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南今天到达咖啡馆的时间有点晚,他刚从出租车下来,就看见李欣抱着一堆刚拆除的地板,费力的往出走。
江从南小跑几步迎了上去,顺手接过了地板,问道:“拆得怎么样了?”
李欣拍了拍手,又拍拍衣服,咧着嘴对江从南一笑,“地板马上快拆完了,师父说今天再按照你的设计,把那面墙砸了就差不多了。”
江从南将废地板堆放在垃圾桶旁边,和李欣一起走回咖啡馆。屋内尘土飞扬,把江从南呛的咳嗽了几声,李欣伸手递给他一个口罩,戴上之后江从南觉得好多了。
南隅咖啡馆是他毕业后经营的一家小咖啡馆,这一干就是三年,生意也还不错。正好隔壁的快餐店关门不干了,江从南用手里的闲钱将它一并租了下来,准备扩大一下自己咖啡馆的规模。
下午他又去建材市场逛了一圈,他相中了一些材料,全都记在手机备忘录里,准备回去算一算具体得需要多少钱,他手里剩的钱还够不够。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昨天苏和想吃张大爷家的包子,于是又折回去,向包子铺走去。
离老远他就看见张大爷家包子铺门口一人高的蒸笼里冒着滚滚白汽。张大爷站在蒸笼后面,被熏得满脸通红,看他走过来,连忙伸出满手老茧地手朝江从南的方向摆了摆。
“大爷,还有青椒馅的包子吗?”江从南笑着询问。
“青椒的卖没了。”张大爷操着江从南也不知道是哪的口音说道,“我给我孙子留了几个肉馅的,分你两个。”说完张大爷就薅了个塑料袋,从蒸屉的最下面缓缓地掏出两个包子给江从南装起来。
“不用了大爷。”江从南连忙摆手,“给您孙子留着吃吧。”
“没事没事,他够吃,你跟我客气啥,快拿着。”张大爷不容他拒绝,拎着包子步履蹒跚地从屋里走出来,他知道江从南爱吃他家的包子,没事就来照顾他的生意,还会推荐他的朋友来。他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个高个子的帅小伙,寸头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讲起话来却斯斯文文的,他也总过来买包子,有时这俩孩子还一起过来,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
江从南看着张大爷这才几天不见,消瘦了不少,佝偻着身子,拎着包子的手颤颤巍巍,便关心道,“大爷,您这几天怎么还关门了?身体不舒服吗?”
张大爷摆了摆手,说道:“没事,这不前几天感冒了,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了,躺了几天才好。”
江从南不再和张大爷推拒,他伸手接过包子,转头给大爷扫过去十块钱,并笑着说声感谢,最后又嘱咐他好好休息,便拎着包子准备回家,走了几步,他又不放心的回头看看,张大爷回身走进包子铺,将蒸笼费力地摆放好,关上了窗户。
江从南回到家,客厅的灯亮着,他环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他换了拖鞋,将包子放到厨房,便走回卧室换了套家居服。
他出来时,苏和刚从浴室出来,身上随随便便的搭了个浴巾,看见江从南愣了一下,“回来了?”
苏和上下打量他一下,笑着点点头。
“你吃了吗?我在张大爷那买了两个包子。”
“不吃了,今晚在食堂吃完回来的。”苏和拽着浴巾擦了擦头,转身走回浴室。
江从南一个人坐在餐桌上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算他具体还需要多少钱。
“南隅那面装修的怎么样了?”苏和看他蹲在餐椅上,一手拿着包子,一手在纸上划拉着,猜着应该是合计装修的事呢,便问道。
“刚把之前旧的都拆掉,今天又砸了一面墙,估计再改改水电应该就可以进装修师傅了。”江从南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苏和看着江从南像小仓鼠似的塞了满嘴巴的食物,鼓鼓囊囊可爱极了,便俯下身在他脸蛋嘬了一口。
江从南笑眯眯地摇摇头,说不用。然后他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咽下嘴里的东西,拉住了苏和的手,说道:“今天我看张大爷身体不大好。”
苏和顿了一下,“怎么说?”
“今天我去买包子,看他瘦的不像样,浑身看起来也没力气,看见我的时候勉强站直身子。”江从南想到张大爷的样子,皱了皱眉。“他说他感冒了,但我看他那样子还是不太放心。”
“去医院看了吗?”苏和询问道。
“不知道,应该是没去,今天还在那卖包子呢。”江从南拉着苏和的手晃了晃,然后亲昵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你明天课多吗?明天我那得改水电,你有空去帮我盯一眼,我想带张大爷去医院看看。”
“行,我明天上午有一节,上完我去你那儿。”苏和捏了捏他的柔软细腻的脸蛋。“没事,不用担心。”
“你说张大爷儿子也是,离完婚扔下个孩子给张大爷,人就不知所踪了,那天张大爷还跟我讲,不知这人是死是活,过年都不回来看一眼。”苏和抱着腿蹲在椅子上面,滔滔不绝地讲。
“不是还有个孙子么?”苏和将江从南吃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问道。
“那么小的孩子能顶什么用。”江从南撅着嘴,拿起手机查了一下,“明天我先带他去社区医院看看。”
苏和盯着江从南,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了。
他想起江从南小时候也是这样,他俩住在一个小区,那时候小区里的流浪猫和流浪狗都被江从南喂得圆滚滚的,一到晚上,他就端着家里剩的饭菜,满小区的转悠,后来这些流浪狗和流浪猫好像跟江从南达成了某种共识,太阳一落山,三三两两的小猫小狗就在小区假山后面等着江从南。
后来有一次不只怎么的,江从南就被其中一只流浪猫给挠伤了胳膊,大家都没看见具体是怎么回事。尽管江从南一直解释是误伤,但苏和记得当时他还是被他爸妈骂的很惨,并且之后都不再允许他出来喂这些流浪猫和流浪狗。
江从南找过苏和几次,苏和觉得他应该也找过别人。江从南拜托他们帮忙往假山后面送点吃的,送到就走,不再过多的停留。
那时候苏和看着躲在远处看着他去送食物的小孩儿觉得很有意思,江从南骨子里有一股倔劲儿,看起来傻傻的,心底却很善良。
第二天,苏和下了课没多在学校逗留,便开车去了南隅,他推门进屋时,一屋子乌烟瘴气,他先抬起手扇了扇,没什么用,便捂住了口鼻。
江从南穿着一身白衬衫,挽着袖子,蹲在地上将地上的大块房屋废料都装进一个大袋子里。李欣在旁边帮着忙活,一抬头便看见苏和站在门口,她赶紧直起身招呼,“苏哥!”
江从南背对着门口,听她这么一喊,立马转过身,他戴着个大口罩,只露着一双狗狗眼,看见苏和便朝他挥了挥手,扬起一团灰尘。
苏和走过来眯了眯眼睛,说:“你可快别挥舞了。”
苏和走近才发现江从南睫毛上都落着一层灰,他刚想伸手去给他擦擦,怕一会儿掉进眼睛里,转念就想起李欣还在旁边,于是提醒道,“睫毛上都是灰,快擦擦吧,一会儿忽扇眼睛里去了。”
江从南低下头,用袖口在眼皮上胡乱地蹭了蹭,摘下口罩,让李欣去取个口罩给苏和戴上。
李欣刚走,苏和便伸出手,轻轻蹭了蹭江从南的眼皮,江从南往后一躲,将苏和的手扒拉下去。
“还有人呢。”江从南皱了皱眉,向周围扫视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俩,才松了口气。
苏和脸上闪过一丝不爽,但转瞬即逝,他对江从南说道,“我有朋友在市医院,如果社区医院检查不了打电话给我,我联系一下。”
江从南点点头,他准备在门口放一个屏幕,怕师傅落下,于是又嘱咐几句,并交代苏和一定要看好位置,然后也没换件衣服,就灰头土脸的出门了。
江从南走后,苏和先是帮着他将这些残土收拾走,然后按照江从南的安排给李欣订了一份午饭。
下午改水电的师傅过来,他全程拿着江从南给他的设计图纸,反复确认,生怕出现一丝纰漏。
天渐渐地黑了,苏和让觉得一个女孩不安全,便让她先走了。他陪水电师傅将最后的线路改完,又把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苏和累的筋疲力尽地坐在咖啡店门口的台阶上,江从南将咖啡馆开在了他工作的大学附近,这里一到晚上学生们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苏和发了会呆,上车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江从南下午给他打过两个电话,他今天穿的裤子没有兜,就将手机放在了车里。
他马上给江从南回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他有点不放心,准备先去张大爷那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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