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破时,彤云如织覆紫宸,霞光自东方天枢倾泻而下。
风过逦歌殿,如奏妙音之章;漫山藤萝自中峰四周攀援而上,藤蔓缀满晨露,折射晨光化作七彩星点,如天地撒下的碎玉,只待那抹身影前来。
荷槿踏阶而来,束起的高髻上,步摇金簪垂珠,轻颤若流苏,随每一次颔首,都荡开一圈环佩交响的涟漪。她身着十二章纹袆衣,玄?底色上绣着万象山河,古桑的柔丝自肩头绕至裙摆,束腰处坠的木槿彩绶与玉佩交织,随着步伐轻晃。
其头上的万蕊凤冠,缀满了盛开的瑕玉牡丹与铃兰,冠顶立着一只由花瓣拼接而成的凤凰,冠檐垂落着细小的垂丝海棠花枝,微风拂过,轻扫她如黛的眉眼。
荷槿走至峰顶,随着《繁生颂》的奏响,烛夭台两旁种的木棉花绽放开来,殷红花瓣随风飘落,竟在空中拼出“凤驭苍灵”四字,风过林海,松涛与花叶簌簌相和。
台下众人早已到齐,荷槿披着霞光走上烛夭台。即使有人心里不服气,此刻也得朝她俯身行礼。
烛夭台的正中,已经放置好仪式所用的祭坛。
祭坛的中央是巨大的苍灵鼎。
鼎身由粗壮的藤蔓缠绕而成,藤蔓的缝隙间点缀着各色的灵花异草,有散发着微光的蓝色幽昙,也有闪烁着金色斑点的赤色鹃花,每一株都蕴含着浓郁的灵气。
鼎上立着一朵由灵木雕刻而成的山茶,据说逦山的第一代先祖便是山茶妖。
其上还刻有繁复的符文,这些符文闪烁着绿光,与鼎身花草的光芒相互呼应。
台下人群讨论声不断。
但当梅忆清带着象征山君之位的天合章走上台,所有人便停下了说话,凝神看向烛夭台。
仪式要开始了。
各位大能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就位,四位苑主站在烛夭台的右侧。
梅忆清呈上天合章,诵完开场祷词,荷槿便拿着它走向苍灵鼎。
天合章是由灵髓晶木制成,这是一种生长在逦山禁地深处的神木,万年才会形成一小块结晶,它质地温润,散发着柔和的绿光,蕴含着强大的生命之力。
其边上环绕着七彩琉璃藤,此藤生长在春陵的七彩灵泉旁,吸收了泉水的精华,藤身呈现出七种绚丽的色彩。
与四苑苑主所持有的不同,这块天合章上镶嵌的不是普通的玉石,而是碧血玉。
此玉相传是上古妖族先祖每一代的精血所化而成,颜色犹如碧绿的鲜血,能为逦山带来庇佑。
荷槿走至鼎前停下,将天合章用法力送入鼎中。
随后按照惯例,调动妖力,双手于胸前结成“万物生印”,一道道光絮自掌心飞出,融入鼎中。
“万物生印”会带有施展者的神识印记,待天合章于苍灵鼎中融合了神识印记,便会有灵泽降临在每个人的身上,最后大家一同完成宣誓祷告,此次继任大典也算进入尾声了。
随着“万物生印”的完成,苍灵鼎异象陡生——强大的妖气以它为中心迅速扩散到整个中峰乃至逦山,鼎身缠绕的藤蔓骤然疯长,突破鼎口向上盘旋,瞬间织成一道半透明的“灵藤穹顶”,穹顶之上,无数细小的光粒汇聚成星辰般的光点,每个光点都对应着一枚逦山妖植灵种的轮廓。
与此同时,祭坛四周的地面裂开细密的纹路,通体雪白的“月华兰”破土而出,花苞在呼吸间绽放,汇聚出淡蓝色的光晕,光晕中竟浮现出第一代逦山君的的虚影,以及历代先祖的妖力印记。
虚影缓缓抬起手,而后与其他印记纷纷化作碧色荧光,萦绕在荷槿周身。
众人都惊呼不已,连连惊叹这是何种奇象!
荷槿自己都蒙了,不是吧,怎么到她这儿就不一样了,以前也没瞧见有这个环节啊。
“这是…什么?”菊月芊看向她的方向,不自主向前迈了半步。
其他三位苑主并未开口,但同样也是不解。
荷槿盯着周围的荧光,下意识地抬手想要碰触。
接触到荧光的瞬间,它们齐齐上升至天际,碧色的光彩遮掩了逦山的天空,如极光般绚丽,远在舟山和洲的交界地带也能瞧见这绮丽的一幕。
当荧光都布满天空后,便如一场星雨瀑布倾泻而下,轻柔地落在逦山每个人的身上。
人们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星雨正滋养着体内的妖脉,纷纷惊叹不已,个个的脸上都流露出欣喜。
梅忆清伸出手接住这些星雨,缓缓开口道:“这是先祖赐福。”
“逦山古史上记载过的先祖赐福仅有四次,已经几百年未曾出现过了,没想到,小槿她竟能获得赐福。”
梅忆清脸上带着隐隐的激动,不似以往的清冷。
“据说这先祖赐福,不以修为高低作标准,只讲究一个奇妙的‘缘’字。”兰絮在一旁说道。
菊月芊扶了扶头上的花簪,轻轻笑道:“荷槿这姑娘能得到先祖的赐福,看来是个有福气的。”
“说明棂夫人教徒有方,荷槿虽是灵妖,却也有过人之处。”兰絮接过话来。
“也是,那个疯女人还是多少有点儿本事在身上的。”
台下的荷棂听着周围人们雀跃的欢呼,抬头看着这满天的碧色星雨,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
她的感觉没错,今日大典上果然有事要发生,不过却是件好事。
台上的荷槿隐约听到了苑主们的谈话,自己如今竟这般有实力了么,还能有幸获得先祖的赐福?
当星雨结束后,沐浴在其中的人们意犹未尽,久久未能回神。先前还有一些平日瞧不起荷槿而不服气的人,现在也都把这些抛之脑后了。
这时,不知是谁先起了头,大家开始共同诵念《护灵誓》,请求能给逦山生灵带来福泽。
誓言结束后,就见诵出的那些誓词竟化作灵光融入苍灵鼎,鼎身藤蔓再次生长,缠绕在灵木茶花上,织出“万族同心”的图案。
荷槿有些吃惊,转头看向众人。
却见下方的众人纷纷朝着她行以最高朝拜礼,喊声如潮水般涌来,“君上永护苍灵!万灵长青!”
荷槿心下有些震惊于这等场面,面上却泰然自若,微微向着众人一颔首,说道:“诸位快请起,不必对我多礼,这都是大家的心意才换来的苍灵鼎的福泽。”
随后荷槿立下心道誓约,在任期间不得做出有损逦山利益的任何事,否则即刻身陨道消。
众人全都在为荷槿呐喊着。
待四位苑主上前念出最后的祷词后,大家的情绪也稍稍降了些,仪式就快要结束了。
荷槿之后走下烛夭台,在大家的簇拥下来到逦歌殿。
到了殿前众人才停下,荷槿向在场的人微微颔首致意,便走了进去。其余人若没有山君的同意便不可随意进出逦歌殿。
按照以往的习俗,梅苑主既说荷槿是梅苑的人,那么此次大典的宴席便就设在了冬陵。
没过多久人们便都去赴宴了,只余下安排好的侍妖跟在荷槿身后一同进去。
逦歌殿恢宏大气,殿宇众多,殿内也随处可见枫叶刻印,不同的是,殿内分为四个区域,分别布局着四季之景。
虽然是作为一个半成品荷妖,但荷槿自然还是选择要去夏景,于是她按照天合章的指示来到了晴光轩。
轩殿坐落于东边开阔处,四周植着大片向日葵与蜀葵,盛夏氛围里,花盘追着日光舒展,金红交映的花浪从殿门一直铺向远处的回廊,风过处便有细碎花影投在朱红廊柱上,晃动摇曳。轩殿前是一方白玉铺就的月台,正午日光倾泻而下,玉面反射着清透的光泽,竟不觉得灼人,反倒似有淡淡凉意漫开。
殿内并未繁复铺陈,梁柱皆染以浅杏色漆,衬得空间格外敞亮。正中悬着一盏琉璃灯,灯壁绘着晴日远山图,日光从雕花窗棂透进来,与灯影交叠,在玉砖地铺就的冰裂纹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两侧靠墙设着紫檀木长榻,榻上铺着月白色细麻软垫,边缘绣着缠枝莲纹,榻旁立着青瓷大缸,缸中养着几尾红鲤,水面浮着几片圆叶,偶有阳光落进缸里,鱼影与叶影便在缸壁上轻轻晃动。
正中处摆着一张楠木书案,案上置着玉砚与竹制笔搁,旁边放着几卷的诗卷,案头还立着一只白瓷瓶,插着几枝刚折的紫薇,花瓣带着日光的温度,淡淡的紫晕在明亮的殿内显得格外柔和。空气中都浮动着阳光晒过的草木香,让人一踏入便觉心胸开阔,恰似被盛夏晴光温柔拥住。
荷槿的东西一早就置办齐全。她往里走进寝殿换下这身隆重的华服,她的腰和肩简直要酸死了。
换了一身水蓝的纱裙,荷槿唤来候在殿外的女侍妖,此时已经巳时末了,她一早起来就在忙活,还没来的及吃口东西,于是便让女侍妖去备些吃食来。
不一会儿她的早膳便被端了进来,与以往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样式多了许多。
荷槿边吃边找玉堇说话,恰巧今日是玉堇的休沐日,这会她也才起床。
“玉堇你怎的才起床啊,今早可算是累着我了。”
“今天不是不用上学嘛,我就赖了会床。今天怎么样?顺利吗?”
“出大事啦!”
“什么大事?!你不会被人给打了吧?”
荷槿咽下一口桃糕说:“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有人打得了我,事情是这样的……”
“所以我也没做什么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得了先祖赐福,难不成是因为我修为比别人高?那也不可能呀,论修为应该是梅姨的高才对,但也没听说梅姨有得过赐福。”
荷槿放下筷子,用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
“那个木堇,你想想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和别人不同的地方?”玉堇试探着开口说道。
听了她这话,荷槿思索了会开口:“我好像除了是灵妖以外,也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了呀。不过灵妖的话修为都低,应该不是因为这个。”
“肯定不是这个原因,木堇你再想想别的。”
“嗯…我虽然是灵妖,但是我能修炼,是因为师父给我的璧铛珠,所以,是因为我师父?”
“哎呀不是,如果是因为你师父,那赐福怎么不给她?你再想想,比如说……”
“比如说?”
“我呢?”
“噢对啊!应该是因为你才对,只有我能跟你说话呀。”
荷槿一拍桌子,顿时恍然大悟。
“玉堇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一旁的女侍妖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君上可是有饭菜不合胃口?”
“啊?”
荷槿听见说话声音才反应过来殿中还有人。
于是她解释道:“没有没有,饭菜挺合适的,我方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而已。”
“对了,把这些都撤下去吧,我吃饱了。等会你们也不用进来候着,该干嘛的干嘛,若没要紧事不用进来叫我,我要去休息会。”
“是,君上。”不一会女侍妖们撤下菜肴退了出去。
之后荷槿跟玉堇打了声招呼后,便进寝殿去补觉了。
睡了一会,就有侍妖来通报说是棂夫人来见。
她让师父直接来晴光轩找她。
一见面荷棂便笑着开口道:“我就说这逦山君阿槿你担得起吧。”
“师父你别打趣我了,您这会不去宴席来找我做何?”
“想你了便来看看你都不成?”说着荷棂朝还守在殿内的几个侍妖看了一眼。
荷槿立马会意,朝着几人说:“你们先下去吧,顺便把门带上。”
侍妖退下后,荷棂转身坐下。荷槿走到一旁倒了杯茶递给师父。
“也不见您平常有多想我呀。”
“少跟为师贫嘴,我来是有东西给你的。”
“又给我?这次又是什么好宝贝?”
荷棂从储物法器中拿出一个木匣,递给她说:“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是……”荷槿打开木匣,发现里面是两本法籍,她拿出来看了看,“四相归元法。”
“您是要给我学这个?”
“没错,学了这门术法,等你拿着和田玉下山时,也不易引起什么注意,到时候你便好脱身了。这可是为师精挑细选从那么多本禁术里选的最适合的一本。”
“……又是禁术。”
“师父,您让我学的禁术可是没少让我吃苦。而且,这禁术需要灵脉吧?您觉得我是能学的?”
“徒儿莫慌,为师相信你,况且你不是有灵脉的么?这可是我选的最合适最轻松最好学的一本了,以你的能力保准能很快学会,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就好。”荷棂轻点下巴示意道。
荷槿听完后把法籍放回木匣,“那就听您的吧。”
“不过今儿是月中,你待在这逦歌殿会不会多有不便?不然便跟我回卞萝居吧。”
“无碍的师父,我早就能适应了,就不回去了。”
“也好,免得落人口舌。”
“那师父您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
“这倒不必了,我习惯了卞萝居,还是住那儿舒坦些。这样也好锻炼锻炼你一个人能自主独立。”
荷槿认为自己已经够独立了。至少在一个人住这方面还是没问题的。
荷棂喝下最后一口茶,起身对荷槿道:“我就先回去了,阿槿你可得快些修炼法术啊。”
“知道啦师父。”
“我走了。”
“师父慢走。”荷槿送她至门口,朝她挥挥手看她离去。
眼见天色还早,荷槿便来到书案前坐下看起了那两本法籍。
四相归元法,对修炼者的神识掌控要求颇高,若对神识的操控不够精准,极易遭受强大的反噬。
练成后,便可分化出一个与自身一模一样的虚影,虚影由自己的神识所控制,能够完美继承自己分离出去的法力,一次最多可分化四个虚影。
在分化虚影期间,自身身形可被其法术带来的效果所隐匿,直至虚影分化完全分化完成,并且虚影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但在操控虚影时会暂时切断与主体的联系,而且若是有修士也会此法,便能够对你的虚影进行夺舍,从而干扰你的神识甚至使神识受损。
不过这些对荷槿来说都是小事儿,关于神识这方面的修炼,她打小就在练了。这四相归元法只是费点时间便能会了。
荷槿看着看着,发现好像不对啊,怎么有了‘四相’的修炼方法,却没有‘归元’的?
她感觉有些奇怪,便往后翻到法籍的最后几页,只有寥寥几字关于‘归元’的介绍。
呵呵,原来师父给她的就不是全的啊。
但这可难不倒她,她自己琢磨琢磨也就出来了。
夜幕降临,荷槿用过晚膳后来到浴房。这会儿逦山上下仍旧笙歌不断。
她将几大桶冰块全都倒进了浴池。
这么大的浴池,除了在夏荷池那会儿以外,她还没泡过呢。
准确来说,她这不是泡,是想把自己给冻住。
荷槿用手试了试水温,冰冷刺骨,但对她来说刚刚好。
荷槿缓缓坐进浴池。今日是月中,自太阳落山后,她全身所有的经脉包括神识便开始刺痛不止,此刻唯有泡在冰水里才能缓解这种又刺又麻的疼痛。
她将整个人都浸没在池底。
荷槿刚跟着师父的头一年,因为修行的缺陷吃了不少亏。
同龄的人没一个愿意跟她玩,甚者有为了找乐子专门去欺负她的。
但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有上门来找她茬的,也是直接上去跟人打起来了。
别人骂她她也骂回去,打她她也照样还手,用手抓、用嘴咬什么招式都用过,但奈何几乎没什么妖力,就没打赢过,还挂着满身伤地回去。
荷棂每次见到都带着她去讨个公道,但一个‘大废人’加上一个‘小废人’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师徒二人一出现就总会受到排挤,那时荷槿总认为是因为自己这个灵妖才连累了师父。
荷槿性子直,偏偏跟人起冲突后喜欢硬刚,但又干不过。
于是荷棂就教她要学会耐得住性子,藏得住心思,别人欺你辱你,你还回去的方法不是只有一种,要学会变通,让他们以十倍百倍的代价还回来。
“就比如我,上次去找欺负你的那什么茜她师父理论,表面上是不是咱们没争过她们吃亏了?但你可知那老太婆后来为什么修炼遭反噬了吗?”
荷槿眨巴眼懵懂的说:“是因为她遭天谴了吗师父?”
荷棂听了一笑,“天谴这东西是最没用的了。要怪就怪那老太婆太贪心了。
“她不是在修炼豫寿诀想多活几年么?我就故意拿着刚开的那盆变种藤壶花在她面前晃了两圈,她果然来朝我把这花要走了。”
“人们只知这花闻了有滋养经脉之效,却不知它与寿元这类的法术最为相冲,偏偏这老太婆那徒弟平日就爱泡花茶,这花指定是给她泡了茶拿去给老太婆喝了,才这导致她遭受反噬。”
“若是平常闻闻也就罢了,没多大影响,偏偏她给喝了下去,真是自己造孽。”
“你再看看她叫她的人查了多久了,也没见查的出什么名堂来,都只当这老太婆是老了不中用了。”
“所以我叫你要跟为师学学,多长几个心眼子,别只想着怎么去打赢别人。”
自哪以后,荷槿开始学着去伪装自己,慢慢的就成了在外面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谁都不理,有来找她麻烦就绕开,绕不开就先忍着,反正到后面都是他们的下场更惨。
直到化形第二年年底山庆那夜,荷槿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中没去参加庆典,师父这时便寻过来问她:“阿槿想不想跟别人一样的修炼?。”
她当然想了,若是正面能压得过别人,她才不想多去废其他的心思,她很想像别人一样能修炼,可不想一辈子都当个‘忍者’。
于是荷槿坚定的朝师父点头,“我想。”
“我法子帮你修炼,不过你可答应为师一件事情?”
“师父你只管说,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那好,不过这个过程你可能会很疼,你可愿?”
“我愿。”
“那为师现在便将这璧铛珠给你,助你修炼。”
荷棂拿出一颗珀色透明的金玉圆珠,其上被她刻上了繁杂的法术契纹,她双手结印,唤醒上面的契纹。
随着契纹的亮起,璧铛珠被打入荷槿体内,很快融进胸腔的妖元。
随之而来的是从神识至全身经脉传来的火烧与雷击般的刺痛,四肢百骸骤然有一种麻痹感传来,导致荷槿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朝着一旁栽倒过去。
荷棂连忙扶住她,她死死咬住嘴唇额头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荷棂轻拍着她的肩,“阿槿,你要坚持住,有些路是有代价的,一旦选择便不能回头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冒险一试,你别怪罪师父。”
璧铛珠融入妖元后便立马开始运作,将荷槿全身的妖脉扩充数倍,压过其中杂糅的灵脉,让其得以和妖元完整的连通,从而可吸收灵气转化为妖气进行修炼。
不过这个过程确是痛苦万分,不仅要忍受经脉扩充之苦,还要承受璧铛珠的融入对神识来的冲击。
整个过程一直持续到天亮,荷棂也在这儿陪了她一夜。
刺痛稍稍有所好转,荷槿便急不可耐地尝试运气,发现真的能够完整地转化出妖气来修练了,苍白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高兴。
自那以后,荷槿终于可以如常人一般修炼了。
不过刚开始的两年,由于璧铛珠带来的副作用导致她的经脉和神识每晚都在刺痛着,她不得已将自己泡进冰水才能有所缓解,一直持续至白天疼痛才会自行消退。
后来随着荷槿修为的不断提升,夜晚疼痛的发作次数也慢慢减少了。从每晚都要忍受的疼痛,到后来的隔三五天才会发作,再到如今的固定在月初和月中才发作,并且程度也有了减轻。
荷槿泡在水中,直到快憋不住气了才浮上来。她全身冰冷,入体的寒气减少了刺痛带来的麻痹。
如今已经好多了,这点痛如果不泡冰水的话忍忍也就过去了。
璧铛珠的副作用总是在天黑后才开始发作,日出后便好了。
这让她不经想起玉堇说过的,太阳能?
荷槿笑了笑,其实像他们这类妖,生长和修炼确实都需要阳光的力量,难道璧铛珠也需要阳光吗?不过她也不知道。
*
翌日天刚亮,荷槿在浴池泡了一夜,回到寝殿后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去补了个觉。
她一醒便来找玉堇。
“你昨晚没事儿吧木堇?”玉堇有些担忧地问她。
“这能有什么的,一直都是这样我早就习惯了,况且如今可比以前好太多了。”她耸耸肩答到。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好像还没吃早饭吧?快去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那行,我先去去用膳。”
自大典之后,没什么人来找她,荷槿一连几天都悠哉悠哉的。吃完饭就睡觉,睡醒了就等玉堇回来和她聊天。
其余时间就用来练习四相归元法,现在的她修炼起这类禁术也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术法她一个接着一个,早就在许多个不眠不休的日夜给学会了。
更遑论她已经到达化境,这对她来说可谓是信手拈来。
小提示:
四相归元法的原理类似于第五人格梦之女巫的玩法[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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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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