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娑的神坛上一只洁白的山羊窝在毛毡上,台下是数百盟娑族人。
四位盟娑贵人站在前列,让圣羊在包含盟骆的四人中选择三长之首。
“如果它选了其他人怎么办?”半个时辰前,盟驼的手下问,“到时候不能用术法,万一这羊……”
“不管它如何选择,除了大人,他们还真敢当这三长之首不成?”
“不是个个都像那两兄弟一样不自量力。”
“我已为大人准备好了最爱的食物做成的腰带,如果它还是一点灵性也没有,那我们就抓了它做羊汤。”
可以名正言顺就名正言顺,不能的话,就教教他们什么是名正言顺。
仓泽从毛毡站起选中盟骆。
这群家伙说话从不避讳山羊,其他三位长老的确忌惮盟驼不敢坐那首席的位置,最老的北部长老自愿退下让出位置。西部长老的女婿是北部长老的儿子,他不甘心父亲退位,盟驼得利,希望设计毒害他。仓泽趁他不注意沾了毒药在蹄子中。
用绳子把仓泽拴在门口,盟骆进入圣地搜寻盟娑到底有什么宝藏。仓泽解开绳子来到图书区。
在那里。
蹄子取下书籍,仓泽怀着激动地心情翻到他想要查看的那一页,要命的是关键部分他不能理解。
仓泽一瞬间想用蹄把脖子上的绳子编织成网,把书绑在腹下,或者把重要的几页纸张撕掉,可是就算这样他也带不出去。他只好尽力默背,盟骆见它脱离绳子一惊,又见它没有损坏这里的东西,反而小心地在翻页不免新奇。
仓泽也看到了盟骆,他心中一沉,面上却没表现出惊慌。
仓泽把书推向盟骆,盟骆将书拿起:“……你是让我用这本书上的咒法对付西部的家伙?”
“……”
“是个好办法。莫非你真的有灵性?”
“……”
仓泽回忆他八十年前在神地见到的灵兽的姿态,盘腿坐下,神情缱绻高贵。
“……”
“如果你真的有灵性,就帮我找出这个的奥秘。”回到房间,盟骆找出几张残卷,敲门声响起,下人送上盟骆每晚要喝的汤药。
下人走后,盟骆又拿出残卷,残卷上是姜家失传的机关术。
这个仓泽还真会。
一只羊居然在思考,盟骆用照妖符从背后照了仓泽一遍,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妖气。盟骆拿出白纸和砚台放在地上,仓泽站起来走到桌前,他用蹄子将药碗碰倒,盟骆皱眉,仓泽一边用蹄子在药水中搅拌,一边用头和眼神示意盟骆。
盟骆把剩下的药的一部分倒在屋里的绿植叶片上:“……有毒。”
盟骆用前蹄沾墨在给出正确答案,又在下面印下咒法书名、地名和一个时辰的时间。
盟骆问仓泽知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仓泽给出一北一西两个字。
盟骆很快查到北部长老的儿子头上。
仓泽把盟骆引到他多年前发现的秘密通道中,让盟骆把咒法书交给它。仓泽用嘴叼着咒法书,盟骆见仓泽越跑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多年前的路径还在,仓泽眼里充满希望的光,一直奔往前方。
光明中道而止,周围一片黑暗,昭示着此路不通。
当年脱身的路被堵了,万箭齐发冲他射来。
晶莹的金色星光流泻下来,他曾见过这种光。
当年他通过一个漫长漆黑的通道后遇到了一个会动的砂像。
他分辨不清那璀璨得像金粉一样的星像的形态是什么,只记得其威武高大,有些像人,又有些不像。
星像似乎非常无聊,懒洋洋地躺在地上。
以往仓泽遇到妖怪的第一件事是捉妖,但这只妖看起来过于无害。而他们下面还有看起来穷凶极恶的妖群。
“这里竟有如此多的妖怪。”
星像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
“他们似乎在抢什么东西……”
“天元丹、聚神鼎、巴林翡玉、狮熊掌。”
——这多么顶级的丹药和法器!真的假的:“离这么远,你怎会知晓?”
星像打了个哈欠:“我的。”
“……你为什么不阻止?”
“为什么要阻止?”星像,“他们喜欢就让他们去拿。我还有很多。”
很多……
“你也想要吗?还有更高品级的。”
……想。但是无功不受禄。
“我不能要。”仓泽。
“哦。”
“……他们开始烧洞府了。”仓泽,“那是你的洞府?”
“嗯。”
“他们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
“你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记得。”
“……你真奇怪。”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星像问。
“我会誓死捍卫属于我的东西。拿走的要拿回来,吃下的也要吐出来。”星像没有说话,既然他都不在意,他也没必要多管闲事。仓泽手握剑鞘冲流动的星像握拳:“走了。”
仓泽睁开眼。
房中,鎏涅坐在桌前,衣角泛着金色的犹如星星的砂光。
砂光……星光……
金粉……黄沙……
仓泽恍惚之后,目光一定,半晌开口。
“……我逃跑你不感到生气吗?”
“不生气。”
“……”
“……”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鎏涅手摇动着茶杯,下半身的衣袍几乎全部变成星星一般的砂光,唇角微微勾起:
“不记得。”
“……”
该不会……现在这种恶劣的手段,该不会是他当年教给他的吧!
“我的书呢?”
在桌上。
仓泽飞快起身扑过去,太好了。他有救了。
他看看自己的手,摸摸自己的脸。
“我恢复人形了?”不对,头上有角,是妖形。
“走吧。”
“……时间还没到,我们是下午来的,现在太阳还没出来。”
“已经过了18个时辰。”
“不是还有6个时辰吗?”仓泽着急地抓住鎏涅的手臂。
“……陪我在这里呆6个时辰吧。”
“只6个时辰。”
“好,我保证!”
“……”
鎏涅不说话,仓泽有些尴尬地松开他。
果然是不对劲。
一定是自己当年英武的形象,英雄的气质迷倒了他。
可他自决定修仙就下决心不过问这种事情。仓泽思维奔逸,转念同情起鎏涅:
一旦陷入感情,不管是人还是妖都迷糊。
“这里离上州城多远?”仓泽。
“三千里。”
“……”上州城汇聚着天下修仙者,不周大陆的局势由他们掌控,政策也是那里的人制定。
只是三千里他恐怕是赶不及了。
“想去?”
“啊?嗯……”
上州城下,太阳仍未从地面升起,萧瑟的薄雾中,鎏涅走在前方。
“……”
仓泽此刻心情微妙,他掉落神坛多年,许久未被人关心。既因鎏涅的倾慕纵容而有一丝虚荣和享受,又觉得他利用鎏涅的心思有违伦理和道德。
……等他恢复了功法有了立身之本,想办法还了他的人情,还是尽早跟他说清楚,彻底切断他的念想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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