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谋深算

宇文曜的话,也一直萦绕在崔璟郅的心头,难不成自己真的要这样做吗?那会不会让他很难堪啊?到时候他一气之下不要自己了可怎么好啊!

一个人憋在屋里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天都亮了,正巧这个时候江夏也过来传话来了。

“公子,公子!宫里来人了,相爷叫你去前厅接见。”

“什么?”

崔璟郅一股脑翻腾下床,看着眼前匆匆赶来的江夏,有些惊喜之余,又多了点担忧。

宫里来人了,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自己那点事这么快他们就都知道了?那···那岂不是会死的很惨?

“公子?赶紧的吧,相爷催着呢!”

“行,你先走。”

半信半疑间,崔璟郅就跟着江夏的步子,往前厅去了,虽然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他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和李昭晏的关系进展得太快了,还是他对自己本来就没什么信心的缘故。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崔璟郅在江夏身后一边搓手一边磨蹭着,生怕待会自己就要被內宫的人给收拾了。

一到那里,便看见父亲和那个阙原一起正坐着喝茶呢,崔元宗向他使了个眼色,崔璟郅便识相地来到了正中央,向那个老太监行礼:“阙公公万安,不知此次专程前来所谓何事啊?”

阙原连忙客气地表示:“崔公子折煞老奴了,岂敢岂敢,只不过是奉旨来传圣上口谕。”

崔元宗一听,便起身和崔璟郅站到了一起,准备跪下听旨。

“圣上口谕,宣崔相及三郎一同进宫,叙叙家常,以慰皇后之心。”

崔璟郅跪着看了看父亲,慢慢地抬起了头,心想:“就这?这么点事,还需要你专门跑一趟?”

崔元宗也有些不解,按理说阙原应该不会为了这么点芝麻大的小事劳师动众的呀,怎的今日倒是舍得劳动身子了?

“走吧,崔相,圣上和皇后娘娘还在宫中等着和两位团聚呢。”

“多谢公公传达,我这就去。”

然后看了看崔璟郅,认为肯定是他闯祸了。

崔璟郅则是一脸无辜地摊着个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

二人就这样不明所以地跟着进了宫,一路上也什么都不敢问,只能默默地等着进去之后再说。

在今年之前,崔璟郅从未进过宫去,不过到了现在,他倒是频繁进宫起来了。刚开始还有点畏惧,不过现在,跟走在自己家花园一样,肆无忌惮。

崔元宗不由得在一旁瞪着他,叫他规矩些,不要惹麻烦,心里简直是无语透了,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呢!一天都不叫人省心。

“崔相,圣上在御花园等着二位呢,前面就要到了。”

“多谢公公领路,不知圣上找我们所谓何事啊?”

“老奴也不知道啊,圣上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心意,这个我也不敢问呐。”

见他都把圣上搬出来了,崔元宗便也不再好继续问下去了,只是跟在后面走着,不再开口。

“启禀圣上,崔相和崔家三郎已经到了。”

“快请崔相进来吧。”

“是。”

阙原站在一旁,对着崔元宗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崔元宗顺势跪地行礼:“臣崔元宗,携家眷参见圣上。”

崔璟郅也跟着在后面行礼,不敢抬头。毕竟是私底下见到圣上,心里还是怕的。

“快起吧,又不是在朝上,不必这么多规矩。”

“是,多谢圣上。”

“阙原,给崔相赐座!”

崔元宗是找到座位了,留下崔璟郅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崔元宗见此场面,便想开口询问,找他们来所谓何事,没想到圣上先发制人,盯着崔璟郅看了好久,便开口问道:“崔家三郎?”

崔璟郅听到是在叫自己,立马回过神来,弯腰低头,等着听命。

“这次崔相是陪你来的,你可知为何啊?”

“在下不知,还望圣上明示。”

“好!”圣上一拍椅子,高声呼道,“既然不知,那朕就跟你好好说说,今日崔相也在,正好问一问他的看法。”

崔璟郅低着头看了看一旁的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听这意思,自己这是闯祸了?

“今天兖王世子进宫了,跟朕说了些你的事。”

我去,如风,完蛋了完蛋了!不会是把自己跟他那点事都告诉圣上了吧?

崔璟郅被吓得头垂得更低了,而崔元宗则是坐在一旁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把头抬起来,前两日太后寿诞,朕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一一见过你们这些小辈,今天让朕好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崔璟郅只得无奈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威严盛大的皇帝。

“模样是不错,难怪世子对你念念不忘啊!”

崔璟郅直接被吓得跪在了地上,连话都不敢说了。

“圣···圣上,我和殿下,其实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你的意思是世子欺君?”

“不是不是···我···”

“你就不想知道世子的诉求是什么吗?他可是从来没有来求过朕呢。”

崔璟郅这才抬起头来,望向圣上,等着他解答。

“世子的诉求很简单,就是跟你结亲。此事我已经派人去洛州询问皇叔了,不日便会得到洛州的消息。”

什么?崔璟郅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算是被赏赐出去了?这就把自己的婚事给定了,我可是你儿子的人呐,你怎么能把我随随便便许配给别人呢!

但是比起崔璟郅,更为震惊的还是崔元宗,根本一点都没想到,这个小儿子竟然在不知何时还勾搭上了兖王的儿子!

但明显此时圣上正龙颜不悦,自己也不便开口为他解困,看来只能靠这小子自己了。

“圣上,我···我跟世子殿下的事已经过去了,不是我始乱终弃,而且···而且其中原委实在是过于复杂了,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述了。”

“过去?那你的现在是谁啊?艳福不浅嘛,连堂堂世子都只是你的垫脚石?”

“我···我已经跟殿下说清楚了的,殿下当时也表示了理解的,请圣上恕罪,我万万不能与世子殿下结亲呐!”

“哦?朕已经不计较你是个男人了,你倒是嫌弃起世子来了?怎么说他也是朕的堂弟,你竟然还不领情?”

“圣上,不是我故意挑刺,而是···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实在是不愿意委屈了世子啊。”

圣上听了半天,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了崔璟郅跟前来,崔元宗跟着站了起来。

“崔璟郅,朕听说你最近往太白行宫去得很勤啊,有这么回事吗?”

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彻底完蛋了!我不仅调戏了皇亲国戚,还睡了他儿子,他还不得直接把我拉出去砍了啊!

崔元宗一听也赶忙跪了下来:“圣上恕罪,犬子无状,干了些糊涂事,都是老臣教导无方,还望圣上息怒。”

“崔相这是干什么,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让你以父亲的名义帮他理理清楚,朕不会怪你的,快起来吧。”

“是,多谢圣上。”

崔元宗被搀扶着站了起来,之前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儿子搞定了老三呢,没想到这问罪来得这么快。

“怎么,朕的话,很难听懂吗?”

“还不快回答,圣上问你话呢。”

崔璟郅跪在原地,不敢吱声,吞吞吐吐地在酝酿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一个太监来报:“启禀圣上,翰林院讲学齐之衍求见。”

“宣。”

他怎么来了?来找茬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崔璟郅顿感不妙,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这小子是为了三殿下的事来的。

不一会,人就进来了。

“臣翰林院齐之衍,参见圣上。”

“起来吧,这个时候怎么进宫了,你应该在城外啊?”

齐之衍并没有站起来,而且继续跪着回话:“启禀圣上,臣今日进宫,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圣上成全。”

“哦?”圣上听得迷糊了,看了看齐之衍,又看了看崔璟郅,假装好奇地继续发问:“什么事,还得这个时候进宫来一趟。”

齐之衍直接扣头说道:“圣上,臣想请旨,以后一直留在三殿下府上,不再入仕。”

“你说什么!”

“臣此言,经过深思熟虑,来这里之前,臣还跟三殿下说过此事,殿下应允了。臣愿意终身护在殿下左右,保殿下周全。”

什么叫留在他府上,什么叫终身守护啊?你谁呀你!你算老几?

跪在地上的崔璟郅刚想起身反驳,没想到圣上竟然喜笑颜开地看着齐之衍,开口说话了:“好,朕喜欢你的胆量,颇有朕当年的风采。既然你愿意为了晏儿放弃自己的的大好前途,那朕就看在你的这一片赤诚之心上,许了你这个愿望。”

崔璟郅立马抬起头来,呵止道:“不行啊,圣上!我···我跟殿下···”

崔元宗立马站出来阻止他:“混账,圣上面前竟然如此没规矩,谁让你随便插嘴的。圣上,犬子缺乏管教,冲撞了圣上,还望圣上恕罪。”

“接着说啊,你跟晏儿怎么了?朕看你胆气不足,心意更是不够,朕的皇子也是你能随随便便沾染的?你还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怎么,现在怕了?你是在怕我,还是怕齐之衍抢先你一步得手了?”

崔璟郅顿时语塞,思索了半天,才抬着头接着答道:“圣上,我之前是干过一些糊涂事,但那都是在遇到殿下之前了。现在我···我只想守着殿下,绝不会有二心的。”

“是吗?可朕看世子求得诚心呐,怎么看都是你们俩余情未了啊。既如此,那朕就许齐之衍留在晏儿身边,直到日后他封王开府,但是名分嘛,还是他自己来定比较好。至于你···崔璟郅,你倒是两头不落下呀,这边勾搭着世子,那边迷惑着朕的儿子,你倒是殷勤得很呐!”

“圣上明鉴,我绝没有做过对不起殿下的事,我对天发誓!而且···殿下对齐公子也没有那个意思,还请圣上三思而行。”

“哦?你是想说朕乱点鸳鸯谱,错怪了你?还是说你想抗旨,违抗朕的意思?”

崔璟郅不敢回答,这里只有他跟齐之衍两个人,要是李昭晏在这里给他撑腰的话,他会有底气得多。可是现在,他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混蛋先抢了自己的位置,自己先前时候还跟父亲保证了,三殿下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可如今···父亲也定然不会再应允自己跟晏儿的事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李昭晏来了。

太监急匆匆地进来禀报:“圣上,三···三殿下进宫了。”

众人都很诧异,目光也都随之而去。

只见李昭晏风尘仆仆地一个人进来了,见面之后依旧是礼数周到:“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晏儿怎么来了,正说你呢,来得正好,赐座。”

“多谢父皇。”

李昭晏转过身来,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崔元宗,便也行礼问安:“崔相万安。”

“老臣见过三殿下,殿下多礼了。”

太监给他加了一张椅子,放在了崔元宗旁边,他就那样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二人跪在地上,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瞟着自己。

“你们俩自己说吧,朕倒要看看你们能说出什么花来。”

崔璟郅满眼柔情和乞求地看着李昭晏,希望他能站在自己这一边,帮帮自己,不然照这个情形下去,自己必然是斗不过齐之衍这个老狐狸的。

这时李昭晏突然站起身来,恭敬地答道:“父皇,儿臣刚刚进宫的路上遇到了皇叔。”

“哦,李絮啊?”

“正是,儿臣之前与皇叔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个时候没想到那就是皇叔,故而唐突了皇叔,所以跟皇叔道了个歉。皇叔还拉着我说了好多事情呢,我们聊了一会,不然儿臣刚刚就进殿来了。”

“你皇叔最不喜欢这种场合了,你们甚少见过他也是正常,那你们聊了些什么啊?”

“禀父皇,皇叔跟我提起了他和某人的旧时姻缘,那人还说将来必定非皇叔不要,还肯为他赴汤蹈火,故而儿臣便多跟皇叔闲谈了一会。”

说着,李昭晏的眼神就不住地往崔璟郅身上瞟,看他那眼神,像是要吃了人一样。

“哼!看来此人定是魅力非凡呐,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他们!”

崔璟郅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连忙告饶:“圣上,殿下,我跟世子真的再无瓜葛了。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世子殿下啊,我···我是跟世子殿下有过一些过从甚密的往来,但那···那也只是之前的无心之举啊,我现在对三殿下绝无二心,请圣上明鉴。”

崔元宗见此情形对他十分不利,也帮着他求情:“圣上,老臣以官声为保,犬子虽然游手好闲,但也绝非负心忘义之辈,还请圣上明鉴呐。”

“崔相倒是护着你这个儿子啊,行吧,看在崔相的面子上,你是否心存二心的事,朕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崔璟郅一听,两眼放光,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圣上,竟也忘了礼节。

“过两日朕打算让晏儿去洛州巡视大堤的监修进度,需要有人陪同,你和齐之衍,一文一武,正好帮着晏儿处理一下洛州之事。他无官职爵位,朝中之人不便调动,你们去最合适了。崔璟郅,可莫要让朕失望啊,这可是朕看在崔相的面子上,格外给你的一个机会。”

崔璟郅一听这话,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也只能憋在心里,嘴上依旧淡定:“多谢圣上宽宏,我一定尽心尽力照顾三殿下,绝不辜负圣上期望。”

“臣定当拼尽全力,护殿下周全。”

切,好话全让你说了,老狐狸,还敢明目张胆地跟我抢人?你也配!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崔璟郅看着齐之衍那个假模假式的样子,不禁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晏儿,父皇让你去洛州一趟,你可有顾忌啊?”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不过儿臣没有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恐怕难当大任,辜负了父皇的嘱托。”

“无事,工部的人和洛州府会一应安排妥当的,你就去看一看,表示一下朕对工程的重视就行了。”

“是,儿臣领命。”

“这次差事办妥了,回来朕就给你加爵。”

这最后的一席话可把在场的众人惊到了,尤其是崔元宗,刚刚还端坐着,眼下可就不那么淡定了。圣上这是要扶持三皇子的意思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叫太子去,却只让一个皇子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不过就是去露个脸的差事,简简单单就能捞到个好名声,圣上将此事交给了三殿下,大有深意啊。

而且在场的人里还有太子的外祖崔相呢,当着崔相的面说这些,这不是在明晃晃的打崔相的脸吗!即便是太子与外戚并无瓜葛,这样的偏颇任谁看了也会多有想法的呀。

李昭晏心里不禁暗喜,但又隐隐作梗。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要达成了,但却是以这种方式,这种最引人注目的方式,让他被推到了全天下人的目光之中,接受着拷问。

他原本想让朝中几位大臣提出此事,再由父皇定夺的,毕竟这种由下往上的方法,要稳妥低调得多。可现如今,竟然是父皇直接下令,要是被文武百官,或者说,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位崔相给驳回了,那可怎么好啊。

“父皇,儿臣只不过是代您前去而已,并无大功劳,何德何能担此厚爱啊。”

“你是朕的儿子,怎么不能?不要多言了,早去早回,朕等着你回来。”

崔元宗也听出了这里边的风向,立马起身附和:“圣上圣明,三殿下心怀仁义,德行兼备,也已是到了为圣上分忧的年纪了,臣相信百官会理解圣上的一片苦心的。”

“好了,今日说了许多,既不是在朝上,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不过只一句,你们俩给朕记住了,朕的儿子,绝不能因为你们而受委屈!”

“是。”

齐之衍和崔璟郅双双答道。

“你们退下吧,崔相留下,朕有话要跟你说。阙原,你亲自送晏儿回行宫。”

“是,老奴这就去。”

说着,阙原便对他们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几人便行礼退下。

等到众人皆已离开,圣上又遣散随从,跟崔元宗在御花园里逛了起来。

“你好久没来这里了吧?”

“臣确实好久没来过了。”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犬子确实只是行迹略有不堪,但心当真是实诚,对三殿下绝没有半句假话的。”

圣上停住步子,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崔元宗,轻哼一声,说道:“你倒是挺会避重就轻嘛,朕说的是这事吗?还有啊,你那小儿子,勾引朕的儿子,你心里一定乐开花了吧?还跟朕在这装呢,你刚才那脸,笑得都快包不住了。”

“圣上明鉴,按辈分,小儿还得算是三殿下的舅舅呢,长辈疼惜晚辈,那是应该的。至于这小子有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我回去一定好好问问他。”

“出格?他干的还不够出格呢!你知道这一大清早兖王世子就进宫来找朕哭诉了,说你儿子始乱终弃,不要他了,非得让朕给他一个说法。朕可是前两天才知道啊,他天天往城外去,合着又还跟世子藕断丝连呢?你让朕的老脸往哪儿放?”

边说着,圣上还拿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来。

“圣上息怒,您不是让他们俩跟殿下一起去洛州了嘛,到时候我相信我儿子一定会比齐家那小子做得好的。”

“你还真会打算盘呐,把朕的儿子都算计进去了。”

“臣多谢圣上垂爱,崔家一定不会辜负圣上所托,一定不会让殿下受委屈的。”

圣上再次转过身来,盯着崔元宗:“朕何时说过同意晏儿跟那小子的事了,你倒数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嘛。”

“圣上刚才放小儿离去,不就是同意了吗?圣上九五之尊,说话应该还是算话的。”

“你···朕现在算是知道了,他那无赖的气质是跟谁学的。行了,不提这些了,说正事。”

“圣上深谋远虑,做局多年,终于到了要收网的时候了,臣愿陪同圣上,一起观这天下时局的变化。”

“朕的这个皇叔实在是难除,洛州一带他又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关系错综复杂,朕只能将他设法引出,在京都将其诛杀。不过···以晏儿为诱饵,朕实在是心中有愧啊。”

“圣上宽心,内衙已经有人在洛州接应殿下一行人了,现在只等他们过去,咱们就能在这里看好戏了。”

圣上轻叹一声,不由得放慢了步子,开始慢慢悠悠地晃荡起来。

“私下里,朕应该叫你一声岳丈,当年若不是你和潜珅,朕又岂会有今日。朕心里清楚,你这些年一定在心里怨怼过朕,觉得朕冷落了皇后,也冷落了崔家,但是你可知啊,当年随朕一起举事的,可不只是你一个!林楼辅同样也为朕的千秋基业献力颇多啊,当年要不是他在燕州救朕一命,朕恐怕早就没命活着回到京都了。”

“臣明白,臣与林大人之争,不过是臣子之间一点拌嘴而已,当年那样的腥风血雨都经历过了,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心存芥蒂呢?若不是圣上存了取天下之志,臣等也无效力之处啊。”

“朕当年奉先帝旨意前往燕州抵御支然的侵犯,结果仗打到一半,军情却突然泄露,导致朕被困于燕州边境而不得救,幸好林大人及时赶来,不然那时候朕就已经命丧黄泉了!不论当年泄露军情的是我大哥,还是我那个叔叔,我都会把他们一一清理干净的,这样的后患,绝不能留给义儿。”

崔元宗听言,若有所思,随即附和道:“河间王已然被除,圣上顾虑支然会与兖王暗中联合,于是稳住了这个心头大患,才准备着手除去兖王,可保万事无虞。只不过臣还有一顾虑···不知该不该···”

“直说便是,这里又没有别人。”

“河间王···之子···到时候该怎么处理?”

“林楼辅一直掌控着这帮人,看他吧,威胁太大就悄悄除掉,没什么心思的话就留下,封个侯爵,堵住天下人的嘴吧。”

“林大人当年提议布下此局,如今看来功用很大嘛。当年河间王的旧部余党,如今都尽归林大人掌控。”

“一个死人对那些人来说,时间一久便会淡忘了,真是不如一个活人来得直接,来得有念想。与其等着他们一个个的找上门来,一个个的再除掉他们,不如朕给他们开一个口子,让他们自己钻进去,到时候再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圣上远虑,臣拜服。”

“你这个老狐狸,今天怎么倒想起来拍朕的马屁了?难不成是为了你那个小儿子?”

“还望圣上明鉴,我那个儿子虽然不争气,但心肠是好的,将来必定会善待三殿下的,还望到时候圣上不要过于为难他。”

“为难?朕是你那种鸡蛋里挑骨头的人吗!只要这小子收心,对晏儿一心一意,朕自当会考虑这件事情的。”

“是,臣多嘴了,圣上自然是有自己的安排,不过···齐家那个···圣上也打算一并给三殿下吗?”

“怎么?朕的儿子还不能三妻四妾了?你儿子不是还天天逛花楼吃花酒吗?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吧!”

“是,圣上明断,臣自是不敢插手的,不过臣相信,不论将来三殿下府上有多少妖姬美妾,臣的儿子都当属第一。”

“那你就赶紧回去好好看着你那个宝贝儿子,要是他再整出些什么大名堂来,朕绝不轻饶!”

“是,那臣就告退了。”

崔元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满心欢喜地离开了皇宫,面带笑容地驾马回家去了。

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一直在闪现二十来年前,自己再次选择阵营时,跟着二皇子除掉太子时的情景,那时候自己心中没有别的顾虑,就把那次选择当作了人生的最后一局棋,不论生死,自己都要下完它,剩下的,就交给天命吧。现在来看,自己当年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如今的自己,再也不用仰人鼻息,过儿时的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这一路上的风雪交加,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寒意,反而让他加快了速度。二十年的沧桑变化,足以让一个人变得更为强大。现在的他,也早已经可以昂首挺胸地面对这个时局复杂的世界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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