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剑的威力不同凡响,漫天的金光斩几乎将东门宗劈成两半。
鎏涅在东门宗布下结界,其他的地方保住,仓泽所在地院落化为废墟。
东门宗妖兽待命,鎏涅却不发令。
凌凌风中,仓泽面对数千眼睛冒着绿光的妖众恍惚不解。
他是在做梦吗?
如果不是梦,他怎会又能操纵圣剑了?
术法,术法。
他看到他们身上的妖气,看到那些妖气的组成,每一个都比他以往遇见的妖怪要强。
他看到中心华丽的男子身边萦绕的千丝万缕的顶级术丝。
昔日战斗的感觉回来,仓泽并不激情澎湃,而是有一种空虚满足后的踏实和莫名的伤感。
好久不见了,他最忠实的朋友。
这几乎成了仓泽个人的炫技场。
仓泽像打了鸡血一样地使出他记得起来的术法,
“秋风斩。”
“盘丝结。”
“天门开!”
“日月蒙尘——”
日月蒙尘是可以使沧海化为桑田的大招,鎏涅不得不接下他的招式。他希望仓泽可以安静下来,但此时的仓泽却没那么好抓。
来往数十,鎏涅终于开始他的反击,仓泽被砂砾包围后,以木破开,接着他复刻鎏涅的招式的同时加入自己水元素的术法,砂石成冰后,由水元素附着,砂为杀伤。
他对元素的掌控和对术法的理解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东门宗的妖众可以看到他们这个人类,一次一次地模仿和精进大妖王的术法,接着创造出全新的术法。
直到筋疲力尽。
仓泽握紧手中的圣剑倒在泥土里,他想要爬起来,想要继续战斗。
鎏涅身上也有了一些伤痕,他走到仓泽面前,“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放你。”
“……”
“因为你是我东门宗的妖。”
“……”
仓泽半睁着疲惫的眼皮,不肯接受鎏涅强加的身份。
——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他的床……是鎏涅的房间。
鎏涅:“你已经被红杉标记为不被允许入内的访客了。”
“红杉……我怎么又有羊角了,你干了什么?”
“应该说,你干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我从未发过酒疯,也不会借酒行出格之事。你不要污我清白。”
“你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很清楚。”
“既然清楚,又为什么问我?对我做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鎏涅凑近仓泽,仓泽身体往后退,手臂挡住鎏涅:“不、不要靠近我!”
鎏涅好看的脸逼近,手指在仓泽的羊角上画出轮廓:“原来你是这种人。”
“……”鎏涅离开。
哪种人啊?说清楚啊!
仓泽告诉自己不要着急:
首先,鎏涅一个大妖王,不想他对他做什么,他不可能得逞。
其次,他是一位志趣高洁,品德高尚的修士,就算喝醉了酒,也绝不会胡作非为。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院子里鎏涅的禁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红杉的禁制。
举目四望,仓泽见院内一片破败,除了森然的槐树只有破碎的石块。
鳄络有趣地凑热闹:“你竟然还敢过来。”
仓泽觉得今日的东门宗很奇怪,往日隐秘的妖都现身了,连这个鳄络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了。
“……这是我住的地方,我当然要回来。”
槐树长大数十倍,树枝在仓泽面前闪动着尖锐的刺。
鳄络上下打量着仓泽,眼神渐渐生出一丝敬意。
“红杉说有你没他,有他没你,他已经在这里数千年了,怎么,你想给他换个地方?”
石块残留圣剑气息,仓泽直觉这事他可能不是占理的那位:“既然红杉先生不想看见我,那么等红杉先生冷静以后我再过来。”
“……”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仓泽双手捂住头。
鳄络为什么那么看自己?他为什么要破坏他自己住的地方?鎏涅说的这种人又是哪种人?
这些妖怪怎么忽然都出来了?它们的眼睛明明没有在看自己,仓泽不知为何总觉得在被它们偷窥。
——他到底做了什么?
苍鹭在池边跳跃,仓泽抓住苍鹭:“你知道吗?”
苍鹭一吓,头缩在身子里,又缓缓地探出,它的声音是孩子稚嫩淳朴有些不流畅的幼音:“……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仓泽摇头。
“那我就放心了。”
“……”发生了一件他需要提心吊胆的事。
“大妖王让我们不要议论。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严重到被禁止议论。
“这对你不失为一件好事。”
“……”是绝对的坏事。
苍鹭展翅:“我们不会……因此瞧不起你的。”
“……”
仓泽天塌了。
他干了让妖怪都瞧不起的事了!
等等他好像,记得他可以使用圣剑了……他的诅咒解除了吗?
仓泽尝试运术。
没有……那果然是梦了?
仓泽头疼欲裂,鹤妖给他送来上好的灵香,告诉他安神助眠有益修行。
仓泽:“……为什么给我这个?”
“东门宗尊重强者。”
强者……
……难道不是梦?
仓泽拿出圣剑,圣剑污迹斑斑。
灵香果然有效,仓泽脑子清明许多,无意间看到镜中的自己。仓泽脑中闪回鎏涅将他抱起放在床上,他摇摇晃晃地坐起,手伸向鎏涅,鎏涅过去,他环住鎏涅的脖子对着鎏涅的唇咬上去的画面。
“……”诶?
诶诶诶诶诶诶诶——
“全部都还给你……我才不是东门宗的妖。”
“………………!!!!”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仓泽从房间磕磕碰碰地逃出去。
……他从房间跑出去,抢了鳄络剩余的酒。
一边喝酒一边指着每只妖的鼻子骂,把酒砸在地上他趴在地上说他因为救人失去修行的能力,却遭受人们的冷眼与怀疑。
再……他跑回自己的院子,吐在红杉身上,转头跑到一棵桑树面前问红杉好好一棵槐树叫什么红杉。
“…………”
最后鎏涅好像来了,好像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记不起来了,再之后的事情,他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忘了好,还是忘了好……
“……”
仓泽的心冷如十冬腊月的冰碴子,他严重怀疑想不起来的部分是他人格无法接受现实造成的。
双臂扒在东门宗水纹石柱上,人生短暂,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看你的样子,是想起来了。”鎏涅。
仓泽的身体一震,眼神回避:“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
“不过……不管是人还是其他动物,大家都有失控的时候,如果……如果我有什么失去理智的行为,那也是因为失去理智,不算数……”
“那么,你我一起去人界的事也不算数了?”
他还说服他陪他去人界了!!
“……这、这个要算的。”
“啊,记错了,并没有这个约定。”
“……”是谁说自己从不开玩笑的,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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