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她那不过是边角料,公主矜贵,魏某何敢委屈公主?”魏璋对门外示意。

随即,青阳将一只金丝楠木的锦盒呈到了元懿面前。

盒子打开,里面也放着一对南珠耳环,形制和薛兰漪的耳环一模一样。

但盒子里的南珠要比薛兰漪戴的大了一圈,更莹润,是稀有的金色。

耳铛的镂空花纹没有丝毫毛刺,一看就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对比之下,薛兰漪耳朵上坠着的相形见绌。

她亦黯然失色。

原来,耳环不止她一人有。

薛兰漪依稀意识到一个问题:元懿和魏璋的关系不一般。

两对形制一样的耳环分明是正室与侧室的区别。

方才的敬茶之举,原是妾室给未来的世子夫人敬茶?

薛兰漪不可思议望向魏璋。

魏璋的注意力只在元懿身上,元懿也望着魏璋。

遥遥相望,两人含笑的眼中有种旁人不懂的默契。

薛兰漪成了多余的那一个,窘迫地扣住手心,几欲滴出血来。

元懿不肯放过她,睨着她的耳环哀叹:“到底是不一样的,可没有郎君亲手为本宫戴耳环。”

“公主喜欢,又有何难?”魏璋起身,朝上首来。

走向薛兰漪,路过薛兰漪,往元懿身边去。

宽大的狐裘撞到薛兰漪,她趔趄了半步。

魏璋没注意,掀袍与元懿并肩同坐在了美人榻上。

薛兰漪在后,眼睁睁看着他取出金色南珠耳环,用绒布仔细擦拭耳针和南珠。

他打算用薛兰漪教他的法子给别的女子戴耳环了。

薛兰漪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人如此殷勤,如此迁就。

她以为他不会,原来只是不想对她温柔……

薛兰漪暗自咬住了唇。

可惜魏璋背对着她,没看到此时她那双欲泣未泣的眸。

元懿越过魏璋的肩头,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尊贵的公主嘴角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注意力又转移回薛兰漪身上:“你过来伺候世子爷喝酒,伺候得好了,本宫有赏。”

元懿这话已经把主仆之别摆得明明白白。

薛兰漪与魏璋在一起,是以仆的身份伺候主,不是什么两情相悦儿女情长。

只有元懿公主才是真真正正站在魏璋身边的女子。

这就是这个世道遵循的门当户对、尊卑贵贱。

但,薛兰漪对魏璋不是这样的心思。

纵然身份不平等,可她想要的是平等的爱意。

不知何来的勇气,她上前屈膝,“妾偶染风寒,恐过病气给世子和公主,可否……暂退?”

身为罪奴,没资格反驳,没资格吃醋,能做的只有眼不见为净。

元懿还是生了怒意。

她是掌权公主,千恩百宠,何曾被一个奴婢忤逆过。

凤眸中杀意凛然。

空旷的大殿中,隐有灵蛇吐信的嘶嘶声。

传闻西域人很会用蛇杀人,被毒蛇咬一口当即会毙命。

薛兰漪保持着屈膝的姿势,腿根酸得打颤。

她有时候,是有些不怕死的倔劲。

魏璋几不可查摇了摇头,敛袖自个儿斟了酒,也给元懿斟了一盏,“魏某敬公主一杯。”

说着,举盏示意。

然则酒到了嘴边,他又蹙起眉头。

这酒中有股浓烈的药味。

“这是滋阴补阳的酒,魏大人昨夜辛劳,理应补补,一会儿你我还有要事呢……”

元懿转回注意力,亦举盏抿了口酒,兴味盎然道:“要不要带着她三人一起?本宫不介意。”

薛兰漪没听懂。

周围侍婢却会意,撤了饭菜,放下大殿里层层淡粉色纱幔。

轻纱随风飘扬,光影摇曳,温情香袅袅升起。

薛兰漪回过味来,瞳孔骤然放大。

元懿深觉可笑,“就你们中原女子最讲究什么迂腐无用的贞洁。

我族女子婚嫁只看重这男人堪不堪用,若是将来嫁去魏府守活寡,本宫岂不就亏了?所以……”

“本宫要先检验检验,若是受用,才可嫁给大人,大人以为如何?”

太荒唐了!

薛兰漪呼吸骤紧,一瞬不瞬盯着魏璋的背影。

魏璋似乎早有预料,面色毫无波澜,“既然公主有兴致,魏某奉陪到底。”

“魏大人爽快,本宫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元懿举盏,“来,本宫喂大人。”

说着,徐徐靠近魏璋。

西域衣着本就妩媚,元懿细腰扭动,便是万种风情。

薛兰漪近距离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眼眶的酸楚汹涌着快要忍不下去。

魏璋似是感受到身后人吸了吸鼻子的细微声响,终于转头瞥了她一眼,却道:“没听到公主让你一起?傻站着作甚?”

薛兰漪脑袋嗡的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此时甚至顾不得伤心,只觉得羞耻、难忍、恶心。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妾……妾身体不适,不敢扰世子和公主的兴!”

“既然不愿,还不滚下去?”元懿因药酒动了情,没闲暇再搭理她,冷嗤一声。

魏璋亦没再看她。

薛兰漪如蒙大赦,疾步屏退。

太过慌乱,脚后跟撞在门槛上。

那夜胯骨处还未消解的酸痛传来,她扶着门框深深吐纳,缓了许久。

而此时纱幔深处,元懿如妖娆的水蛇围着魏璋,“只要魏大人今日让本宫愉悦了,西境和本宫会永永远远死心塌地跟着大人……”

话音妩媚,酥到人的骨子里。

接着,大堂里传来杯盏砰砰坠落的声音,两人面前的长桌被拂干净了。

在屋子里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魏璋会跟另一个女子行亲密之举,会用同样深邃的眼神看她,也会哑着声在另一个女子耳边呢喃情话。

薛兰漪不敢看不敢想,疾步远离。

可大殿里旖旎的香气紧紧跟随着她。

女子柔媚且并不遮掩的声音不停地往耳朵里钻,如同蚕丝裹覆着她的心。

每一丝每一缕都硌得生疼。

她其实很明白,魏璋不可能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以他的身份,不能娶一个见不得光罪奴。

他早晚会娶妻,他的姻缘也必是他青云路上的阶梯。

薛兰漪一直不敢面对将来,只想着退而求其次,求一颗真心便好。

可是,今次眼睁睁看着他与别人欢好,她问自己可以接受吗?

往后余生,可以接受吗?

薛兰漪的呼吸越来越痛,步伐越来越急。

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像无头苍蝇一样莽头乱闯。

走到一间大殿的拐角,侍女拦住了她,弯腰比了个请的姿势,“姑娘,去换件衣服吧。”

薛兰漪的衣裙湿透了,春日尚且寒凉,是透进骨头缝里的刮骨凉意。

元懿为何会好心给她衣服换?

薛兰漪不明白,可她颓丧地想:她在这庄子里,如同俎上鱼肉。

元懿若想对她做什么,不是她不去换衣服就能躲得过的。

罢了。

如果不去,反倒会落下一个忤逆公主的口实。

薛兰漪没有心情反抗,跟着丫鬟进了偏房。

房间里并没有薛兰漪想象的波云诡谲。

阁中烘了银碳,妆台上叠放着几套襦裙,是薛兰漪喜欢的鹅黄色。

其中一件还缝了兔毛领,白茫茫,毛茸茸的。

她伸手去抚,指尖陷入绵软的绒毛中,好似被轻拥着一般暖和。

在这陌生的庄子里,孤身一人,唯有一簇兔毛聊以慰藉。

心里平静了些许,微闭上眼,将泪咽了回去。

在教司坊时,她就知道那些所谓的主子恩客最喜欢看她们哭。

姑娘们哭得越伤心,他们就越兴奋。

所以,薛兰漪才不会为那些欺负她的人哭。

那些人不会心软,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欺凌和嘲笑她。

薛兰漪坐在铜镜前,从荷包里取出蜜橘,对着镜子一颗颗往嘴里塞,塞得嘴巴鼓囊囊的。

今日的蜜橘有些苦,她吃了好些颗,才勉强压下心头酸涩,换上了兔毛襦裙。

一刻钟后,她挑帘至内室走出。

外间,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似乎等了她许久。

薛兰漪眸色一亮,张了张嘴。

来人转过头,薛兰漪却愣住了。

眼中失落一闪而过,紧接着一片讶然,“大、大公子?你怎会在此?”

魏宣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透过窗户缝往探查一番。

元懿公主为外邦贵客,魏璋的护卫和锦衣卫都不能进庄园。

京城中,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能掩人耳目。

“漪漪,我是来……”魏宣回过头来,一眼看到了姑娘嘴角残留的糖霜。

她不是嗜甜之人,除非受了委屈才会想起吃糖果子。

狗子虽坏但洁。

而且处理手段奇快哈,不写女配纠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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