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音乐躁动，百万级别的音响加持下，心脏跳动似乎都与鼓点共频。

不同于前面几个出场气势高昂的队伍，孟卷舒形单影只，他抬手轻抚胸口，想让那急促跳动的地方安静下来。

给孟卷舒检查收音设备的工作人员不由得抬头看了眼。

候场处灯光昏暗，孟卷舒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立在舞台透进来的光束下，没有特别精致的妆造，却更显清爽帅气。

恰逢音乐停止，老师们的点评如疾风暴雨。

“节奏糟糕。”

“合音嘈杂。”

……

被严厉批评了一番的几个人灰溜溜地下了台。

舞台上大屏幕一转，他们所属公司的图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五个简简单单的字——

个人练习生。

金字塔般的观众席哇声一片。

倒不是有多敬佩的欢呼，只不过是今天第一个出场的个人练习生，所以多少有点新奇。

况且——

他们欢呼只是为了欢呼，不过想博几个镜头。即使被剪辑嫁接到其他地方，也是好的。

工作人员将麦克风递给孟卷舒，鼓励道：“别紧张，加油。”

孟卷舒眉眼微弯：“谢谢。”

他握着麦克风，走到舞台中间，走在聚光灯下，直到这时，才有人真情实感地惊叹出声。

“好帅！”

孟卷舒的长相不太有攻击性，他身形瘦削，皮肤白皙，眉眼虽然精致，但与五官综合起来却是一种更为平易近人的帅气，像是——

“哇，校园男神！”

猝不及防之下，被身旁的人猛地拍了一下，宋寻春扭头看了眼。

是林善来。腾飞集团旗下跃星娱乐的练习生。

他正对着宋寻春挤眉弄眼：“是吧？你都看出神了。”

宋寻春愣了下：“是吗？”

林善来狠狠点头。

如果说孟卷舒是平易近人，那宋寻春看起来比孟卷舒要更软一些，双颊还带着点没减下去的婴儿肥，大概是未成年，像一个软面团，好似谁都能上手揉两下。

林善来早就想跟人搭话了。

但宋寻春一直睁圆了杏眼，面容严肃，认认真真看舞台，嘴巴紧闭，一句话都不说。林善来也不好意思打扰他。

好不容易孟卷舒出场时，这小孩终于开口惊呼了一下，紧跟着那双亮得惊人的双眼就盯紧了孟卷舒，出神入定、一错不错。

林善来顺着杆就爬了上来，就差绘声绘色地给宋寻春描述他方才的模样。

宋寻春耳朵开始泛红。

——看自己看出神了。

说实话，这感觉还挺微妙。

被提醒后，宋寻春总算是稍稍收敛了一番，眼神好歹不再那么专注、炙热。

与此同时，坐在不同角落的另外三个人也默契地撇开了脑袋，将视线从舞台上挪开。

沈章序无声叹息。

前两个月，沈章序完美结束了穿越局交托的扮演工作——在一个男频娱乐圈小说中扮演结局凄惨的路人甲、对照组、炮灰以及反派。

工作结束后，作为酬劳，穿越局将沈章序送回了原世界，履行承诺给了沈章序五条命——

四个躯壳。

加一个他自己的原身。

……

挺好的。

一人五开，怎么不算是五条命呢。

因为省事，穿越局给沈章序的四个马甲直接套用了小说中的背景，正好沈章序也熟悉，不会露馅。

然而，最大的问题在于——

沈章序扮演的四个角色虽然是在同一个小说，但前后出现顺序不一样。通常上一个领完盒饭，隔一段时间，下一个才出场。

换句话说——他精分的技术还不太好。

但幸好，也许是穿越局的额外赠予，沈章序精分的基本操作能力还是有的。

就比如现在。

舞台上的他深深鞠了一躬：“老师们好，我叫孟卷舒，今年十八岁。”

舞台下的四个他脊背挺直。

宋寻春i极了、支支吾吾地应付林善来的搭话。

唐月朗低着脑袋深入贯彻沉默寡言的酷哥人设。

章禾起已经社牛得把自己周围几个人的家庭情况都摸了出来。

而作为主号的沈章序——不由自主地又盯着孟卷舒发起了呆。

耳返中开始响起悠悠扬扬的旋律。

孟卷舒闭上眼睛。

一开口就是干净透彻的低吟，如海中鲸叫般穿透在场众人的灵魂。

担任声乐导师的顾岭猛地抬头。

这是一首小版权的歌，小版权意味着便宜、以及……小众。

口琴纯净的旋律与低吟交杂在一起，全曲平缓，浅浅倾诉，声腔、气息强弱天赋异禀般自然切换，只在结尾时用轻微的颤音直接将情绪推向**。

林善来长大了嘴巴，社恐的宋寻春终于逃过一劫，其余人啊巴啊巴也是目瞪口呆，完全可以想象到节目播出之后，这首小众歌曲的爆火程度。

场下，四双漂亮得各不相同的眸中漾起同样的笑意。

他们望着孟卷舒，像在看一件由自己亲手打造的艺术品，满意得不得了。

即使其中可能有瑕疵。

但没有人会嫌弃自己。

最后，在被舞蹈导师郑妍希cue了一段糟糕的freestyle后，孟卷舒拿到了B的评价。

即使有的马甲擅长跳舞，有的马甲擅长唱歌，但归根结底，身体机能不一样，丰富的理论知识并不能带飞笨拙的身体器官。

顾岭仍旧惋惜：“你的声音很漂亮，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吗？”

干净的声色，浑然天成的唱腔，虽然有些稚嫩，但疵不掩瑕。做一个偶像，可惜了。

倒不是顾岭对偶像有什么偏见，只是偶像要唱跳全方面发展，而孟卷舒又是肉眼可见地在舞蹈方面有缺陷，不如只专攻一项。

他是真的欣赏孟卷舒，甚至主动挖角：“如果你愿意，可以签我们公司。”

“哇——”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气。

顾岭是华语乐坛新星，刚刚斩获含金量十足的金曲奖奖杯，所属的英虹娱乐又是上个世纪有名的唱片公司，说句夸张的，华语乐坛哪个不跟英虹沾点亲带点故。

“谢谢老师。”

孟卷舒又深深鞠了一躬，对于顾岭的疑问，他想了想，说道：“报名的初衷是——想被……更多的人看见。”

《璀璨idol》是V视界的台柱子选秀节目，固定地在夏季给娱乐圈输送一批又一批男团女团。到今年，已经是第七季。

没人能否认《璀璨idol》的造星能力。

各种歌唱比赛节目层出不穷，当它们的第一名昙花一现时，《璀璨idol》一代到六代的偶像们都还在圈里活跃。

虽然观众已经审美疲劳，但正如它所宣扬的口号——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总有人正年轻——不仅偶像一代又一代更迭，狂热的选秀粉也是一茬又一茬。

沈章序上一世也报名参加了《璀璨idol Ⅶ》，来时踔厉风发，走时查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