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儿,难不成是太子来了?
众人皆心生疑惑,不过魁听倒是可以微微放松些了,见着来人是他,魁听也总算是叹了口气:“原来是你呀,来这儿干什么?”
“太子殿下要出宫,我得跟着。参见晋王殿下,殿下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
“我们出城游玩,回去来不及了,所以就打算来行宫住一晚上,里头是大哥在吗?”
云天瞧了一眼身后的行宫,昏暗又闪动的灯火叫他不好开口言说这件事,只能叹气一声,垂下了头去。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太子殿下那日回宫,便看到了崔大人提着···提着他的人头去宫里交差,这几天一直难受呢,圣上又在东宫加派了人手,所以太子只能借口出城来喝酒消愁了。”
李昭晏知道,父皇定然是不会轻饶过那个人的,只是没想到的是,父皇竟然派了崔璟成去取他的项上人头!
“我进去瞧瞧,大哥在哪儿?”
“就在前厅,太子已经喝了一下午了,殿下正好来了,快去劝劝吧。”
李昭晏顺着声响走进去,外面虽然灯火很足,但里头却没有点几盏灯。李昭晏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摸索着寻到了在角落里喝地酩酊大醉的太子。
“大哥,别喝了。”
“谁呀,谁敢管我!”
“是我,大哥。”
“晏儿?”
太子的手慢慢地摸上了李昭晏的眉眼,他反复确认了一下,真的的李昭晏。
“晏儿怎么来了,原来城外的行宫是这样的呀,大哥还不知道呢,这些年苦了你了,晏儿。”
太子醉意熏熏,连话都说不利索,站也站不起来,要不是李昭晏扶着他,他能一头栽倒在案桌边上去。
“大哥别乱动,地上凉,你就在这儿躺了一天吗?”
他一边扶着太子坐下,一边叫崔璟郅去拿两条毛毯子来。
“谁说的,我哪有一天的闲暇时间呐晏儿,我是下午从出的城,上午我还要在东宫处理事务呢,晏儿,我好累呀。”
他偏着脑袋,嘴里含含糊糊地,在李昭晏怀里就嘟囔了起来。李昭晏也趁机夺过他手里的酒壶,接过崔璟郅递来的毛毯子,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大哥,喝酒伤身,少喝些,免得着了寒。”
“寒吗?喝再多,也比不上人死了那样寒呐,是吧,晏儿?”
他像是突然间恢复了理智一样,用手挡住窗外晃动的烛光,眼神空洞,却又言语清晰了起来。
“大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别难过了。”
“我不难过,晏儿,我···”说着说着,他就在李昭晏怀里哭了出来,“我···是伤心,伤心你知道吗?我六七岁就当上了太子,我做太子十几年了!可父皇还是不信任我!我每天在东宫不是埋头苦读,就是研习兵法,东宫的各种各样的老师,我都要每天在他们的身边待十来个时辰呐!晏儿,我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可父皇为什么,连一点念想都不愿意留给我?他很好,不爱说话,老是喜欢跟在我身后,帮我倒茶端水,研磨念书,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可我回去的时候,只见到了他已经没了头颅的尸身呐!晏儿!”
李昭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捧着他已经被泪水打湿的面庞,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他,慢慢地帮他擦拭眼角不停泛出的泪花。
“大哥,父皇他···”
“我不怪他,我只是怪我自己,贪得无厌,想要的太多。晏儿,对不起,大哥先前不该那样对你,我是被冲昏了头脑,我以为父皇有了改立太子的心思,我才···晏儿,幸好,你没事。”
“大哥,我知道,很多事都不是你做的,那次行宫外的暗杀,大哥不是也留了下来吗?大哥心里还是狠不下心来,真的跟我动手的,对吧?”
太子笑了笑,紧紧抓着李昭晏的手:“三弟呀,大哥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我从小就是太子,我没得选。母后不喜欢我,父皇也对我冷眼相看,我真的不懂,难道坐上那个位置就一定要断情绝欲吗?那父皇为什么可以天天守着贵妃呢?晏儿,他年纪很小,当年我为他赎身的时候,他只有十六。我带他回东宫,本来只是想做了把玩的小玩意罢了,没想到他带给我的,竟然那样温馨的感觉。我自小一个人在东宫住着,没有人关心我,也没有人真正视我为家人,每个人都怕我,除了他。他愿意跟我说话,甚至会在我起身之前,把我的衣服放进他的被窝里暖和暖和。我从来没跟他有过什么,他就这样在东宫待了这么多年。我没想到,最后还是我害了他,害的他身首异处,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说着说着,他又抱着李昭晏痛苦地哭了起来,掩着面,埋头在李昭晏怀里,不停地抽泣着。
“大哥,父皇对你寄予厚望,他只是不甘心,看着自己精心培养这么多年的儿子,自己的继承人,日渐衰糜下去。他···他会去一个更好的地方的,他会去那边再等你的。”
“是吗,要是还能再见到他,我一定不再带他回来了,或许外头的日子,会更舒心些,至少,活得久些。晏儿,父皇明日就要下旨为我指婚了,是杜家的女儿,杜家名门,她又是嫡长女,父皇母后都很喜欢她。可是···可是就连母后也不愿意多关心我两句,我···我刚刚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人啊!母后为什么不喜欢我!”
听到这里,崔璟郅慢慢地垂下了头去,自己倒是听父亲说起过,长姐还有齐家那个独子的事,或许,这些事原本就是一个错误吧。
齐骁要是没有在成婚之后慌忙逃离京都,也许就不会死在漠北了,长姐也就不用带着遗憾,嫁入皇室,潦草一生了。他进宫多次,几乎没有在长姐脸上看到过笑颜,只有每次他出糗的时候,长姐才会看着他笑出声来。
崔璟郅还记得,自己以前进宫的时候,每次都会打碎宫里的灯盏,有一次还差点把自己都给烧死了,就是想看着长姐笑笑,不要整天闷着。
但现在来看,除了长姐,太子也过得并不好,或许这就是父亲晚年不愿意再参与党争的缘由了吧,这也是长姐要传递给他的信号,她想叫父亲不要再痴迷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长姐很喜欢你的,殿下。”
崔璟郅突然在一旁插嘴道,太子和李昭晏也纷纷抬头看向了他。
“以前每次进宫,长姐都老是把你挂在嘴边,说你练功刻苦,读书认真,圣上对你很是满意。就是你老爱闷着,不喜欢说话,怕把你给闷坏了。”
“是吗,母后还知道我的饮食起居呢。”
“当然了,她知道殿下冬天爱喝汤,夏天爱食素,所以东宫的厨子都是她精心挑选的,殿下不知道吗?”
太子瞬间又酸了鼻头,他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起过,我以为母后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呢。”
“殿下之前走错过路,你真的以为每次都是圣上轻轻放过了吗?那是长姐在背后为你求情,为你担保。爹之前说过的,长姐性格执拗,当年她非要嫁到齐家,愣是为了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要不是爹搬出了全家人的身家性命,她肯定也是不愿意的。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怎么可能真的对你不管不顾呢?”
太子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慢慢地就变成了一种怪声,他像是在发泄一般,又像是在怒吼。
“母后,是儿子错怪你了!”
“大哥,别说话了,你刚刚喝了那么多酒,再这样吼叫下去,明天要失声了!”
太子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正在酒劲儿上,不停地摆着手,嘴角还挂着笑:“我乐意,晏儿,今天你就陪大哥睡吧。”
“啊?”
李昭晏和崔璟郅都不知道他是喝多了还是怎么了,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大哥小时候老是抱着你睡,你忘了吗?那时候二弟还在洛州公主府,四妹还没出生,宫里就咱们两个孩子,我比你大,所以每次都是我抱着你睡觉的呀!”
说这话的时候,太子的嘴里甚至还流露出了一股撒娇的意味来,看得李昭晏都有些恍惚了,这还是那个先前在议政殿外威胁自己的大哥吗?
“是,大哥,我怎么会不记得了呢,可是我都这么大了,你还要抱着我睡吗?”
“不行吗?”太子嘟着个嘴,看着竟然还有些有些俏皮可爱,“晏儿大了,不要大哥了。”
“好吧大哥,但先说好啊,不能脱衣服!”
“坏小子,敢跟你大哥开这种玩笑了,你大哥还是···还是···”
“是什么?”
李昭晏凑近了些,想听听清楚,他在嘟囔着什么,这时候崔璟郅倒是笑了出来,叫李昭晏别再打听了,帮着他把太子扶去了山水丘。
“别想了,几个月之前,你跟他一样呢。”
见一路上李昭晏还是埋头思索着,崔璟郅就干脆打趣起了他来,李昭晏也瞬间就明白了,冲着崔璟郅就是一顿打,差点把他给扔到地上了。
“晏儿真的要跟他睡一起啊?”
李昭晏看他矫情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憋着什么坏呢,但今天不一样,今天算是长大之后,自己第一次跟大哥交心的时刻,这个时候要是自己背弃诺言,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的话,总归还是不忍心的。
“好了,大不了咱们明天再在这里留一天嘛,快回去歇着吧,我扶大哥回屋了。”
行宫的夜色还是像以前一样美,山林里的树木照映下来的光影斑驳进了屋内,太子不想睡觉,只想拉着李昭晏说悄悄话,尽管他说得很大声,连住在旁边的崔璟郅都听得一清二楚,李昭晏也仍旧是句句有回应,耐心地陪着他,坐在靠窗的屋里,看着头顶的点点星光。
“晏儿,大哥真羡慕你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要是出了京都,去了江南,以后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我出去看看,除了京都和洛州,我别的地方都还没去过呢,大哥想跟我一起去吗?”
“我吗?我出得去吗?我可是太子,东宫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呢,我能去哪儿啊。”
说着,他就又丧气了起来,靠在李昭晏的肩上,慢慢地眨巴着眼。
“晏儿,你就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住了十几年吗?”
他伸出手来,在斑驳的光影下来回鼓捣了一下自己的手,透过缝隙,他只看见了窗外的点点衰败和无尽的寂静。
“这里不是挺好的吗,没人打搅,这才是真正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大哥不是也来了吗?”
“是啊,真好啊,晏儿好,我也好。或许这些事一开始就注定了,我终究走不出东宫,看不到这些景色了,晏儿要替我去好好看看,大哥还在京都等你。”
这是李昭晏第一次觉得,跟大哥坐在一起的时候,无拘无束的,一点没有顾忌。也许年少时,他们还没有身份的界定的时候,也是这样日日夜夜团坐在一起,看着星光,聊着未来。
“大哥···”
李昭晏看着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不忍心跟他说,你要看开些,人都已经死了这种老生常谈的话。大哥一向表现得意气风发,今天一反常态,拉着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也确实是叫李昭晏一时间有些难以招架。
他轻轻地拨弄了一下他的脸,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睡了过去,李昭晏怕他着凉,费力地将他拉回了屋内,放到了床上,给他换好衣服,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地离去。
刚一关门,崔璟郅就在他身后环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语道:“哄好了?”
“胡说,我哄谁呀?”
“他咯,那么大个人了,还非得缠着你!”
崔璟郅含着气息在他耳边轻轻地试探着,那一股股的热浪,叫李昭晏心猿意马的,他也立马回身过去,死死抱住了他,吊着他的脖颈,挑逗着问道:“现在夜也深了,不知道魁听他们睡了没有?”
“他们睡不睡的,有什么的,咱们该睡了,晏儿。”
说话间,崔璟郅就直接抱起了李昭晏,李昭晏也顺势就架上了他的腰,两人刚走没两步,崔璟郅刚准备要打开旁边的房门,就被李昭晏挡了回去:“这里离大哥太近了,会把他吵醒的。”
“是吗?晏儿还怕这个?”
“我喜欢偷偷的,阿郅,我们去别的地方吧,我对这里最了解了。”
李昭晏一说,崔璟郅立马就不对劲了,他像是能够感觉到,李昭晏又要玩出新花样了似的,嘴角止不住地就翘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美人也愈发可口。
“咱们去库房,那边已经没人了。”
“库房有什么好的。”
崔璟郅明显还是对李昭晏的招数了解不够,听到这样一个地方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
“阿郅,我们去嘛,不会叫你失望而归的。”
说着,李昭晏勾了勾他的下巴,逗得崔璟郅腿的发软了,抱着人就往库房那边去。
“晏儿,这里黑灯瞎火的,咱们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呀?”
“你不就是喜欢黑灯瞎火的吗,现在倒怕了?”
“我不怕,我就是怕晏儿疼,看不见嘛。”
李昭晏确实是对这里很是了解,所以即便是这样的环境下,他也能一下子就摸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看,以前我无聊的时候,就会晚上一个人摸到库房来寻宝,这是我专门给你留的。”
李昭晏拿着手里的布兜子晃悠了两圈,趁着微薄的月色,崔璟郅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这不是自己给他买的那啥衣服吗,怎么在这里?
“这可都是你选的哦,我专门留了一件最合适你的,来吧。”
说着,李昭晏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崔璟郅,等着看他换好这一身衣裳,还是得当着自己的面换。
“晏儿,这是我给你买的,我穿?不好吧?”
崔璟郅有些抗拒,自己先前倒是在梨桐书院见过不少妖艳的郎君穿过这种东西,李昭晏也穿着他在自己面前晃悠过,但要自己换上这一身,还是颇有些让人难为情的。
“怎么了,你穿就不行了,我还穿呢,你换不换,不换我就回去了。”
李昭晏逼着叫他换上这一身,崔璟郅也不想让到了嘴的肥羊跑了,所以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战战巍巍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又一点点地将那件自己亲手挑选的套到身上来,每一步的小心翼翼的,因为但凡多用点力,那些个布条子都有可能会被扯坏。
“晏儿,我穿这个小了。”
“确实是小了。”
李昭晏嘴上说着,但眼神已经慢慢落到了崔璟郅身上,上下打量着,他以前还真没有这样看过崔璟郅,身板挺拔结实,前胸也是相当有手感,李昭晏忍不住地上手,结果力气大了,拧得崔璟郅直叫唤。
“晏儿,轻点!”
“我叫你轻点你怎么不轻点?这就受不了了?忍着吧!”
李昭晏又回过身去,冲着他的屁股来了一下,这下崔璟郅就不是疼了,那叫声也变得极其鬼魅起来,勾得李昭晏贴着他的后背直笑,乐呵个不停。
“你就想这样抱着我就完了吗?还有半夜呢,咱们就不干点什么?”
“当然了,你说呢···”
李昭晏顺势就提溜着他后背那点布料子,将他转了个个儿,掉头过来看着自己,李昭晏有些急不可耐地直接就上手捣鼓了起来,一边摸着一边将他按在了柱子梁下。
“晏儿!”
崔璟郅甚至是有些惊恐,看着李昭晏,不停地吞咽着自己紧张的气息。
“怎么了,谁叫你老不动手,每次都得我来开头!”
崔璟郅也立马就心领神会,不再装模作样了。
“地上凉,晏儿忍一下哈。”
“待会就热了,对吧?”
“嘿嘿,还得是你呀,小晏儿···”
太白行宫的库房,在后院一个很靠近山林的位置,所以不管他们俩怎么折腾,其他人也听不见这边的动静,李昭晏也在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的时候,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连崔璟郅有时候都会捂住他的嘴,叫他小声一点,但李昭晏随之而来的那小眼神一勾,崔璟郅便又立马没了办法。
一大早,行宫里除了几个看守的护卫,也没有别的下人了,所以只能由魁听和云天来烧水做饭,弄得魁听那叫一个不乐意呀!
“不是,凭什么他们喝酒的喝酒,那啥的那啥嘛,就我一个人这么苦!”
“怎么,你也想要一个了?”
云天难得开玩笑,一开口就是叫魁听不好回答的问题。
“对了,师父回来这段时间,住的哪里呀?”
他故意岔开话题,实际上却还是在问这件事,以前他都直呼净方其名的,现在倒好,开口就是师父师父的,叫得那叫一个亲热呀。
“佛陀寺那边吧,何昶啊、阴回啊,老萧啊,他们都住那边,怎么了?”
魁听一听,心里暗暗地就憋了口气在了,凭什么何昶和萧青山那两个狐媚子能跟师父住在一起!
想着觉得气不过,魁听差点没直接摔锅砸盆,但碍于云天实在是太机灵了,所以他也就只能先忍下来,看看后边还有没有什么机会。
“哟,两位,早啊!”
崔璟郅伸着懒腰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丝毫没有看见魁听脸上那一脸的忧愁的哀怨,像是要吃人了一样。
“还是您早,忙了一晚上了还能这个时候起来,真是难为您咯!”
“怎么回事啊,谁惹到怎么魁听大人了,这一大早的,这火气,连火怕是都用不着生了吧?”
“边儿去!”
魁听一把推开他,心里甭提有多难受了,你倒是享受了,我还一个人独守空房呢,你小子还说要帮我,现在倒好,帮到哪里去了!
“哟哟哟,怎么了嘛,是不是哪个小狐狸精又勾引你那长生不老、貌美如花的师父了?瞧瞧咱们魁听大人这脸色,比我忙活了一晚上还难看呢!”
崔璟郅绕着魁听转圈圈,魁听也不搭理,他也不敢把话说大声了,两个人就这样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在厨房边上绕了好久。
“知道你还问!”
“看来是着急了呀,你放心,我回去就去找我大哥,我跟他说去,他肯定能帮你。”
“哎,你可别!”魁听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打断他,“我师父在内衙,可比你大哥说话还管用呢,你还是别给我找这个不痛快了。”
“为什么?”
崔璟郅刚还想装一装呢,没想到魁听一句话就给自己塞回来了。
“内衙嘛,要么有权,要么有本事。你大哥属于前者,他是圣上亲自指派的,还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自然是没人敢动他了!再说了,连未来圣上都是他的外甥,你说,谁会跟他过不去呢?但我师父就不同了,之于内衙,他是开创者,是元老,他的本事在这放着呢,所以即便是你大哥,也得给他点面子。毕竟内衙掌使这个位置空了好多年了,现在我师父又回来了,谁知道圣上会不会兴头上来了,就给我师父整上个掌使当当呢!”
“那你以后岂不是更没有机会了?长得难看就算了,还无权无势的,你说他是不是得两个眼睛都瞎了才能看上你啊?”
魁听刚跟他说了那么多,没想到反过头来还是被崔璟郅给狠狠地嘲讽了一番,气得他是话也不敢说大声了,脸色也不能掉得太难看了,简直是憋屈死了!
“你给我等着!我倒是要看看,你小子是不是专宠一辈子的货色!”
魁听小声警告着他,一边冲着他挤眉弄眼,一边还得看着云天是否注意到他们这边来了。
“太子殿下,您起了。”
两人打闹的时候,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们身后来了,伸着懒腰,一点没有昨天晚上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嗯,晏儿呢。”
“晋王殿下还在休息,殿下要先用早膳吗?”
“不着急,这里就你们两个做饭吗?我还是等晏儿起来了再一起吃吧,免得你们不好弄。”
崔璟郅颇感意外,他以为太子起来了以后会装作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对自己还有晏儿依旧会是衣服冷脸相待的模样,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自然地叫他晏儿?
“舅舅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脸上有东西吗?”
崔璟郅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盯着太子看了许久了,看得人家都发觉到了他那股炽热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了。
“没,我···我去看看晏···去看看殿下起来了没有。”
崔璟郅借口要离开,身后的云天也趁机提醒李昭义道:“太子殿下,今天是礼部和内侍省去杜府下聘礼的日子,您要不要···”
云天不敢把话说实了,只能藏一半露一半,等着太子自己决断。
崔璟郅在这边虽然看不到他的脸色,但显然,不会太好看。
太子听完只是冷冷道:“要我去做什么,礼部会把事情办好的,又不会亏了杜家!”
显然,他是很不高兴云天提起此事,坏了他一大早的好心情。
正当云天不知所措的时候,李昭晏终于起身出现在了后院,打破这场面的尴尬。
“大哥,起得早啊,头还疼吗?”
“晏儿,昨晚抱着你睡,没打搅你休息吧?”
李昭晏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多想跟他说啊,大哥,昨天我不是抱着你睡的,不要自作多情了。
“还好,就是大哥喝多了,我还怕你早上起来会头疼难受呢。”
“难受都是昨天的事了,今天那些尘烟都已经烟消云散了,我也该往前看了。父皇要我做个称职的太子,那我就做给他看,不就是冷静吗,现在我的人生里,也确实是没什么值得我为之兴奋的了。今天礼部要奉旨去杜府下聘,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去亲自看看呢。”
“大哥要是心里难受,那就别去了。”
李昭义看着他单纯的样子,想着自己之前干的那点事,着实有些莽撞和着急了,就三弟这个样子,他会跟自己争皇位嘛。
“我不是说了嘛,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了,我该向前看。我在想去不去杜府,不是怕自己心里难受,我是在想,要是我亲自去了杜府下聘,杜琚以后会不会恃宠而骄呢?毕竟将来他就是我的岳家了,岳家的实力不该太弱,也不该太强,我一时间也拿捏不好其中的分寸了。”
李昭晏听他这么一说,突然间灵机一动道:“我去吧,大哥。”
“什么?”
“我去呀,你是太子,亲自去的话,会让人觉得杜家威势过盛的,但是不去的话,将来跟杜琚的关系也不好笼络了。我是亲王,还是你弟弟,我代替你去向杜家下聘,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既不失了他杜府的面子,又不会叫大哥为难。”
其实李昭晏话还没说完,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去的话,别人瞧见了,也不会再对咱们俩的关系说三道四了,这样我也好清静点。
“真的吗,你愿意去替我走一趟?”
“当然了,这是大哥的大事,我当然愿意效劳了。”
说着说着,他们饭也不吃了,扭头就驾马回城去了,要是赶不上时间,就算是李昭晏愿意去,也晚了呀,所以他们得抓紧时间,要赶在礼部派人去之前把东西布置好。
还没等礼部有什么动作呢,太子和晋王一同驾马回城的消息就已经在京都传遍了,甚至他们人都还没到东宫呢,城里都百姓就都开始议论纷纷了。
说什么的都有,但说法最广的,还是说李昭晏是个胸无大志,只知道贪图享乐,所以不敢跟太子争权夺利了,现在就只想着跟崔家那个三小子整天混在一起,吃喝玩乐了!
但于李昭晏而言,这样的议论已经不痛不痒了,只要自己能够远离这些是非,能够躲个清静,那真是比什么的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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