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对玫瑰的回忆,尹以理明显的,脸上的面部肌肉放松了下来,严肃的表情也缓和了。
僵了一会儿,秦莳以为他又要对她冷嘲热讽的时候,他居然笑了。
不是冷笑,是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笑。
他说:“抱歉,我承认,看到沈俞送你的花的时候,我有点不理智。”
尹以理主动走近了一步,抱住了秦莳,揉了揉她的头,声音温柔:“秦莳,没有哪个丈夫在看到自己的妻子精心呵护情敌送来的礼物的时候能沉得住气的,抱歉。”
说完后,他又歉意亲了一下她的唇。
满身的雪松味靠近秦莳,沁入秦莳的鼻息,听着他直白又温柔地自省道歉,秦莳脸通红,不由自主地在他怀里摆动脑袋,摇头。
秦莳被包裹着,声音也变得轻声细语:“上次沈俞才送花给我的时候,我就当他面和他划清界限了,我说我结婚了。”
“我不知道,你总是不告诉我,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先是小声替自己辩解,后来又补充了一句:“那个,你公司的事情你不要着急,你先应付着,要是有需要我可以调去别的城市。”
秦莳先是被感动到,沉溺于尹以理的温柔乡里,听话点点头,后来猛地发现,不对啊,尹以理怎么突然变了?
她挣开他,警惕:“尹以理,你有病吧,变脸怎么变得比谁都快,上一秒不是还在疯狂占有欲生气吗,现在怎么又突然道歉了。”
“还有啊,我是不会上你当的,别想洗脑我,你自己被迫公开,想解决方法是应该的,我,我是不会被感动的。”
尹以理表情不太自然,思索了一下,说:“因为你都解释了你对花执着的由来,我发现自己误会了当然要对你道歉了。”
他又不动声色地补充了一句:“没想到你这么多年都还在想这件事,这束花就这么重要?”
秦莳轻轻一笑,回答很笃定:“当然了。”
其实在那之前,秦莳始终悲观的认为世界是黑暗的。
她喜欢放大畸形的事件,却又从而缩小正常的事情,这就导致她在保持警惕敏锐的同时,也开始变得多疑和消极。
她从不允许人生出现超乎她意料的意外。
她的想法就是努力,坚持,成绩就会呈直线式增长,但一旦出现下滑,她就开始紧张,怀疑,从而无法接受,应变能力很差。
那天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的确有了不想活的想法。
本来以为,任何一个人都安慰不了她,她讨厌自以为是的精神鼓励,因为无法感同身受,从而安慰也变得廉价,除非告诉她她的答案是对的,她才能高兴。
直到那束花的出现,秦莳现在都想不通,怎么会这么巧,怎么那束花承载的力量会那么多。
使她在很多个受挫的事件里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还是会想到那束玫瑰,从而拼命求生。
只是这些心理活动一般人看来一定认为太矫情了,她相信尹以理无法理解,只能用三个字来包含她的一切情感。
*
出差之后秦莳拿下一个大的策划,上面很满意,一个和秦莳要好的同事偷偷告诉她,领导有意让她去单独开一个小组做这个策划。
秦莳开心到不敢相信:“我当组长吗,我真的要升职了?”
“嘘,按照理论来讲是这样,但是听说啊,听说,主管和经理分别被往上调了,你要是下一单做得好,说不定还能谋到这个官职呢,到时候你就是我领导了,秦姐。”
开心归开心,但未免有点太玄乎了吧。
“不对吧,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主管和经理什么时候说要往上调了?”
“最近都传开了好不好,风言风语有一堆,反正竞争对手就那么几个,与其赌其他人,那我当然相信你喽。”
说到这,女同事嗤之以鼻地对着沈俞的工位哼了一声:“反正就算不是你也别是沈俞,我才不给太子当伴读呢,就会背地里搞些有的没的。”
秦莳没把女同事最后一句吐槽放在心里,尽管这件事有很多疑问,但她此时已经被要升职的消息冲昏了头脑。
不管内心里有一道声音多么紧张地提醒自己,别半路开香槟,但又有另一道声音盖过那道提醒。
秦莳,这是你应得的。
一毕业就来公司,领导虽然抢了几单,但业绩也一直排在前面,每次领导说要加班都最积极,每次嚼领导舌根子的时候都留了一个心眼做和事佬,也从不和同事们吵架,善解人意的人设从头立到尾。
兢兢业业,诚诚恳恳,除了年轻没有资历这一个缺点之外,其余找不到任何不提拔她的理由了。
但是现在不是说领导干部年轻化吗,凭什么不响应国家号召!现在不升职什么时候升职!
哪怕这个由头只有一点,她也心潮澎湃。
她想,努力真的有用,说不定曾经的坚持和失败,都是为了以后的成功做沉淀和积累而已。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会很庆幸,几年前18岁的她在河边,最终选择了活下去。
晚上尹以理才到家,她就迫不及待地找他求证。
尹以理顿了一下,点头:“是有这么一件事,策划部的经理和主管会分别调到其他部,给予更高的职位。”
“真哒!我以为是传言的。”
看她异常高兴,尹以理反而高兴不起来,解释了一句,像是打一针预防针。
“算是比较普通的人事变动,我没直接参与,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在意,其余的一切还是等通知。”
“好,我知道。”
尹以理转了一个话题:“明天没事吧,咱俩出去吃饭去?”
“出去吃?”秦莳以为又要去见哪个客户,只是配合着点头,“可以啊,明天又是参加哪个聚会?”
空气诡异安静了一瞬,尹以理摆出一副怪异的眼神盯着她,眼里是幽幽的责怪。
那样子好像在说:啊,明天是什么日子要干什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可秦莳脑子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她试探性地问:“明天是什么国际纪念日吗?”
“……明天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秦莳要弥补的猜,尹以理却无可奈何地啧了一声,站起来:“自己想吧,明天你就知道了。”
不是……怎么还卖关子啊。
尹以理越不说,秦莳越好奇,晚上坐在床上都在想。
尹氏公司创建多少多少周年?
哦,是不是他母亲或者父亲的生日——不对啊,要是这样的话明天怎么可能是他们两单独出去吃饭呢?
尹以理的生日吗?也不是啊,他生日在下一个月,而且是一个很好记的一天。
顺着生日去想的话……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先是一激灵,然后为了避免受伤,下意识想打消这个念头。
但这棵种子一旦在心里发芽,就有点按耐不住,吸收着秦莳冷静的情绪,开始茁壮生长。
什么都还没有确定,但一想到很有可能发生的结果,她就感动到热泪盈眶,她还是这么感性。
是……她的生日吗。
农历的,正生吗。
她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但脑子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想。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开始变得毛躁,准备硬生生把这个期待压下去。
重新整理了一下枕头的位置,再次躺下时,头却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硌到了。
像是一个盒子,很硬,她本以为是结婚戒指,但又转念一想,戒指不是在她床头柜抽屉里放得好好的吗。
她心里有了猜测,立马跳起来验证,开灯,看到了枕头上的盒子,粉色的,印着某个高奢品牌的logo。
心脏在砰砰直跳,快要不安分地蹦出来,她紧张到了嗓子眼,双手发抖,小心翼翼打开。
里面是一条还反着光的项链,粉色钻石,非常别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还有一张纸条,一看就是尹以理的字迹,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小莳。
他字好看,以前偶尔帮她写名字的时候,她的“莳”字总会被尹以理刻意的加一个点,有一种非主流的艺术感。
纸条比那条项链更珍贵,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秦莳却能看出里面的真诚,快要溢出来了。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泪水打湿了纸条的边缘,被她发现了后,又紧张地把纸条收了起来。
她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了,尽管她的男朋友很多,但没有礼物,也没有祝福。
后来她刻意地忘了每年的这一天,因为她也觉得惦记着这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敏感内耗。
反正每年的生日都不一样,她自己后面还真忘了,前男友偶尔心血来潮挑着阴历给她送一些不痛不痒的礼物,她也麻木地笑纳了。
尹以理为什么会记得这些,他知不知道这点小事就会让她爱上他!
她脑子一热,只穿着睡衣就往书房闯,书房没人,她又去了他的房间,连门都没敲。
尹以理的房间灯已经黑了,秦莳想也没想,“啪”一声就重重地打开了灯,大声问他。
“喂,尹以理,你是不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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