:“你若是想叫我来主持公道,谢商序被伤的太重,这就是我的判断。”

“若是觉得我不公正。”百里秋阳加大音量,“这件事本就与我无关,不要把我牵扯进来。”

“好啊,太好了。”陶迎春啧啧感叹,“师姐还真是护短。”

百里秋阳露出一个很虚伪的浅笑:“这是自然,师妹。”

望着百里秋阳离去的背影,陶迎春大喊:“等着吧,下次我将彻底赢过你!”

“拭目以待。”百里秋阳停住脚步,略微侧头,“但秘境的名额,最终只会我的。”

阳光通过敞开的门倾洒而入,照在百里秋阳骨相优越的侧脸,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逆光下虽看不清她的具体神情,剪影的轮廓就足以让人心生摇曳,难以忘怀。

“你!”

“还不跟上?”

谢商序痴痴盯着她,猛然回神:“是!”

他屁颠屁颠跟在百里秋阳身后,一副不值钱的样子。若是长了尾巴,此刻定然摇晃不停。

“秋阳你抱着什么?我来帮你拿。”

百里秋阳侧身,避开谢商序伸过来的手,“不用。”

谢商序悻悻收手,抿着嘴观察她的表情。直到回到住处,百里秋阳径自进屋,他还在门外踌躇。

“怎么了?”

百里秋阳放下破剑,翻找出伤药。抬头便见房门依旧大敞,谢商序还在门外。

“我怕你不欢迎我。”谢商序此时知道扭捏了,“你总是把我赶出去。”

“那你别来。”百里秋阳作势要关门,谢商序不敢再故作姿态。他赶忙上前停住百里秋阳的手,从门缝挤进来。

百里秋阳将伤药扔在他怀里。谢商序堪堪接住,又开始故作委屈:“我看不到。”

百里秋阳又拿来铜镜,谢商序不接,瞪圆了狗狗眼盯着她看,还硬生生挤出几滴泪,让它们看起来水汪汪的。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阵,久到谢商序的眼都变得干涩,百里秋阳终于败下阵来:“你坐下。”

她又拖来一把椅子,坐到谢商序的对面。谢商序两腿大开,将百里秋阳的双腿困在自己腿间。

药罐拧开,草药清爽的味道扑面而来,夹杂着微苦的气息。

百里秋阳用镊子夹着棉花沾取伤药,在伤口处轻轻点压。动作极尽轻柔,却还惹得谢商序微弱抽动。

“别动,老实点。”百里秋阳责怪地拍拍他,手上的力道更轻。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伤口上,丝毫没注意谢商序的脸越靠越近,早已入侵了安全距离。

谢商序眼睫垂下,目光聚集在百里秋阳的唇,不自觉靠近。

温热的鼻息扑在脸颊上,勾的人心猿意马。

“嘶——”

嘴角的伤口处沾上药水,谢商序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百里秋阳下意识朝伤口吹气,猛然回神,意识到两人此刻的距离过于暧昧。

她手一抖,沾了药的棉球狠狠按上谢商序的伤口,惹得他发出惨叫,连连呼痛。

百里秋阳扔掉镊子,起身拉开距离:“你自己涂!”

谢商序疼又不敢捂,以手为扇不断给伤口扇风。疼痛将眼泪刺激出来,眼眶湿润泛红,奈何百里秋阳完全不看。

“痛也是活该。”百里秋阳背过身去,再不复刚才的温柔,“又跟人打架,该涨涨教训。”

“明明是那人先出言不逊。”谢商序气鼓鼓的辩驳,像一只河豚。

百里秋阳回身,“你不是嘴皮子利索吗,怎么不说回去,改动手了?”

谢商序气道:“那是因为他说你坏话。”

百里秋阳双手撑在椅背上,身体前倾,调整到一个舒服的站姿,“你真是为别人做了什么,都要让那人知道。”

“这样做不对吗?”

“没有不对。”百里秋阳赞许,“是个优点。只不过,我不在意别人如何议论我。”

谢商序看着她:“我没有办法不在意。”

“那这就是你的事了。”

语毕,百里秋阳重新直起身子。

“百里秋阳。”

“嗯?”

谢商序看了她许久,才道:“你真的很可恶。”

百里秋阳垂下眼眸,“嗯。”

“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推开,转头又对我好?”谢商序质问道。

“好吗?”百里秋阳想了想,并没有觉得自己对他有多好。

谢商序倚上靠背,两首搭在扶手上,“还是说,你其实被夺舍了?

夺舍你的灵魂总要赶我走,你真正的灵魂又割舍不下我,你们两个来回交替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百里秋阳冷冷一笑,“想象力挺丰富。”

“秋阳,别这样。”

谢商序上前,拽住百里秋阳的衣摆。

他的身量比百里秋阳高了半头,每次与她说话都要把头垂下来。

“我就是这样,对你时好时坏,你可以放弃了。”百里秋阳仰头回视他,“看来无情道对合欢宗的诱惑力真的很大,让你舍不得放弃。”

谢商序眼中满是受伤,“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不是你先提出双修吗?”

百里秋阳后退半步。

谢商序长叹一口气,“我们毕竟十多年的情谊。”

“好了,停。”百里秋阳扶额,“已经说过的话,我不想再重复。”

“可我就是想说。”谢商序上前,步步紧逼,直至将她逼到墙角。

“我的时间很充足,我不怕浪费。”

百里秋阳气笑,“那你就要浪费我的时间?”

“是。”

“我没时间浪费了。”百里秋阳推谢商序的胸膛,两手被他握住,竟动弹不得,“为了半年后进入秘境,我要与陶迎春进行切磋比试,我不能松懈。”

“我知道了。”

谢商序说着,依旧纹丝不动。

我说过的,我要折磨你,你忘记了?”

他慢慢逼近,不断挤压两人之间的空气。百里秋阳侧过头,缩起脖子,俨然一副抗拒的模样。

“够了!”百里秋阳忍无可忍,“谢商序,你是不是贱?”

谢商序一愣,手劲松懈。百里秋阳趁机挣脱,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屋内回荡。谢商序的头被打的侧过去,打架负伤的脸上,又多了道红手印。

他舌尖顶了顶腮,嘴角的疤撕裂开,似是尝到了血腥味。

百里秋阳轻轻一推,他向后趔趄几步。

“你就喜欢缠着不喜欢你的,不就是贱吗?”百里秋阳说起话来毫不留情,“从前是我默许你,但现在不行。”

“我累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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