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要不你伪装一下吧,上次师父进城,差点没跟守军打起来!”
见他无所顾忌地就要起身进城,崔璟郅还是担忧地提醒了他两句。
“打起来?怕是魁听要跟人打起来吧?宇文是个冷静的人,他不会的。况且你哥可是内衙的头头,他们敢跟我动手吗?”
崔璟成一脸傲娇地看了一眼魁听之后,又转头安慰起了崔璟郅。
不过想来也是,他崔璟成是什么人,要是没有圣上旨意,谁敢动他?
“副使,这儿可是扬州,不是京都了,你还是收敛点吧,别到时候事没办成,还跟禁军那帮人闹僵了,回京之后不好交差呀。”
“我看怕是你回回出头惹事,让人盯上了吧?”
“副使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住你。”
谈笑间,魁听慢慢发觉了城门楼子上有人正盯着他们这边,刚要提醒两句,没想到崔璟成却像是提前预判了一样,赶紧扯着笑脸,假装继续欢笑道:“别看上头!是扬州府的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咱们进城。”
崔璟成倒是气定神闲,显然,对于要在城内遇见什么,他早就有所防备了。
“大哥,我真是没想到,出城一趟,竟然还遇见你了,真好。”
“看见我,你高兴吗?”
崔璟郅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次再见大哥,终于有了点温情亲切的感觉了,自己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地看他脸色了,怎么会不开心呢。
倒是魁听,看出了些跟崔璟郅所见不太一样的东西,他知道,这次相遇不是偶然,而是崔璟成自己设计的,他在等着他去。
跟在他身旁,魁听也是只言不发,他很是清楚,崔璟成这时候入城,要不就是来扫尾,要不就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来扬州主宰局势来了。
总之不管是为了什么,他的现身,必定会成为击溃扬州顽余势力的最后一根稻草的。
一路上,崔璟郅都兴致勃勃地跟崔璟成介绍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路过了哪些地方,见过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通通一股脑地倾泻给了崔璟成。
穿过新城,他们慢慢来到了品仙阁所在的附近,这时候崔璟成也跟着警觉了起来,因为周围的探子,开始逐渐变多了起来。
他的武功在内衙虽然算不是上乘,但总归还是有些底子的,所以一有人大批靠近,即便是隐藏得再好,他也还是会有所察觉。
“魁听,百彼呢?”
“不知道,估计正陪着他的玉姐呢吧。”
“那个陈天玉,你看着如何?”
“右使这是给我挖坑让我跳呢,她是百彼的心头肉,我要是敢说一句不好,百彼还不得趁着我还没离开扬州,就直接将我剥皮了!”
“那就是不行了?”
魁听摇头晃脑的,将这关系撇得干干净净,愣是没接崔璟成的话茬。
“算了,这次来也不是为了他的事,随他去吧。那个陈天玉的爹陈生南,怎么样了?”
“副使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听听你说。”
拉扯间,魁听也算是明白了,他这不只是冲着扬州之事来的,还有自己,也在他的考察范围之内,他这是在试探自己呢。
“陈生南嘛,老江湖了,扬州商场,乃至整个江南的商路命脉,都在这小子手里握着呢。可偏偏这小子又有点不听使唤,为所欲为的,我看呐,就算是没有扬州这些个私盐生意败露,或者是兖王余孽作祟,他也难逃一死了。”
“你倒是很会体察圣心嘛?”
“都是多年行走江湖,练出来的,副使过奖了。”
崔璟成也没想真在这种时候,再拿魁听开刀,简单问了两句之后吗,便也没了下文。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品仙阁了,崔璟成也还是忍不住地要多唠叨两句。
“阿郅,这两天,顾好殿下,哥来,是干大事的。”
崔璟郅也很明白事理,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添乱就已经算是给他们省心的了。
“大哥放心,殿下有我呢,不会有事的。”
“你也要没事,好好的,知道吗?”
崔璟成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浑身难受,好像自己这辈子所有的温柔,都在此刻倾泻到了这小子身上一样,看着怪渗人的。
还没缓过劲来呢,那边暗影处的响动便越来越大,崔璟成随即便高呼两声,将躲在那里的暗探和黑飞子,一并赶了出来。
“见过副使!”
众人倾巢而出,齐齐站定在了崔璟成他们面前,黑压压的一大堆,河边的岸堤上愣是差点没站下他们。
“没事了,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不必再来见我了。”
“是,属下遵命!”
又是一阵黑风略过,那些人又都齐刷刷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哇,哥,看着真是威风极了呢!”
崔璟郅忍不住地两眼放着光地感慨道,自己是见过一些黑飞子和内衙探子,但像今晚这种,倾巢而出的,还真是从未见识过。
“回京都的路上,还要再见呢,到时候让你看个够!”
“好!”
兴奋地跟在崔璟成身边,崔璟郅甚至都觉得自己有底气了不少,上桥的时候,甚至觉得远处还有不少人,正冲着自己投来羡慕的目光呢。
难怪以前大哥不爱回家,我要是在外头这么威风,我也不回家!
心里越想越乐,崔璟郅干脆跑到了前头去,一边欢呼着,一边上楼去找李昭晏去了。
“他来了扬州就一直这样吗?”
崔璟成忍不住地询问魁听道。
“副使以前在家没见过他这样吗?”
“你说呢!”
崔璟成不禁心虚起来,不过要是自己以前就知道,这小子这么好玩的话,自己也不至于板着个脸跟他闹别扭闹这么多年了。
“宇文呢?他在吧?”
“他不是出城去···哎,对了,他不是去扬州军大营了吗?”
魁听有些疑惑地问道,他本来还以为在营中遇到崔璟成,是他们俩自己商量好了的呢,没想到他也不知道宇文曜现在身在何处。
“你看见他了?”
崔璟成比他还懵呢,自己是来了几天了,可从未进过城啊。
“算了,待会他自己就出现了,你刚刚在那些人面前现了身,百彼阴回他们肯定也马上就要赶过来了。”
一边宽慰着他,魁听也转头就带着他进了品仙阁的大门。
不知道是不是玉姐特地安排的,这两天整个品仙阁也没什么外人在,除了他们这一帮子人,就是禁军那些跑来吃白食的了。
所以当魁听领着他要进门的时候,崔璟成还恍惚了一下,这品仙阁什么时候破落至此了,竟然连点人气的没有?
“副使?进来吧,别在外头站着了。”
“没什么人呐,看起来够冷清的。”
一脚踏进屋内,崔璟成就习惯性地四处勘查起来,一阵穿堂风略过,才将他的思绪又带了回来。
“这内厅还是这样好看。”
“是吧,我听说当年,右使跟你,还有阴回萧青山他们,在这里还有一段故事呢。”
魁听一脸的看好戏的表情,但崔璟成忙着回忆往昔,也没空正经搭理他,只是寻着自己以前的记忆,开始在楼里四处晃悠起来。
“崔大人?”
片刻之后,楼上响起了李昭晏的呼喊声,崔璟成这才回过神来,走到了楼梯口这边来候着。
“崔大人,你真的来了?”
李昭晏看着楼下站定了的崔璟成,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错了呢,都有些不敢下脚。
“是我,殿下安好。”
“你什么时候来的扬州啊?”
崔璟成听到这个问题,脸上划过一丝不易显露的尴尬,但他片刻之间的迟疑,已经让李昭晏察觉到了不少东西了。他连忙改口,先招呼着叫他坐下,转头就聊起了别的来。
“阿郅本来只是出城去看看宇文大人的情况的,没想到遇到了你,看来你们真真是心有灵犀的好兄弟呀,这么远还能心灵感应得到。”
“殿下说笑了,这小子整天不务正业,天天没事就往城外跑,也多亏殿下不嫌弃他这副德行了。”
“没有,阿郅他···上进多了,他见到你来,可高兴了呢。”
随即,两人便齐齐看向了在一旁扭扭捏捏的崔璟郅,心虚得他根本不敢抬头。
“大人此来,不会只是为了见一见阿郅和宇文大人吧?”
这个问题就跟刚刚那个一样,一问完,崔璟成就应答不上来了,李昭晏也立马意识到了,自己不该打听这些事。急着要改口解释。
“崔大人,我不是想···”
“无碍,殿下,我来扬州,是奉圣上旨意,处理许安山的事的。”
“许安山?大人说的处理,不会是···”
“正是!”
崔璟成斩钉截铁地肯定道,而且李昭晏还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迸发出的丝丝寒意,想来此行扬州,他是势在必得的了。
“那你可还需要别的什么帮助,比如我,能帮你些什么吗?”
“殿下既然都如此说了,那我也就不再瞒着了。其实此来,我正是要借殿下的手,扫除许家在江南的势力。”
崔璟成话音一落,屋内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众人皆四处相看,尤其是李昭晏和崔璟郅,他们更是明白崔璟成说的这个帮助,具体是什么意思。
他想借着李昭晏的手,除掉许安山,这样一来,太后也不会多说什么,朝中其余攀附势力也不敢妄言,江南之地的富庶,也可尽归朝廷手中。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只要他得罪了江南士族,太子在朝中的地位也可更加稳固。他这个最有力的皇位竞争者一旦出局,那么太子也可高枕无忧了。
李昭晏镇定之后思索了片刻,便交给了崔璟成一个肯定的答案:“崔大人说得对,他该死在我手里,这样父皇、大哥、朝臣,都会放心不少的。”
“殿下仁德,圣上和太子殿下会感激殿下的牺牲的。”
“牺牲倒是没有,不过我想问一个问题,还请崔大人一定如实告知。”
“殿下请讲。”
其实就算是他不开口,崔璟成也大概能猜到,李昭晏心里纠结在意的,是什么了。
“要是当初午未大街坠马之后,我入宫是向父皇讨要个公道,而不是将大哥的关系撇清,父皇选派的江南之行的人选,还会是我吗?”
“殿下,臣···不知道。”
崔璟成郑重其事地起身,向李昭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那个礼仿佛就是在告诉他,不是你曾经错过,而是你原本就与之无缘。
李昭晏也没有丝毫意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仰面冲着天上叹息道:“幸好,幸好父皇未对我寄予过厚望,不然以我现在的德行,江山、百姓,将来怕都是要跟着遭殃了。”
“殿下,您不必如此,只是圣上有他自己的考量,或许现在···”
“我知道!”李昭晏打断了他,“什么该做,什么该想,我心里有数,我今天有此一问,只是不想叫自己心里难安。”
本来还有些话想说,但看李昭晏那一脸怅然若失的模样,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将话给憋了回去。
其实崔璟成也早就看出来了,从他启程去蜀中,带回了消息圣上却不处置太子的时候起,他就明白了,圣上选择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给太子铺路,锻炼他的心性罢了。至于晋王···他要是得力的话,将来在朝堂上也会是太子最好的臂助,这应该也是圣上能痛痛快快答应晋王迎阿郅和齐家公子入府的原因之一吧。
“那我要做点什么,崔大人可否告知?”
“这个···那就请殿下于三日后,在品仙阁召集众位江南豪绅宴饮,到时候我会让魁听做好手脚的。”
听到这里,魁听就先第一个坐不住了,站起来质问道:“不是,凭什么是我?我无依无靠的,这些老东西还不得活剥了我呀!”
“你厉害,下的毒几乎未失手过。”
这话魁听倒很是受用,听完之后之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中去。
“殿下,你觉得如何?”
转头,崔璟成就问起了李昭晏的意见来。
“好,崔大人安排,我协助就是。不过为何要在品仙阁宴饮,那些人会全数到场吗?”
“或许有不想来的,不过要是他们真的不来的话,内衙在江南也还有些杀手,可以全部派出去,到时候只充作被马匪截杀了便是。”
“那我看他们应该会全数到场了,谁敢不来呀。”
李昭晏也忍不住地跟着后背发凉起来。
“你呢?”
再回过头去看魁听,他还窝在那儿挠头呢。
“哎,不对吧,你是打算下···毒?用什么毒啊?要是宴会上就出了毛病的话,州府肯定是要派人来查的,到时候我···你们不会拿我出去抵罪吧?”
想到这里,魁听就忍不住地后撤了两步,跟崔璟成保持住了更远的距离。
“你不是研制了一种新的毒药吗?半月红?”
崔璟成冷冷地说出了那几个字,魁听却像是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收起了刚刚那股子衰气,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直勾勾地望着崔璟成。
“你···你!”
“我怎么知道的?”
他俩跟打哑谜一样,说的那些也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
“半月红是什么东西?”
崔璟郅左右看了两眼,愣是没人回应他的问题。
“毒!毒死人的那种!”
魁听有些气愤道,不知道是不是秘密让人发现了,所以有些气急败坏。
“放心吧,有咱们魁听大人在,不会让他们死在宴会上的,得回去之后,才能悄无声息地死。”
一边拍着魁听的肩膀,崔璟成也没忘了再眼神警告他一番。
“你想他们什么时候死?”
妥协的魁听有气无力地问道。
“三天为期,宴会之后,三天之内,叫他们神不知不觉地去死。”
“是个不眼瞎的都看得出来,肯定是咱们内衙的手笔,怎么可能瞒得住!”
魁听又是一脸的不情愿,反驳着崔璟成的痴心妄想,但转过头来仔细一琢磨,还真是有些不对劲。
他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种法子过于拙劣,明眼人一看便知。除非···他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人是内衙下手杀的!
魁听有些恍然大悟般地看向崔璟成,一把抓起他的手,激动道:“你是想···敲山震虎?你们想留谁?是陈生南吗?所以那天的宴会,是请越清风,对吧?”
魁听是明白了,可他的话一说完,李昭晏和崔璟郅就跟着懵了起来,什么请谁不请谁的?
“不是,你先慢着!什么叫···留着陈生南,所以参加宴会的就是越清风了?”
“你还不明白?”魁听指着崔璟成的鼻子,气愤地向崔璟郅解释道,“宴会上了结了一个,那另一个肯定就会知道风声,猜得出来,这是朝廷的手笔,想要他们的命!如果要买命的话,那就得交钱!”
“哥,是这样吗?”
崔璟郅也有些颤抖着望向了崔璟成,可他不掩饰,也没有逃避,而是直言道:“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我既然来了,那就是直接了当,都请!”
“什么?都来?”
魁听有些不太理解。
“都来了,好戏才能看全套啊,在家待着,哪会有这种紧张刺激的感觉呢?再说了,杀了一个,另一个就会心存侥幸心理,到时候再给你来一个死无对证,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死人身上,你怎么办?”
崔璟成看向众人,继续气定神闲地解释道:“与其咱们背后提醒他们,要赶紧交权,不如直接来个明牌标价,让他们自己叫价,到时候死谁不死谁,就看他们自己了,事后也没人敢说出个一二来。”
魁听听着崔璟成冰冷的嘴里说出的这些话,顿时不寒而栗起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愣是没止住后退的脚步。
“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院里这些兄弟这么怕你了,你···你还真是活阎王啊!”
“给了他们不少时间了,还跟这儿装腔作势呢,既然他们不愿意主动配合,那我也就只好使出杀手锏了。”
“那您看,这毒药,是备几份合适啊?”
魁听咽了咽口水,心惊胆战地靠近他问道。
“一份。”
“那么多人,就一份?”
“杀一人,足矣。”
崔璟成眼中迸发出的寒光,叫靠近他的魁听也忍不住地后撤了两步,直到光线遮挡住了他的视线时,魁听这才缓过劲来,感慨道:“幸好我没得罪过你,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准备好你该做的,剩下的,我会安排好的。至于殿下···那天还得烦劳殿下,装得像一点。”
“没事,我最近戏也做得多了,心里有数了,你放心吧。”
李昭晏嘴上是这样说,可他现在跟魁听一样,心里都怕极了。
只有崔璟郅,看着大哥那威风凛凛的样子,眼中发散出了无尽的崇拜来,一个劲地盯着他看,愣是没转过眼睛。
“哥,你真厉害,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威风啊!”
“好了,别闲聊了,刚刚进城的时候,府衙的人就已经发现我了的,现在你们先回去好好歇着,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人上门来呢。”
叫散了众人,李昭晏也拉着崔璟郅回了房间,崔璟成这才独自一人坐下,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哟,刚刚不是挺洒脱的嘛。”
宇文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现在就站在他的身后,正在慢慢向他靠近。
“你回来了。”
崔璟成听到是他的声音,顿时就安心了不少。
“怪我,没料理好这些事,还叫你跑这一趟。”
说着说着,宇文曜就已经触碰到他的后背来了。
“我想来看看,顺便而已。”
“看谁?我,还是你那个弟弟?”
崔璟成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有些无奈地解释道:“他可是我弟弟,我关心关心他也是应该的嘛。”
“那我呢,出门这么久了,没想我?”
宇文曜一向是知道崔璟成的性子的,这种时候调戏他,他最是招架不住。
“想啊,为什么不想,你就没想我吗?”
放下心里的琐事,崔璟成也顺势将手搭在他的腰上,跟着他的步子,慢慢走到了一个无人察觉的黑暗角落里。
躲在楼梯口偷看的李昭晏和崔璟郅,也顿时明白了一切,红着脸就赶紧跑开,回了屋。
“大哥还真是···性子多变呐,刚刚还打打杀杀的,现在就跟···”
只不过李昭晏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一边听着崔璟郅的话,一边就悄摸摸地走到烛台边上,将烛火给灭了···
“晏儿,你干什么?”
“阿郅,你像你大哥吗?”
“啊?像···像吗?”
崔璟郅还没反应过来呢,李昭晏就开始暴露他黑夜之下的另一面人格了。比起楼下的克制和隐忍,他们俩就显得放肆多了。
但崔璟郅还是知道轻重的,现在大哥亲自驾临,他也不好只沉醉在温柔乡里,所以一早便安抚好了李昭晏,先行入睡,静静地等着第二天一早的安排。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