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星听着陈笑笑对庄原的侮辱之言，意味不明的弯了下唇角，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昨天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里没有提及过她的名字，毕竟寻星不可能辱骂庄原，但她还是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参与者之中。

今天早上的时候，趁着她妈妈还在睡，她看到她妈妈的手机里有学校老师发的消息了。

恐怕老师们也没有想到学生们会过分到这个地步，上升到了拍裸.照的层面，再有寻星不过分夸大但一针见血的笔触，才导致闹得这么大，涉嫌的好几个学生都要办理停学处分，也借此威慑其他刚入高一的新生。

陈笑笑听寻星也要去国旗底下念悔过书，肿成核桃的眼里登时出了泪意，像是寻星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真不理解了，”

陈笑笑难过的说，“庄原她怎么还有脸继续上学的？她妈妈先害了倩倩一家，又害了你，我要是她一定立刻去死，她凭什么害了那么多的人还好端端的？凭什么寻星你也要去念悔过书？凭什么倩倩还要停学，”

她在寻星的眼前不住流泪，“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寻星也是昨天才知道徐倩一家也和庄原的妈妈有牵扯。

寻星站在清白的日头下，神情复杂的看着陈笑笑的眼泪，她第一次正式的看陈笑笑的脸，以往连陈笑笑的面孔她都不太记得。

“笑笑，你是真的觉得，”她声音相当的淡漠，陈笑笑哭声一顿，愣愣的抬起头，寻星面上没什么表情，

“我们的父母，家庭，都是因为庄原她妈妈的缘故才会分崩离析吗？”

“当然了！”陈笑笑斩钉截铁。

寻星忽然觉得没有和她说任何话的必要。

“你说的也是，”寻星对她如往常般笑了一下，“你悔过书写得怎么样了？要不念给我听听。”

*

第二节课之后，涉嫌的五十三名学生等在台下，寻星看到了徐倩跟赵念欣她们，脸上依旧是无所谓的态度，眼睛仇视的瞪着下面站着的庄原。

她今天就没看到庄原抬起头过。

大家一个个上去念悔过书，寻星排在第二十位，当所有人念完，年级主任出来讲话，痛斥她们将要铸成大错的行为，杀鸡儆猴般宣告了对几名学生不痛不痒的停学处分。

寻星紧攥着手掌心，望向台下，对上一副镜片，是庄原隔着人群在看她。

寻星想要对她挥一下手的，但是陈笑笑跟徐倩她们过来了，徐倩像是变了个人，从前面上一贯的可爱表情消失不见，变得颇为仇恨怨毒，有一种不知道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极端事情来的惊悚感。

“星星，”徐倩跟她告别，她今天连校服都没穿，“这阵子辛苦你帮我记笔记了。”

“没事，应该的。”

寻星看着她，浅浅笑起来。

偶尔，她也觉得自己很恐怖。

她太能忍耐了，忍耐下太多事情了，才导致，她对外界一切的反抗，永远都是默不作声的。

她的反抗在人畜无害的外表之下运用自如，不管是小的时候，偷听了爸爸带着其他女人回家后，偷偷地扎破爸爸的自行车带，还是在妈妈以前去见网友的前一夜，故意掰断妈妈的高跟鞋跟后，再用胶水黏上。

没有人知道她做过什么。

还都会觉得她是如外表现的一般，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对此，她一丁点负罪感都没有。

如果不是这群人先招惹她，那她也不会去报复任何人。

寻星揽住徐倩和赵念欣的手，赵念欣眼眶有些发红，徐倩看着她，寻星双手抱住她们两个，拍了拍她们的后背。

谁让你们居然敢动庄原。

“没事的，很快咱们就又见面了，”寻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赵念欣听到她的话，委屈的哭了出来，

“你们放心吧，笔记我都会帮你们记好的。”

“谢谢你，星星。”

徐倩也像是委屈极了，寻星安慰着她们，在中午时，去学校门口送她们离开，她捋了几下墨发的发尾，唇畔浅浅弯着。

怎么才停学两个星期呢？

说实话，这只是借着庄原，对高一开学的新生们不痛不痒的以儆效尤而已。

要不把那些聊天记录匿名发到网上试试呢？

寻星一边想着可行性，一边走回去，正要回教室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像是玻璃珠摔砸到地上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砸下台阶。

寻星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又有一颗闪烁的玻璃珠从上头砸了下来，滚到地上，寻星抬起头，就望见那熟悉的自来卷短发从楼梯口探出来。

“庄——”

寻星话音惊愕一顿，望了眼四下，这会儿大家都去吃饭了，没什么人，她快步上了台阶。

就看到庄原穿着干净校服的纤瘦背影，顺着台阶一路往上，直到上了学校三楼堆满了桌椅的阁楼。

寻星望着眼前堆积的桌椅，这上头布满灰土，而且听说之前这边有学生自.杀，导致大家都不太上来，寻星都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她怕鬼，停在下头，不想继续往上了，心里都阴冷冷的，“……庄原？”

庄原停下上楼梯的动作，像是做贼一样望了望四下，确认没有人之后，才飞快的下了台阶，到寻星面前一把挽住了寻星的手腕。

寻星第一次看到庄原如此情绪外露，才发现，她发丝都有些贴着汗湿的面颊，像是内心焦灼太过的缘故，眼睛隔着镜片直直的望着寻星。

目光竟含带祈求般，像是想要寻星听她说。

“寻星，不是我做的。”

寻星一愣，庄原的手已经焦急的往上，揽住了她的肩膀，“真的不是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愿意相信我吗？寻星......”

寻星隔着她的镜片，看着庄原黑棕色的眼睛，注视着她的神情，不可抑制的舔了下唇。

“我知道不是庄原做的，”寻星直直的看着她，不想泄露她一丝一毫的神情，靠近了她，在她耳边说，“因为是我做的。”

她话落，些微直起身，望着庄原有些愣住的脸。

寻星知道自己可怕，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她的心机太深沉了。

感觉到庄原原本揽住她肩膀的手微松，寻星的双手不可自控的往上，捧住庄原的面庞，摘下她的眼镜，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庄原黑棕色的剔透眼瞳。

庄原是她找到的宝物。

哪怕是在充满恶意的环境之下，也依旧内心如水一般澄澈，透明，干净，就像是被困在这个污浊世界里的小鹿。

和她不一样。

“庄原，你怕我吗？”

庄原眼睫微颤，她望着面前的寻星，最近她在长个子，原本就比寻星稍微高一些，最近总觉得，看寻星能看的更仔细了。

学校阁楼是她经常待着吃饭的地方，这边不见光，空气之间满是细碎的尘埃旋转游荡，庄原看着寻星漆黑顺直的发，少女皮肤白的像雪一样，眼瞳漆黑，直直的望着她时，像是能将她吸进去一般，时常让她心觉失神。

怕？

是因为害怕，她现在的心跳才会那么快吗？

庄原分不清，可她竟然真的觉得寻星好像有些可怕，不管是寻星漂亮的脸，漆黑的眼，还是摸她面庞的轻柔方式，都让她想要逃跑。

——就像，圣经中迷惑人心的，美丽的恶魔。

她清楚记得，寻星还是在一月三日所出生的山羊座【注1】。

寻星的指腹碰触过庄原的眼睫，像是碰触自己的珍宝。

怕我也没关系。

“你对我失望了吗？”

失望？

庄原用力摇头，她急忙解释，“怎么可能？我、我只是——”

“只是觉得，”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手，揽住寻星的手背，指尖碰触上寻星过分柔嫩的手，她心似被烫了一下，猛地松开了，视线也转移到他处，

“寻星没有必要因为我把自己也扯进去，真的没有必要的。”

“庄原，你是在担心我吗？”

“是啊，”庄原看向她，坦白的直言不讳，“寻星，我很担心你，你没有必要为我做任何事情的。”

“你会觉得有压力吗？”

寻星的双手从她面颊上放开，一点点环抱住庄原的脖颈。

阁楼昏暗，满是灰尘的腐朽气息，唯独面前，少女身上浅浅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自鬓发，呼吸间散出。

寻星。

她看着面前，少女靠近漂亮的脸庞，连呼吸都不敢继续，导致呼吸越发不畅，心也跳的越来越快。

——寻星。

“会吗？”

庄原发自本心的，摇了摇头。

寻星笑了一声，抱住了她。

“额——”

庄原僵站在台阶上，感受着寻星紧紧地拥抱，又像是上次一样，紧紧地拥抱。

“庄原。”寻星的手往上，抚摸过她一直想要抚摸的，庄原有些自来卷的发丝。

“......嗯？”

寻星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的手指，抚摸自己的珍宝一般，抚摸着庄原的发丝。

庄原。

就像她缺失的那一块纯白拼图。

她一直觉得其他女同学，和好朋友心贴心的样子很蠢，又让她有一点羡慕，遇到庄原之后，她满脑子都在想，庄原可真好。

她怎么会不保护好她呢？

山羊座：为摩羯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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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