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跪在厅堂中央:“大人,民妇犯了何事要抓来衙门问话?民妇不服。”
陆闻渊:“犯没犯事,犯了何事,要审过了才知,到时候再说你服不服。”
妇人看了看站在左右的两名手持板子的衙役,缩了缩脖子。
陆闻渊:“姓甚名谁,和蔡泽海是什么关系?”
妇人:“民,民妇刘凤花,我俩没,没关系。”
陆闻渊皮笑肉不笑地问:“没关系大晚上的你在蔡泽海家做什么?”
刘凤花一滞:“我,我去借东西。”
陆闻渊紧紧追问:“借什么?”
“针,针线,我想缝衣裳,发现线不够了……”
“他家没人,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那个……我……”
“没针线不去向妇人借,找一个单身汉借?”
刘凤花慌了神:“我……我……”
“你家好像住另一条街吧?借针线?借口是不是太拙劣了。”
刘凤花:“……”
陆闻渊突然猛地一拍桌面,喝道:“还不说实话?”
刘凤花浑身一抖,匍匐在地上不住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陆闻渊听得头疼,皱着眉。
初灵姿见状:“你好好说话,若是能说些有用的,大人格外开恩也不是不可能的。”
陆闻渊揉着鼻梁的两指顿住,诧异地看向初灵姿,这小子,胆儿肥了,还敢直接替他拿主意?
初灵姿没发现他的异样,依旧盯着刘凤花。
刘凤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天抢地道:“大人,您要替我做主啊,我不是自愿跟着他的,是他强迫我的,我也没办法呀……”
她边哭边道:“我男人常年在外跑船,家中就我一人,那回,我男人又不在家,偏偏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砸坏了屋顶的瓦片,家中漏雨,家里哪儿哪儿都是水,我想着出去找个瓦匠来修,正巧在家门口碰见蔡泽海,他和我男人一起出去跑过船,以前见过两回,不过不熟。”
刘凤花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脸,恨到:“他说他会修瓦,不用出去找瓦匠了,我原本还感激,可没想到……没想到……修完了以后他就……”
“哇——”又是一阵嚎啕大哭:“他就是个畜生,我命苦啊——打那之后只要我男人不在家,他就来找我。”
初灵姿:“所以你就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了?”
刘凤花拿泪眼瞪她:“我能跟谁说去?如果被我男人知道,我还有活路吗我?”
初灵姿:“今儿是他喊你过去的?”
刘凤花抽泣了几下:“不是,我怀疑他在外面又有别的女人了,这大半年以来他来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我男人出门他连一次也不来找我,有时候我去找他,他也敷衍的很,草草了事。”
初灵姿:“……”
陆闻渊:“……”
大姐,这真看不出来你有哪儿不是自愿的。
刘凤花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被哪来的狐狸精勾了魂,我想着一定要抓他个正着跟他要个说法,可连着去了两个晚上他都不在家。”
初灵姿眼神一凛:“两个晚上?昨晚你也去了?”
刘凤花点着头:“去了,等到快子时也不见他回来,今儿晚上你们就上门了,”她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初灵姿,“他怎么了?是不是犯事了?和,和我可没关系,我跟他就那个而已,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死者就是这个蔡泽海**不离十了,初灵姿看了眼陆闻渊,他正若有所思。
陆闻渊往前倾身:“蔡泽海平日里和什么人来往?”
刘凤花疯狂摇手:“我真不知道,我俩的事躲着人还来不及,我哪儿还知道他跟什么人来往,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别的我真什么都不知道。”
陆闻渊对左右衙役道:“带她去许老头那认尸。”
听到“认尸”儿子,刘凤花彻底懵了:“认什么尸?谁,谁的尸。”
衙役扯了她一把:“去看了就知道了。”
刘凤花被带下去,不足片刻,一道凄厉的哭喊声响彻大理寺。
确定了死者身份,陆闻渊舒了口气,他起身:“趁着其他人还没回来,再跟我去一趟蔡泽海家。”
蔡泽海家外,西城兵马司的人正在换班。
带队的那人见到陆闻渊喊道:“陆大人。”
“可有人来过?”
“没有,兄弟们一直守着,连只耗子都没有。”
陆闻渊一点头:“辛苦。”
这间房子在城西只能算下等,屋子里面不大,并且乱糟糟的一片,屋主一看便是个邋遢懒惰之辈,看来蔡泽海条件一般,过得不怎么样。
陆闻渊嫌弃地捏了捏鼻子:“搜吧。”
初灵姿确定,这间屋子不是案发时的那间,这里也丝毫没有凶杀的痕迹。
她不敢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地搜查。
搜完了堂屋,陆闻渊进了右手边的卧房,初灵姿看了一眼,后面还有一个小间,她推开门,里面有一个立柜,还有几口箱笼。
箱笼里是衣裳被褥,还有一些杂乱的小玩意。
接着打开立柜,立柜分上下两层,中间有两个带锁的抽屉。
初灵姿探头对外喊道:“大人,这有两个抽屉锁上了,打不开。”
没找到钥匙,陆闻渊随手拿了个钩子,随着他的动作“啪”一声,锁开了。
初灵姿嘴角抽了抽:“大人您还会撬锁呢。”
陆闻渊面无表情地拉开锁扣:“基本技能。”
初灵姿干笑两声。
“回头让沈潭教你,溜门撬锁,他最在行。”
抽屉打开,两人目瞪口呆,里面有个匣子,匣子里是银锭子和珠宝首饰,旁边还放着一叠银票。
初灵姿拿出来数了数,足有三百两之多,最后还有一张房契。
“看不出来,这个蔡泽海这么有钱,”初灵姿晃了晃手中的银票,意有所指道,“和他住得地方不太相符啊,该不会是不义之财吧。”
陆闻渊不置可否:“都带回去,看完了就走吧。”
于知乐和沈潭先后脚进了门。
沈潭:“孟哥他们还没回来?这天在林子里可够受的,虫叮蚁咬的,想想都浑身痒痒。”
于知乐:“老大。”
沈潭:“老大。”
陆闻渊:“辛苦了,死者已经确定身份。”
沈潭:“确定身份了?怎么确定的?”
初灵姿:“沈大人,正是您和于大人傍晚带回来的那份名单,上面有个叫蔡泽海的,我和陆大人去他家的时候得知他从昨晚开始就没回来,所以让认识他的人去仵作房认尸,没想到还真就是他。”
她刻意隐去了刘凤花的存在,含含糊糊的用了个认识的人一带而过。
于知乐和沈潭都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倒是陆闻渊饶有趣味地看了看她。
陆闻渊:“不早了,都回吧。”
于知乐:“可是孟哥他们还没回来。”
“无碍,”陆闻渊摆摆手,“我在这等他们,估摸着也快了。”
送走了于知乐和沈潭,初灵姿又返回来,手里还抓着把草。
陆闻渊:“你怎么不走?”
初灵姿:“我是大人的随身书吏,大人不走我怎么能走。”
陆闻渊轻轻一抬眼:“方才,为何没提刘凤花的事?”
初灵姿倒了盆水,涮着那把草:“有什么可提的,不管她是不守妇道还是水性杨花,一个女人,男人常年不在身边,也不容易,何必把她逼上绝路,何况我都答应她的,大人会格外开恩。”
陆闻渊“哦”了声:“那是你答应的,我可没答应——弄什么呢?你用的我洗脸的盆洗野草?初火次——”
初灵姿手一顿,“嘶”,一时忘形了,随手拿了个盆,没想到是陆闻渊洗脸的,不是,他在衙门弄个洗脸的盆干什么,又不是女人。
她咧了个笑脸转身:“大人,您闻闻这草的味道如何?”
陆闻渊迟疑地盯着她。
“真的,”她将手中的草又往前送了送,“您闻闻。”
陆闻渊快速地凑近闻了一鼻子,正要后撤,觉得有些好闻,又闻了一下:“这是什么草?你从哪儿弄来的?”
初灵姿:“这叫银丹草,大理寺门口就有,根本不用打理,好长的很,方才送两位大人出去,顺便摘了点,沈大人不是说孟大人他们在林子里怕是被咬了一身包,小时候我和弟弟被蚊虫咬了,我爹都用这个给我们止痒,不过时间太仓促,没法做提炼,只能将就着,捣碎了先涂上,回头让我爹做点银丹草膏,能提神,能止痒,特别好用。”
正说着,孟河几人急匆匆地回来了。
被沈潭这个乌鸦嘴说中了,几人脸上、脖子上,手上,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包。
初灵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药臼,在一旁杵起银丹草汁来。
孟河小跑着进来,他面色凝重,一边做着与面色违和的挠痒痒动作,一边道:“头儿,我们几人将方圆五里地全部搜了一遍,大雨把线索都冲没了,连个脚印都没留下,不过……”
他脸色越发不好看:“大人,我们准备收队的时候,罗凌说不如再往外围看一圈,大概在距发现死者六里外的地方,我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