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咕噜咕噜滚下山坡

初家小院里一片岁月静好,城西靠近南边的一户人家中一场泄愤似得刺杀正在进行中。

屋子里,女人散乱着头发,胡乱地裹着衣裳,瘦弱的肩头还裸露着,泪水早已淹没她的脸颊。

不远处,一个男人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鲜红的血迹,男人好像早已没了气息,可刀子依旧不断地戳进他的身体中,划开他的皮肉……即便如此也不能抵消那人心中的仇恨。

女人不断地哭喊声非但没让他住手,反倒更激起他嗜血的**。

……

初灵姿梳洗完,美滋滋地躺在床上,在对于未来的憧憬中逐渐入睡。

那房子又空又大,偶尔匆匆而过的下人个个死气沉沉,他们从她身边走过,仿佛她不存在般目不斜视。

她站在门外,里面是女人凄厉的喊叫声。

她心里一揪,伸手推门,却扑了个空,双手穿过虚无的门。

正手足无措时,一道毒蛇般阴冷的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是为了你才忍受这百般折磨,你不救她吗?”

那声音犹如毒蛇的信子,钻进她的耳朵,游走在五脏六腑之间,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忽地一声炸雷,初灵姿猛地惊醒。

是梦!

窗棂支着,外面大雨滂沱,湿热的空气吹进屋里,让人忍不住的烦闷。

她正躺在床上,双手压在胸口,难怪做噩梦,初灵姿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下床关上窗,爬回去,梦里的情形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惨叫的女人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

……

清晨,雨停了,阳光依旧热烈。

初灵姿是被初易明摇醒的:“姐,昨儿晚上我写了篇试帖诗,你能不能拿给于大人帮我看看写得怎么样,哪里需要修改?”

初灵姿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没睡好,此刻还在神游,胡乱地应了声“好”,又倒头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她惊叫一声“来不及了”,早饭都没吃,套上衣服就跑。

气喘吁吁到了大理寺,陆闻渊正翘着二郎腿等她。

陆闻渊起身,背着手走近,弯腰凑近了看她:“哟,这么急,一脸的汗。”

初灵姿赔着笑:“对,对不住大人,睡,睡过头了。”

陆闻渊往桌边一靠:“再有下回,罚俸。”

和什么过不去都不能和钱过不去,初灵姿大声答道:“是,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陆闻渊:“走,跟我出去趟。”

“去哪儿啊大人?”

陆闻渊脚步不停:“教你骑马,马都不会骑,尽耽误事。”

骑马不是个容易事,初灵姿在城外南郊的马场跑了几圈,上气不接下气,大腿内侧更是被磨得生疼。

回程时,陆闻渊一边一脸嫌弃,一边放慢了速度:“虽然还不能跑,但是基本的行走已经没有问题,试着自己骑回去,明日再练。”

初灵姿心里苦,但她不敢说,只能哀怨地看着陆闻渊。

呜呜呜,真的好疼,浑身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途径一处崖坡,马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子一歪,本就因为大腿内侧疼痛而没有夹紧马腹的初灵姿毫无防备,随着马身的倾斜,摔了出去。

陆闻渊闻声回头,正看见初灵姿咕噜咕噜滚下山坡。

初灵姿不受控地滚了下去,整个人猝不及防,除了一声本能的“啊——”一声大叫之后,再没了动静。

陆闻渊翻身下马,一个纵身跃下山坡,只见正往下滚的初灵姿被两棵树挡住,卡在了空当中。

还好没事,他舒了口气。

初灵姿看见一只大手伸过来,忙抓住,忍着浑身的痛,勉强站起来。

陆闻渊:“动动手脚。”

初灵姿闻言转了转手腕,又转了转脚腕,没事。

此时手背、四肢的划伤,还有滚下来是后背被石块硌到的疼终于后知后觉地用了上来。

她苦着脸:“好疼啊。”

陆闻渊:“骑个马都骑不好,还好意思喊疼,你……”

他不经意地一撇:“那边是什么?”

初灵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远处的落叶中,似乎有个人躺着。

“大人,好像是个人。”

陆闻渊放开她:“你靠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

陆闻渊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积年的落叶走过去,霎时间变了脸色。

“初火次,过来。”

初灵姿龇着牙:“来了。”

她艰难地挪到陆闻渊身边,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是一个死人,不知为何,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双眼睛,眼前的景象顿时变换。

一间看上去尚算富裕人家的屋中,昏暗的烛光下,女人正给自己倒酒。

一双手过去就要握住女人的,女人害怕地躲开:“海哥,别,大胜一会就回来陪你喝酒,我再去做两个菜,你……”

初灵姿听见被称作海哥的人淫/笑:“跟他喝酒有什么趣,你陪我喝,”画面凑近了女人,“你让我高兴了,那事,这次就放过你们家,怎么样?”

女人眼中满是恐惧与不安:“海,海哥,我求求你,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家的钱能给你的都给你了,真的,真的没钱了,哥,你和大胜是多年的朋友,请你高抬贵手,好不……”

“没钱了?” 海哥环顾四周,“你看,屋子里这么多可变卖的,卖呀,你要是在舍不得卖也不打紧,我说了,只要你让我爽过了,也行,大胜是不是不行?没关系,让哥疼你。”

说着他就要上手。

女人忙把手中的酒杯塞进他手里:“海哥,你喝酒,喝酒。”

初灵姿感到男人一仰头,将酒灌下,然后不顾女人的挣扎,扯着头发将她扔上了床。

衣服被撕烂,一件一件地扔在地上,女人无力地哭喊、推搡,却无济于事……

突然,海哥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一头倒在女人身上,喷洒的血迹落在女人胸前,女人“啊——”地一声尖叫,用力推倒海哥,海哥眼前的画面呈一道弧形往后倒去,最终定格在屋顶,然后闭上眼睛……

回过神来的初灵姿看见陆闻渊收回探测海哥颈部脉搏的手,沉声道:“死了。”

死者浑身潮湿,身上有多处被刀刺的伤口,可身边并没有大滩的血迹,昨晚下了一夜大雨,要么是被雨水冲刷干净了,要么,这里不是案发现场,是抛尸。

陆闻渊又四处寻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状,问道:“害怕吗?”

初灵姿摇头:“不怕。”

“在这待着,看住尸体不要动,也不许任何人接近、触碰,我回去喊他们过来。”

初灵姿“嗯”了声,用力一点头:“放心吧大人。”

陆闻渊跳上马背一转眼没了身影。

初灵姿四下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坐回尸体边,再一次观看了海哥死亡的过程。

从海哥和女人对话中她判断,女人和叫大胜的事夫妻俩,大胜和死者海哥是朋友,可这个叫海哥的一直在向大胜一家索要钱财,这回,钱财索要不到,他将主意打到了女人身上。

可他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对,酒,海哥饮酒后没一会吐血身亡,酒里有毒,也许是女人不堪海哥无底洞似的勒索,甚至将脏手伸向了自己,在海哥再一次要钱时,支开大胜,在酒里下了毒,所以她将酒硬塞给他,让他喝下。

等待的过程中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不想放过当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只有其中一次,她没有及时移开目光,感到海哥倒下后闭上眼睛,画面消失前屋顶又闪现了一下。

陆闻渊速度极快,不多时,已经带着袁田几人返回。

庆谕挎着装验尸用的工具箱对后面喊道:“师父,您快着点。”

“急什么,死人又不会跑。”许老头的声音不紧不慢,“臭小子,你慢点,过来扶我一下,哎哟,这哪有路啊……”

许老头先在四周慢慢地巡了一圈才蹲在死者身边,他剥开死者的衣裳,仔细检查了口、鼻、每一个伤口……

见他差不多了,陆闻渊问:“如何?”

许老头站起来的时候“哎哟”了声,庆谕赶忙扶住他。

他一手搀着庆谕,一手按着膝盖:“老了,不中用了,蹲一会站起来,膝盖疼,腿也使不上劲——这里不是案发现场,死者是死后被抛尸。”

这在陆闻渊的意料之中,他又问:“死因?”

“中毒,”许老头顿了顿,“但是不是死于中毒还未可知。”

许老头指着死者满身的伤口:“这些伤口是他还活着的时候造成的,其中一刀刺在心脏处,有没有刺入心脏,是否因为失血过多,待回去以后我才好仔细检查。”

陆闻渊一点头:“孟河、袁田、聂石开、罗凌,把方圆五里仔细搜一遍,事无巨细,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大人。”

陆闻渊看了看初灵姿:“能走吗?”

“能,大人。”

回程的路上,初灵姿伴着许老头的话回忆看见的画面,虽然她是以海哥的视角看的画面,并不能看到海哥本人,但是她确定,海哥当时完好无损,他当时的状态,身上不可能有这些刀伤。

海哥喝了酒中毒倒下,分明已经死亡,她相信,海哥死后,若是女人恨极了他,为泄愤,二次伤害尸体不是不可能。

为什么许老头说他身上那些伤是活着的时候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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