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凤舞拉着绿莺在夜幕之中狂奔,黯淡的月光在她们身后拉出浅浅的影子,随着她们的动作不断地在晃动。

焦急地两个人没花多久就来到了程师叔的花草园,明明上次来时凤舞对程师叔还十分害怕,这次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冲了进去,直到到了花草园正中的一间红砖屋前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她只花了片刻就完成了自己的心理建设,抬起手臂就想往门上敲,结果手还没能成功碰到门,那扇朴素的木门却突然开了。

一脸黑气的程师叔正站在门后。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凤舞开始打磕巴:“程,程师叔,我,我是来找你……”

“你这丫头出身那么高胆子怎么这么小,找我帮忙找那俩不听话的小滑头是吧,来吧,跟我走。”

程师叔抬腿直接凌空,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甩出两根绳子,那两根绳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径直奔向还停留在地上的两个人,嗖地一声缠在腰间,伴随着两声短促的尖叫飞向夜空。

凤舞伴着呼啸地风声努力地呼喊:“程师叔,一定要帮忙救救他们。”她不止找过程师叔,虽然程师叔和其他师长的话语相差无几,但她就是觉得程师叔可以再一次拜托。

“你这笨丫头,你不是开始修炼了吗,用灵力啊,你这靠喊谁听的清。”程师叔忍不住叹气,凤族的小辈怎么傻兮兮地。

凤舞在慌乱中努力思考灵力该如何用于声音,试了几次终于让灵力成功地从丹田顺着经络一路上行,一开始只能发出嘶嘶哈哈地气声,最后成功涌上喉头:“程师叔!其他人都不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桃蓁肯定是出事了。”

程资回头拍了两下凤舞的脑袋:“这是他们消失前最后呆着的地方。”

凤舞看着地上的锅碗瓢盆,她并没有吃过桃蓁或者云景做的饭,无法从这一地零碎中看出什么踪迹。她仔细在其中翻找,很快在锅底找到一个被余温烤得稍显变色的书。

那是桃蓁唯一留下的一本《炼气心法》。

凤舞鼻子一吸一吸地:“这书是她花费了好多的功夫才得到的,她抄了无数本才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本,若是她正常离开,怎么会把本书落下还让书险些被损毁?”

她的泪珠像是珍珠一般大滴大滴落了下来,仿若苦情偶像剧中最合适的女主角,盈盈泪滴让人忍不住心疼。

“我去找过好多人,凤家的人都不理我,师长,我去找过羽师叔,她不仅不理我,还给我布置了好多任务,我当时都看到祁长老就在那里,可等我做完那些事再去找他已经不再了。”

她目光很茫然:“祁长老也不在,寂长老也不在,陈掌事早就找不到人了,我……我……”

至于其他陌生的不太熟悉的师长,她也曾试过,可惜,她只是癸亥十。

桃蓁也只是癸亥十。

整个天一学府最不受人重视的群体。

她还记得一个师叔用轻蔑的语气说道:“癸亥十?真的不是觉得课业太难偷溜了吗?每届都有这样的人,难道要我们去帮你从茫茫人海中找个废物吗?”

“就是啊,你以为天一学府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随便进来的地方吗?要不是她自己走出去了,谁还能把她怎么样?”

“自己离开的懦夫根本就不配修仙。”

凤舞并非毫无敏感度的傻子,她也能分得出来相熟的师长中到底谁对她们更加和善,可她谁都找不到。

她也迷茫过怀疑过费解过,直到最后无人可以求援才真正的明白癸亥十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就是这偌大的天一学府中最底层的人,是荒野中无人在意的野草,是山峦中向上攀爬的擎天巨树树根下的垫脚石,是繁华盛开时无人问津最终枯败跌落的落叶,是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根本没有人会关心的不存在的“弟子”。

哪怕在外的身份都是天一学府的弟子,但当踏入癸亥十这个班级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被分成了不同的群体,是在这个用序号划分的体系中可以任所有人鄙夷的一群。

凤舞曾呆呆地站在羽融欣的府邸门口想,若是她不是癸亥十的废物而是甲子一的天骄,是不是就可以引起师长的重视了呢?

若是她是甲子一的天骄,说不定现在都可以靠自己去寻找桃蓁。

而现在,靠自己?人有时候需要现实一点,难道要让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去救溺水之人吗?求援才是她最靠谱的选择。

最终,选择只剩下了那个看起来并不好相处的程师叔。

程师叔双拳捏紧又松开,指甲印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她就是出身癸亥十。她努力了这么多年,耗费所有心力努力修炼,也不过是被分到了无人在意的花草园,当着无人在意的程师叔。

哪怕她在炼丹炼药方面天赋异禀,哪怕她的天赋比现在执掌炼丹房的羽葳还要强上一筹,也只是像被其他人施舍一般分得了坐落在天一学府边界之处的破败花草园,灵气衰微到只要猫毛草能繁茂生长。

她性情冷漠暴躁,对待来她这里做工的弟子刻薄严厉,那是因为她执着的认为,只有这样这些出身不行天赋也一般的孩子才有机会在修道这一条逆天之路上走出自己的精彩,让那些对他们鄙夷嫌弃之人能够彻底改观。

说到底,所谓的分班,不还是在分家世吗?

程资拿手心在身后衣袖里擦了擦,擦掉之前被指甲抠出的血丝,然后轻轻搭在了凤舞肩膀上。

“又乖又笨的凤家小姑娘,哦,还有这小跟班,敢逃课吗?”

凤舞用力点头,她双眸放光,终于有师长相信她了吗?终于有师长肯去帮她找桃蓁了吗?

她紧紧地牵住了程资的衣角。

“走吧,看这样子,你的小姐妹,那个小机灵鬼和那个讨人厌的自大男孩应该是被人绑架了。”

程资嘴角紧绷,虽然这些年天一学府的守卫越来越松懈了,但是威名并没有消散,什么样的人才会大着胆子从天一学府绑人呢?

——

三个人组成的小团队在偌大的青灵城中显得有些单薄,程资通过桃蓁留下的书追踪到的气息在进入到青灵城中之后就断裂了。

由于程资断定桃蓁和云景必然是被绑架,因此她们三人没有冒然张贴寻人启事,而是暗暗在城内打听,结果打听了两三天都毫无结果。

也是,两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少女,放在熙熙攘攘的青灵城中,如泥牛入海,自然是了无踪迹。这样耽误下去也不是事,绑架这种事,通过正常渠道打听肯定是没戏的,程资目光扫向街角处绚丽的建筑,又看了看身后两个满脸单纯的姑娘,最后一拍大腿:“别怕,师叔带你们去见识点刺激的。”

青州城最近暗流涌动,在各个跟声色犬马沾点边的场所里,喝着酒听着曲儿的浪荡子们正口口相传着些“小秘密”。

而在这些人之中还坐着一位长相硬朗张扬的黑衣男子,身后跟着两位姿容秀丽的小厮,时不时就会有人用暧昧的目光在三人之中来回打量。

易容后的程资熟练地用着低沉的嗓音和周围人调笑:“呵,就这么两个小厮就羡慕了?这算得了什么,我跟你说,当年我在那暮云州看到的花魁才称得上一句绝色,可惜人家当时我穷得很,不然,嘿嘿嘿。”

凤舞和绿莺在程资身后听着这些调笑面红耳赤,二人深深低着头,程师叔你怎么这么熟练阿喂!

这周围的环境是她们两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绿莺还听说过一些,被保护的很好的凤舞连听都没听过。

只见周围人不少都抱着些说不上来长相艳丽的男男女女,有些甚至连人都不是,而是些精怪!他们的手也不肯老老实实地放在桌子上,在怀中人身上时不时轻重揉捏。

而那些没抱着人的也都没闲着,要么打牌划拳喝得烂醉如泥,要么听着台上带着面纱卖场的女子意乱情迷,时不时说出些下流话语。

好一个黄赌俱全的销金窟!

程资拇指摸了摸手中的酒杯,那一杯酒在玉质的酒杯里已经有半个时辰,此刻却还剩下大半杯。

不舍得喝,程资内心在滴血,等找到那两个小崽子一定要让他们给她白打一年工。

心中痛哭的程资面上却还是不露声色地扮演着一个纨绔:“这青灵城也不过如此,之前总有兄弟跟我说这里怎么怎么好,真来了也不过就那么回事,没什么意思。”

她手中折扇轻轻扇动,带起的微风让她的碎发使她的眼神愈发暧昧。

虽然那俩孩子确实长得天妒神嫉,其实她也就是被周围环境熏得脑子晕了随便说说,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大费周章从天一学府绑两个人然后卖给秦楼楚馆。

图什么啊?就图个风险高刺激大?

不过,若是那早就灭亡的旖月楼,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嗐,这种东西,当年都被天一道君灭得干干净净,打得服服帖帖,怎么可能还敢出现。

同桌衣衫半解的男子神神秘秘地靠过来:“你听说过旖月楼吗?”

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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