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现在,硕果仅存的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

“现在说一说,你为什么去了莫老爷子的房间?”

周晓慌不择路逃出来,破绽百出,在他们再次上楼寻找万琼仪的时候,敞开的房门就出卖了他。

“并不是偶然,可以说处心积虑已久了。一楼卫生间堵塞的下水道也是你的杰作吧?”证据确凿,周晓无从辩解。他总不能推到万琼仪身上,毕竟他们连她的影子都没找到,压根没有上过二楼的痕迹。

“法律没有规定,儿子不能看老子最后一眼吧?父亲匆匆离开,我想去见见他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我怀疑他不是自然死亡,所以想去一探究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刻意隐瞒的了,实话实说反而更痛快一点,况且周晓的理由还算充足。

“我同意他说的话,从时间上来看,周晓不可能是那个关掉电闸的人,当时他恐怕还在楼上。万琼仪失踪的事与他无关,一码归一码,他只是不该瞒着我们偷偷摸摸去了舅舅的房间。”靳恒为他据理力争,但周晓心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

牧师沉默了,他起身去角落拿了一瓶红葡萄酒—那是靳恒从地窖里带回来的。

“喝点酒暖暖身子吧。”他将放置在茶几上的三盏高脚杯依次斟满,分别递给他们。杯子碰撞在一起,让人有种如梦初醒般的错觉。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靳恒喃喃念道。

“听天由命吧,主会救赎我们。”安东尼奥说完,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那猩红的液体给人一种泛着血腥味的错觉,像是开在罪恶之渊的花。

不知道牧师是否受了恶之花的引诱与蛊惑,一瞬间以闪电般的速度将酒杯朝茶几狠狠砸去,待杯口露出参差的碎片时,他忽然用它对准了周晓的脖子。

那颀长白皙的脖颈,淡青色的动脉隐在皮肉之下,一下一下极富规律生机勃勃地跳动,然而锋利的杯口触碰上去,玻璃渣冰冷到让人胆战心惊,只要再深一寸,周晓就要血流成河了。

“别动,你破坏了游戏规则。”靳恒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手上的杯子砸碎,一瞬间,同样的窘境也在威胁着牧师。

只是在牧师身上,这幕场景不具有任何美感,他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喉头滚动,靳恒那只破碎的玻璃杯,便靠他更近一些。

“放弃吧,他有事,你也活不了。”

“……”

幸存的人越少,形势就越焦灼。

万琼仪的离奇失踪在每个人心头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免不了让人一阵毛骨悚然。

如今对于他们三人来说,活下去才是唯一要义,鱼死网破是必然,丛林法则让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必须占据制高点,才能活下去。

过了许久,牧师才缓缓将破碎的杯口移开,同一时间,他获得了自由。

“好吧,我提议,过去的事情咱们既往不咎,也不要找什么凶手了,齐心协力活下去才是正经。”靳恒叹息道。

周晓深深地看了安东尼奥一眼,默不作声,或许是被吓着了,还未从刚才那一幕中走出来。牧师同样不置可否,他耸了耸肩说:

“放轻松,酒杯杀不死人,只是开个玩笑缓解气氛。”

周晓看着窗外簌簌而下的雪花,像谈论天气那样淡然说道:

“不,你不是开个玩笑,也不是真心想当着靳恒的面杀掉我。你只是在试探,试探我们手上还有没有可以让人致命的武器了。”周晓停下来,这才真正转过脸去看向牧师,“如果靳恒手上有枪,甚至哪怕是一把刀,刚才他也不会在情急之下依瓢画葫芦,同样用破碎的杯口对着你,虽然速度快到让有所防备的你也措手不及,但那毕竟是没有多大威慑力的无奈之举。”

“……”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周晓语气冷淡地问牧师。

靳恒方才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叼了根雪茄,放在嘴边,但是并没有点燃,过了半晌才开口:

“安东尼奥,你不要自作聪明。”

客厅又陷入了沉默,周晓一想到这里随时有人想取自己的性命,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一夜,谁都不敢大意睡过去,仿佛身边坐着的不是同类,而是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人的野兽。三个人睁着眼睛捱到天亮,精神都已临界崩溃,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就要彻底疯魔了。

午饭依旧是靳恒在做,外头终于雪霁天青,但是谁都不想出门。

饥寒交迫,根本走不出这片无人的雪域。

今天的菜色比以往都丰富一些,每人分到了两大块肉,周晓拿着筷子踟蹰不前,但看另外两个人都三两口狼吞虎咽解决了,如果再不动筷子,恐怕盘中餐就要成为别人觊觎的对象

他囫囵吞枣结束了一顿饭,也没吃出什么滋味,收拾碗筷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

“食物还够我们吃几天?”

“那要看……我们还有几个人吃。”靳恒轻描淡写地回答。

连安东尼奥也打了个寒颤,转移话题缓和气氛道:

“没想到地窖里的冷冻肉口感还不错,手艺挺好。”

靳恒不动声色笑了笑: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楼上。不过再放几天,就不好吃了。”

周晓一阵反胃,拔腿就跑到卫生间,把这一顿饭都彻彻底底吐了个精光。

他泛着眼泪走出来的时候,靳恒正对着他大笑:

“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即使真的是人肉,也要含泪吃下去。”他抬手看了看表,“现在不过十二点,你的午饭都清空,不出一个小时就要饿了,下午有得熬。”

周晓受不了这种论调,一个人独自生着闷气,愤而坐在餐桌边不言不语。

安东尼奥内心几经起伏,人已经去了客厅,但依旧如兽群里随时准备战斗的猛虎,隔空遥遥盯着他们。

靳恒走到周晓身边,显露出极少见的正经表情,低声道:

“记住,无论什么时候,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周晓对他这句话似懂非懂,只茫然点了点头。

下午果然难捱,周晓以身体实践了糟蹋粮食的后果,饿到前胸贴后背的当口,终于熬来了晚饭。

现在连说一句话都是多余的,既消耗热量又辜负美食,不如埋头大吃。

这一夜依然无眠,周晓缩在沙发里,身上盖着厚被子,反复用指甲掐醒即将睡过去的自己,手背上早已青紫一片——他不敢大意。但是睡意依旧如洪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快要将他浸没。

“睡吧,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会儿,咱们互相轮守。”

迷迷糊糊中,有个声音低声对他说道,周晓听了这句话,宛如罪人得到救赎,顿时松了口气,即刻沉入无边黑夜之中。

这一次的休憩无比漫长,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周晓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力这样薄弱,说好互相守夜,只有靳恒守着他而已。

想来十分后怕,自己睡得那么沉,哪怕靳恒有片刻的松懈,他们可能早已遭遇意外了。

“对不起,我睡得太沉了,你一夜都没合眼吧?”周晓为自己的贪睡向靳恒道歉,后者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第七天早晨,雪霁天青,天边隐隐透露出久违的金色阳光来,周晓把客厅的窗户挨个儿打开换气,随后去了厨房给靳恒帮忙打下手。

牧师睡在不远处的躺椅上,彼此都能看见,他正睁大一双鹰隼般的眼盯着他们。

“为什么不轮流做饭呢,这样你也可以少消耗一些体力。”周晓一边将肉切成薄片,一边向靳恒建议道,并实时对安东尼奥投来的监视犯人般的眼神回以犀利的白眼。

“如果轮流做饭,你我根本活不到今天。”靳恒以谈论家常的语气对周晓说道。

确实如此,饭菜是最容易做手脚的。周晓以为只有自己对安东尼奥有偏见,现在看来,靳恒也认定他有问题,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他们把饭菜端上桌,风渐渐大了起来,周晓去客厅欲将窗户关上,却发现窗台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封信。

周晓从窗台白茫茫的积雪上拾起那封信,打开后一眼就瞄到了落款,顿时心脏漏跳了半拍

“靳恒,是……是万琼仪的来信。”

靳恒皱了皱眉,大步走过来,快速扫完了信件,面色沉重道:

“是她的字迹,没有错。”

因为同在莫林生与万琼历控股的公司共事过,万琼仪身居高层,常常需要签署一些文件,靳恒自然认得她的字迹。

信里说,对于今天这样的局面,她时刻感到恐惧和窒息。因为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她怕惨遭毒手,所以利用昨晚的断电事故躲了起来。

现在,雪终于停了,凶手即将失去帮凶和遮羞布,真相也该大白了。

她约他们所有人在山顶见面,“那是审判罪犯的最佳地点,他将无路可退。”她在来信的最后这样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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