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缺了一角的床头柜被搬到正中间，柜子底下积灰的茶盘被翻出来，陆屿川找到床底有些接触不良的热水壶，烧了满满一壶开水，腆着脸找隔壁大爷要了一包茶叶，美美的泡上了茶。
“来喝茶，小心烫！”
谢莳坐在床沿，一杯茶递到他面前，他随手接过，继续低着头若有所思。
陆屿川抿着茶用余光偷觑他，试探地开口问：“你还没回过味过来呀？”
谢莳转着那杯茶也不喝，也不回答陆屿川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道：“既然咱们都穿书了，为什么你名字变了，我的名字没变？”
“呃……”陆屿川实在没想到谢莳的关注点如此奇特，卡壳了一会儿才说，“因为这本书就是以你为原型创作的，我就是个书中一个小卡拉咪，陆冥渊这么霸气侧漏的名字用在一个炮灰身上，你说合理不？”
“……”谢莳面无表情继续问，“那刚刚从你指尖冒出来电我的东西是什么？”
“呃呵呵呵……”陆屿川发出心虚的笑声：“那个嘛、就是穿书系统啊，专门负责给咱们提供任务指南用的。”
“那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一个炮灰有系统，我这个主角没系统呢？”
陆屿川从椅子上站起来，笑得格外亲切友善：“什么你啊我啊的，多见外啊！先不说咱们都认识一百多年了，如今一起穿书就该肝胆相照戮力同心。就说那日我忍痛割爱，将那只锦鲤的精华部分都让给你，才让你吃了锦鲤之后，凭借着锦鲤的气运，步步高升成为万人之上的无情道祖师，这份恩情你应该一直都没忘吧，虽然我也不是什么挟恩图报的人……”
“你闭嘴！”谢莳沉声喝止，不说还好，一说他心底就蹿起无名火。
“啧啧，原来你真是忘恩负义的人，怪我当年看走眼……”
谢莳一记眼刀过去，陆屿川还没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消音了——
“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认认真真地给我说清楚，为什么系统在你那儿？为什么我们会一起穿书？这一切到底是不是背后你搞的鬼？”谢莳盯着陆屿川的眼睛，压迫感十足地句句紧逼。
陆屿川表情无辜地摊开手：“你别张口就冤枉人呀，你知道的，我这人虽然是魔尊吧，但顶多做些损人利己的小恶，害你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好处，不是吗？”
他边说边偷觑谢莳的神色，见谢莳神情有所缓和，赶紧继续道：“就算我要绑架也不会选择你，谁不知道你们绝情宗穷得叮当响，要想逼他们拿出一万两黄金来赎他们宗主，估计整个宗门弟子凑钱都凑不齐吧。”
“……”
谢莳冷脸敲床头柜：“行了，我暂且相信你不打算害我了。但是你还是没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有系统的事。你隐隐瞒瞒的到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赶紧老实交代。”
见陆屿川嘴巴一张，像是准备继续满嘴跑火车的样子，他又加了一句：“正经地说，别想找理由骗我或者岔开话题，我的耐心有限。”
“好吧。”陆屿川像泄气了一般，坐回椅子上，讪讪开口，“那我说了真相，你可不许生我气啊。”
谢莳眼睛微眯，半晌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陆屿川：“其实这个系统是我半个月前在一个秘境里捡到的，当时我以为是个宝贝，可没想到这坑爹玩意绑定我之后就把我传送到书里当炮灰，还叫我必须再找一个人来当男主角，这个男主角必须是气宇轩昂、才貌双绝、出类拔萃……”
谢莳：“别废话。”
“咳咳，我这一想，整个修真界唯一称得上这号人物的不已经被弄进来了嘛，去哪儿再找个如我一般出色的人当男主角啊。我左思右想，右思左想……”
谢莳眼神凉凉地打断：“就想到了把我也坑进来，对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是英雄惜英雄，除了你，我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咱俩强强联合从这个系统出去简直易如反掌，我答应出去后奖励跟你五五分，不三七分，你七我三够诚意了吧？”
任由陆屿川说出个花来，谢莳想刀人的眼神始终没改变过。在这种眼神重压下，陆屿川索性破罐子破摔。
“反正事实就是这样了，你要是想跟我打个你死我活也等出去之后吧，咱俩不合作是出不去的。我需要你这个主角走剧情，你需要我脑子里的系统提供剧情线和任务指南，在这段时间咱们先和平共处吧。
“况且现在也没条件打，系统限制了咱们的灵力，咱们就跟普通人无异了。”
谢莳瞳孔一紧，反手掐了个最简单的“发光诀”，点点荧光在指尖汇聚，却不消片刻便消失在天地间，什么也不剩。
陆屿川：“劝你别浪费灵力，这个世界灵力稀薄无法修炼，体内仅存的灵力是用一点少一点的。”
谢莳太阳穴突突直跳，压制着火气收回手，“所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陆屿川深知谢莳冰山的表象下是随时会喷发的火山，赶紧收敛不着调的态度，用和缓的语气说道：“演绎书中剧情直至完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演绎书中剧情直至完结？”谢莳声音拔高，“那要是这书从青年写到老年，我就要在这种鬼地方呆一辈子？”
“不不不别担心，这本书的剧情我已经了解了，总共算起来呆在这里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只是、这个剧情方面……可能需要你稍微委屈一下。”
听陆屿川这心虚的语气，谢莳心底冒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言简意赅道：“说。”
“这本书其实是一本……恋综文。”
“恋综文？”谢莳在刚刚系统输入脑海的常识里面寻找了下，脸色一下从铁青变成猪肝色，“你居然敢设计让我进入这种寡廉鲜耻的书里面，在电视里和陌生人谈情说爱，还要让大家一起看，这种东西也就合欢宗那群家伙想的出来吧！”
“不是，你思想能不能开放一点，这都21世纪了，恋综是很普遍的一款综艺了，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我让系统给你灌输点‘先进思想’？”
陆屿川刚准备让系统打包一些全是□□的“先进思想”，灌输到谢莳脑子里，就被谢莳一把揪住领子提起来，压低嗓子威胁道：“你现在就想办法放我回去，不然我就把你脑子挖开，把藏在里面的系统取出来捏个稀巴烂！”
“不是、你威胁我有什么用，我也是受害者啊！？”陆屿川比谢莳高出半个头，只能略蹲下身让谢莳提着领子，“况且系统又不是真在我脑子里面，它就是个没有实体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你就算把我剁碎了都找不到它的。你相信我，我比你更想把系统挫骨扬灰，被它关在这个世界的日子我每时每刻都想逃出去，也试了无数种办法，最后发现只有顺着它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咱们真没必要内斗下去，现在合作出去才是最主要的事。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放心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把这当成是一次历练就行了，这本书里发生的事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出去后你依旧是那个万人之上的无情道祖师。”
陆屿川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谢莳就抓着他的领口静静听着，面上无波无澜。但熟悉他的人就能从细微的面部表情上分辨出，谢莳被说动了。
姓陆的害他进到这本书中世界固然可恨，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从这儿出去，等出去后再跟他秋后算账也不迟。
决定好后，谢莳松开陆屿川衣领，双手抱胸斜睨着他道：“要合作一起出去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耍任何花招，要是中途让我发现不对，咱们的合作就到头了，懂了吗？”
“放一百个心，事关生死我怎么可能还敢耍花招，我是炮灰你是主角，肯定是使劲浑身解数帮助你走剧情的，在这个书中世界里你就是我的全部，咱们的合作牢不可破。”
对于陆屿川迫不及待地表忠心，谢莳还是很受用的，高贵冷艳的无情道祖师端起微凉了的茶，轻轻抿了口：
“哼，最好如此。”
陆屿川嘴巴都要说干了，终于把谢莳说动，他都要在内心里跪地锤墙了，感觉自己终于在这个漫漫征程中拿下最难啃的骨头。
既然合作达成，制定计划便迫在眉睫，他当即重重放下茶杯，对谢莳道：“咱们不能再呆在这个破地方了，恋综开拍还有不到三天时间，我的迈巴赫就在路口，咱们先去我在市中心的别墅，再一起计划接下来的任务，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行吧。”谢莳对此兴趣缺缺。
“对了还有一件事得跟你事先说一下。”陆屿川摸了下鼻子，“恋综的开拍地是南边的一个小村庄，居住条件甚至会比你这个出租屋还差，节目组还可能会安排一些农活种田的活动来博眼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农村？种田？”谢莳声音都拔高了。
陆屿川担心谢莳被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消息搞得不乐意，赶紧说道：“放心种田的活包在我身上，你就负责走走剧情就行。”
谁料谢莳一下来了精神，眼神里闪着诡异的精光：“能种田啊，那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