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最近京都可热闹了,誉章郡主进京,圣上要在宫里家宴,就这两天了。要是能在宴席上再获漠北捷报,那今年的上巳节,可就非比寻常了,想必定是不似以往的大场面了。”
“对了,章程已经去京都府就任了吗?我想去见见他。”
“殿下跟他想到一块去了,在回来的路上,这小子知道了我现在跟着殿下您,一个劲的讨好我,让我给您送拜帖,他想来亲自登门拜访呢。我回绝了他,说王府还没修缮好。不过现在既然是殿下想见他,那我去叫他过来吧。”
“不必了,”李昭晏拉住魁听,“我自己去找他,这件事不要叫其他人知道了,请务必为我保密。”
“殿下放心,我办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失手过。”
魁听颇为得意,脸上止不住地高兴,带着崔璟郅和李昭晏就往崔府后门去,为他俩驾车离开了。
章程来到京都之后的住处还没洒扫干净,所以他现在还住在京都府的衙门里,他们也只能先在京都府衙门外边,找个地方停好马车,从后门进去找他。
“殿下,我先去跟门房通报一声。”
魁听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京都府衙门的后门口,那里无人看守,他上去就猛地拍打门环,大声地叫起了门来:“晋王在此,赶紧开门!”
里头的小厮估计在打盹呢,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来了,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进去就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谁呀,找死呢!知道这是哪儿吗,就跑这儿来要饭来了!”
那人一边恐吓着,一边开了门,只见魁听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双手抱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那人还在疑惑呢,是谁这么大胆,他转眼就注意到了魁听腰间的玉牌,那是内衙特制的东西,代表着此人在内衙身后不一般。小厮见状也赶紧收起了刚刚盛气凌人的嘴脸,一脸谄媚地贴了上来:“大人是内衙来办案子的吧?有何贵干呐?”
魁听这个时候才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来,把挡在自己身后的李昭晏请到了前头来站着:“这是晋王殿下,殿下要见你们府尹,去叫他。”
小厮一听不是来办案,是来找人的,顿时松了口气:“殿下恕罪,小的该死,未知殿下驾临,但···但府尹大人已经过世了呀,前些天刚刚下葬。”
“新来的那个!”
魁听就是这样,说话一点没有耐心,不过想想也是,一个杀手,要那么多聊闲话的耐心做什么呢?
“哦哦哦,在的在的,他在收拾东西,刚刚到不久,殿下请跟我来。”
“你不必紧张,告诉我们他在哪里,你去忙别的吧。”
李昭晏的语气态度就和缓多了,那个小厮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喜色,连连指引道。但转脸一瞧见魁听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他还是没顾及其他许多,拔腿就跑了。
“瞧他那样,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看来最近京都府动乱不堪呐,这个许留北一倒下,很多人都把心思放在了争权上,没心思管衙门的正事了。你瞧瞧,一进门就瞧见这些残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丐帮在这里开会呢。”
崔璟郅一进门就开始絮叨起来,尤其是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他最是在意和关注的了。
“别管这个了,咱们去看看新官上任的章府尹吧,不知道他能不能压的住这京都府的大神们。”
“大神?什么大神?”
崔璟郅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魁听和李昭晏却已经开始笑了起来。
“崔公子啊,听说圣上要给你赐官,就在京都府呢,这以后章程可就是你的上官了,你还不赶紧去拜见拜见?这里边想你一样的大神,还有很多很多呢。”
“啊?什么大神?”
“哈哈哈哈哈,大神呐,就是像你一样的世家子弟,在京都府领闲职的,特别不好管。历来的京都府尹都是有背景的,不然怎么镇得住这些人呢?”
魁听这样一说,崔璟郅倒是格外在意起了这里来,连路过的小犄角旮旯,他都要仔仔细细地看上一遍。
“那这个章程干嘛放着洛州的好官不做,跑到京都来当这么个受窝囊气的官呐?”
“这是京官,就算是再差,那也比地方官好不少啊。而且京都的大案子有刑部大理寺看着呢,各路府兵在京都的驻守也有兵部调遣着呢,京都府现在别提有多闲在了,在这当官,图的就是一个清闲省事。崔公子啊,你小子以后来这儿干活,平时应卯即可,也没什么大事要你办,多好呀!”
“切!”
崔璟郅本来还有些期待的,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没了一丁点兴趣,满脸只剩下了不屑。
远远地站在院子里,三人就见到了前面厅里正在忙绿的章程,几个下人在帮他整理东西,看着很像是人手不够的样子。
“章大人!别来无恙啊!”
李昭晏先走到前头去了,叫了他两声,章程这个时候也猛地回过头来,见到是李昭晏来了,赶紧就迎了出来。
“殿下!殿下大驾光临,怎么不先知会下官一声呢?我也好派人准备准备呀!”
“章大人,哦对,章府尹,您这升官的速度,还真是非比常人呐。”
“殿下客气了,就还是个三品官儿,不过就是从洛州到了京都来了,还是承蒙殿下关怀,在圣上面前为在下美言了几句呀,在下铭感于心。”
“章大人升官,恐怕是因为在洛州一案中,帮父皇排忧不少吧?章大人又何必谦虚呢?”
章程一看来的这些人,再看李昭晏的态度,顿时就察觉处了众人的来意,支开下人,就将李昭晏请到了厅里坐下。
“殿下说这个那就是抬举在下了,在下久居洛州,从未回过京都,京都诸事,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没出什么力的。”
说着话呢,章程的眼光却又被一旁的魁听所吸引了,一个劲的盯着他看,好像是认识他。
“这是殿下的护卫吗?”
“是,他是···”
李昭晏刚要引荐一下他,没想到魁听却自荐了起来:“在下魁听。”
章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顺势就作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来,一旁看着的李昭晏甚至觉得,章程这回连装都懒得装了。
“原来是魁听大人,看来殿下颇得圣上器重啊,诸位王爷皇子之中,也只有太子可得内衙的保护啊。”
章程的话透露出了很多信息,一则,他以前肯定听说过魁听的名号,二则,他说自己对京都诸事不是很了解,但却连只有太子有内衙护卫的事都了如指掌,看来这个章程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李昭晏看着眼前这个一昧只知道阿谀奉承的小人模样的章程,顿时觉得像又看到了一个故者一样,他和林楼辅,在方方面面,甚至说是所有地方,几乎都是一样的。
“章大人认识他?看来章大人也不是像自己描述的那样嘛,京都的事,我看你比我都了解得多些呢。”
“前些年,洛州的兖王府死了一个护卫,此人身中剧毒,不治身亡,后来我调查了一番,发现就是这位魁听大人所为。我呢,一直以来都颇为关注京都之事,洛州又是一个商贾云集之地,所以嘛,消息就灵通了些。魁听大人在洛州杀了人以后,就逃往了北境,我呢,也知道,要是我再追查下去的话,恐怕自己也会没命的,所以这件事我就给压下来了。”
魁听看着章程,没有丝毫的胆怯,也没有一点点愧疚和心虚的意思,反而相当的自得,甚至还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管章程脸色如何。
“章大人的意思是,我还要感谢你一下咯?”
章程一向是笑面虎,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是这样和和气气的态度,即便是这个时候的魁听言语间对他颇为挑衅,他也还是不紧不慢地应答着:“当然不是了,内衙办事,我懂的。只不过就是···似乎魁听大人杀了那个人,并没有得到内衙的指示和首肯吧?”
魁听顿时坐不住了,腾地一下飞到了章程的面前来,死盯着他,看了半天,冷冷地说道:“章大人如此关心京都之事,就不知道在京都行走的规矩吗?”
“当然知道了,京都嘛,自然是天子脚下,做事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不然一个错漏叫人知道了,弹劾了上去,结局好点的呢,贬官流放,差一点的啊,那就只能满门抄斩了!”
章程笑着个脸,却说着让人无比胆寒的话,魁听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下来。幸好这个时候看戏的崔璟郅和李昭晏眼见事态有些不对劲了,连忙过来将两人分开。
“章大人一路入京,想必是辛苦了,再加上还得跟郡主同行,应该吃了不少苦头吧?”
知道李昭晏这是在帮他解围,章程也就顺着话茬诉起了苦来:“哎呀,殿下不知道啊,这一路上都是官兵在搜查兖王余孽呀,洛州城里已经够乱的了,我也是交代好了一应事宜才敢进京的呀。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京都更乱,不过好在郡主不是个怕辛苦、爱挑剔的人,这一路上还算是平安。”
“那嬛娘现在何处呢?”
“殿下不知?郡主已经被接进宫里去了,听说是住在春晓殿,应该是和四公主住一块吧。”
“哦,想来嬛娘入京之时,定是十分思念父母吧,他们远在蔡州,自己的女儿却要独自入京来。”
李昭晏一边端着茶碗说着,一边观察着章程的反应,他自然也听出了里面的话茬,知道李昭晏就是为长公主之事而来,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了当地就开口说了起来。
“郡主还在洛州的时候,就住在在下的私宅里,不过殿下放心,这是京都的意思,我也只是照办而已。所以长公主一直以为郡主在蔡州她父亲那里,驸马呢,则认为她还在洛州。一直等到长公主被驸马的人带走,我才带着郡主重新出现。”
“嬛娘没问什么吗?”
“郡主说,她知道她的母亲在密谋大逆不道之事,她劝阻无用,又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所以她只想稍稍为其赎罪,不会反抗的。那段时间住在城外的时候,郡主每天都会写一封罪己书,就等着到了京都以后,亲自面呈给圣上,以求圣上宽恕她的母亲,饶其不死。”
章程一边说,还一边感叹,郡主的慈爱之心,真是叫听者动容,闻者落泪呀!
“那章大人是受了京都哪一位的指派呢?我想囚禁郡主这样的主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吧?”
章程尴尬地笑了笑,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随即又看了看李昭晏,两人在眼神交流间,似乎已经相互告知了答案。李昭晏便也陪着他喝了一口,两人对此事都不再言语,默不作声了起来。
崔璟郅居于另一边,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默契,他们似乎都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却都没有宣之于口。能让章程办事却不想大张旗鼓的,崔璟郅现在能想到了,也只有那一个了。
堂下的几人皆各怀心事,吃着茶,聊着天,似乎刚刚的种种皆被抛诸脑后了一般,大家都默契地不再提及。
“章大人,那我就不多打搅了,你先忙着吧,等你过两天开府办事的时候,我再亲自登门拜贺。”
“殿下客气,那在下到时候就恭候殿下大驾了。”
真真假假的寒暄之间,几人就开始往回走,一路上,大家也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都不说话,整辆马车,从里到外,都是静悄悄的。
一直到了崔府门口,江夏那张嘴又开始吧啦吧啦地说个没完,大家才又像是醒了过来一样,开始了交流。
“公子,公子!相爷出门了!”
江夏这话,崔璟郅听着耳熟,很像自己之前偷偷出去的时候,江夏给看门时候的样子,不过现在,这话倒是听起来蛮别扭的。
“他出门就出门,你激动什么?”
“相爷去兵部了,孙将军和赵将军押送孤注,快到京都了。”
“什么,这么快?”
“是啊,那二公子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江夏话还没说完,崔璟郅就扭头去找了魁听,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使劲叫唤。
“你们内衙的消息呢,孤注都快到京都了,怎么也没见你有个消息?”
魁听看他一脸的理所应当,就散散地靠在了马车驾上,质问起了他来:“崔公子在何处任职啊?怎么你打听消息比我还不要脸呢?”
“我···”
崔璟郅知道自己说话有些横了,上前去拽着魁听的手就开始扭捏起来:“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嘛,我在家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我哥出了什么事,我爹,我姐,我大哥,肯定都会急死的!”
“拿副使和皇后来压我?”
“不是不是,就是想问问,好哥哥你知不知道什么内幕啊,跟我讲讲呗。”
崔璟郅那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被李昭晏正好看了去,他上去就把崔璟郅提溜了回来,凑到自己耳边,提醒他道:“小心点,他可是会杀人的!再把你那玩意给一刀割了,看你上哪儿哭去!”
崔璟郅立马收紧双腿,谨慎地看着魁听,好像谁要把他吃了一样。
“放心吧,我不喜欢见血,要是殿下不想要他了,我可以帮你配点药,到时候你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他赶出王府去了。”
崔璟郅看着魁听那奸邪的嘴脸,顿时就老实多了。
“就你最坏了!闭嘴吧你!”
两人一边打趣他,一边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江夏,李昭晏也忍不住想问些什么了。
“内衙真的没有消息吗?”
“有是有,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了,消息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孤注被押解了回来,那你猜猜他那两个不省事的儿子会怎么办?其中一个还被崔将军给抓了呢。”
“支然内部支持两个人的势力肯定会在这个时候争夺王位,阿舍誉的支持者不可能眼见着自己失势而无动于衷,所以,他们可能会跟崔将军谈判。”
“殿下真聪明啊,就是这样!不过现在敌我实力已经不似当初了,现在是咱们主导,所以崔将军现在很安全,我猜,他不日也将带着好消息启程回京。”
“说到争权,我倒有一个别的猜测,你帮我看看是否是真的。我觉得安青之所以不像许留北那样死得那么惨,是不是因为参与争权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女儿?”
魁听听到李昭晏话锋一转,又带出了这样一个猜测,不免低头思索了一会,他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跟李昭晏说这么多。
“你迟疑了,看来是真的?”
“殿下,你还真是喜欢刨根问到底呀,好吧,那我就冒死告诉你吧。”
魁听说着好像是视死如归的样子,实际上说的时候,他嘴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殿下猜得没错,安青的确不是直接参与的人,是安嫔,是她在安青背后谋划了这一切。”
“我猜,父皇一定要她死,应该是为了那场所谓的中毒事件,是安嫔下的毒?”
魁听听着李昭晏的分析越来越准确,他也不由得吞咽了几口口水,来缓解自己的不安和紧张。
他又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是,毒是她下的,不过阙原早早地就发现了,并且告知了圣上,所以她的计谋并没有得逞。”
“所以,父皇杀她,不是因为安青牵扯进了兖王一案,而是安嫔自己给他们做了内应,才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看来给人当垫背的的,可不止兖王一个,还有比他更蠢的呢!”
“圣上保全了她身后之名,也算是为六皇子留下一点颜面吧,现在皇后娘娘抚养六殿下,可比那个蠢出升天的女人强多了!”
魁听也忍不住地骂了起来,在他们看来,但凡动了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被这样的鬼话所迷惑,安嫔明显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想得疯了,所以才会被如此轻易就蒙蔽了。
“安青呢?”
“那这就是圣上该顾虑的事了,安青要是不明不白地就这么死了,于皇子而言,终究不太光彩。所以,为保全皇家颜面,圣上应该不会再追究他了。”
说完这话,魁听自己都有些恍惚了,自己以前从不这样多愁善感的,最近也不知道啊怎么了,老是悲天悯人的,看着很像是一副老者的样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这是多么大的一张网啊!”
李昭晏也跟着诧异了起来,如果原先自己对这件事的惊叹就只是惊魂未定之时的咋舌的话,那现在的,就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感慨了。父皇真真不愧是天子,要是换了自己的话,此事还未起头,便已经焦头烂额了。
“殿下,宫中宴请,这次您应该会见到很多人的,您有什么疑虑,尽可以在宴会上自己观察一二。”
“观察?我想我洞察人心的能力,还不及他们的万一吧?我现在才算是知道了,我是有多么的渺小,原来我查这些东西,只是别人看剩下的罢了。魁听,你们内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能为皇帝保管这么多东西,监察这么多的人员?”
“殿下,内衙现在就在你的手中。”
李昭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回身看过去的时候,魁听看着他的眼神却格外坚定,似乎是在肯定自己的答案。
“我只是个闲散王爷,幸得父皇庇护,才有了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以后,我也不想参与这样的争斗了,太累人了,见过一次也就罢了。”
魁听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站在他的身后,继续看着他。
“殿下没去见过林大人吧?”
“见他做什么?我不想沾染这些事。”
“殿下是在开玩笑吗?您就身在其中啊!”
魁听玩味地看着他,李昭晏愈发觉得有些发毛,不想再跟他费口舌了,转身就回了崔府。
魁听没有跟上去,高台之上,李昭晏牵着崔璟郅的手,两人相伴进去。只是崔璟郅最后转身过来看他那一眼,魁听觉得颇为熟悉。
“你们崔家果然都是一家人呐,你们兄弟两个还真是像极了。”
崔璟成第一回坐在副使的位置上时,回过身来接受内衙众人朝拜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幅神情,坚定但又充满疑虑。不过不一样的是,崔璟成靠着自己解开了自己心里的众多谜团,不过你嘛就···
“小子,不该沾染的你还是躲远点好,崔家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了,殿下护着你,你就该知足!”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魁听也是一笑了之,自己去寻摸自己的乐趣去了。
“晏儿,魁听说的话···”
“我信,他没必要骗我,就跟宇文曜一样,他一直都没有骗过我们,只是我们后知后觉,一直在他们的圈套里罢了。他们不会屑于跟我们斡旋的,咱们知道的,在他们那里,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那宴会你还去吗?”
“去,咱们去瞧瞧这些牛鬼蛇神的,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妖精,天天事这么多!”
宴会如期开始,正如魁听所言,这次来了很多人,但大多都是各府的内眷,李昭晏也不敢多看这些人,只能悄悄地观察着。
这次李昭晏还见到了自己那两个从未谋面的弟弟还有小妹,尤其是老六,李昭晏看他的时候,总是会格外留神一些。
他是安嫔,现在应该称妃了,安妃之子。母亲早亡,母族又颇受忌惮,不知道现在六弟的心境如何,是不是跟自己当年一样的忐忑呢?
看得久了,那个小孩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李昭晏的目光,李昭晏本想躲闪,可那小孩竟然一点不怯场,径直就朝着李昭晏过来了。幸好这个时候宴会正在进行,没有人关注着他们俩。
“三哥,我是觉儿,三哥认识我吗?”
那孩子自如地做着介绍,反倒是李昭晏在这个角落里显得颇为局促,失了风范。
“是,六弟,你好。”
两人相视一笑,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就这样尴尬在原地。
愣在原地的两人很快就被圣上注意到了,他叫停了宴会,大家的目光也随之看向了他们。
“晏儿,觉儿,怎么样,还习惯吗?”
“回父皇,儿臣觉得很好,很习惯。”
“父皇,儿臣也跟三哥一样。”
“好,那就好,朕还觉得你们见得少,所以生分呢。觉儿,没事就多去找你三哥他们,别自己一个人闷在宫里。你母后也疲乏了,这个年纪再带你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实在是有些费心神。”
“儿臣明白了,一定不叫父皇母后忧心,那以后就有劳三哥了。”
几句客套话间,李昭晏就莫名其妙突然要领一个孩子回去了,这意思是,要我时时刻刻陪着他玩吗?李昭晏心里是拒绝的,早知道自己就不那么多事了,非跟个小孩闹什么呢!
没成想,这个时候宴会的主角也开口了:“圣上,我也想跟着晏儿哥哥,圣上也帮我向晏儿哥哥求一求吧。”
洛嬛娘不知道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凑起什么热闹来了,直接把全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李昭晏身上,大家都停下了自己手里的事,探着脑袋过来看着他。
“哦,你三哥哥现在还住在别人家呢,等他的王府修缮好了,朕就许你住进去,想住多久都可以。”
洛嬛娘似乎并不死心,继续追索道:“圣上,我从未进京待过这么长时间,要是一直住在皇宫里,还不如回家去算了。三哥哥住哪里,我就住哪里,我会听话的,不给人添麻烦的。”
洛嬛娘看着圣上乞求道,随后又看向了李昭晏,那小眼巴巴的样子,李昭晏还真是拒绝不了。
这个时候皇后见状也发话了:“去吧,崔府虽然不算太大,但应该还是能住得下人的。本宫出嫁之前住过的院子,想来现在应该还在,嬛娘要是不嫌弃的话,本宫去派人跟崔相说说。”
“谢谢皇后娘娘,也谢谢圣上。”
洛嬛娘一个劲的感激着,还扭头过来看着李昭晏,神色颇为得意,弄得李昭晏还以为她看上谁了呢,那小脸上满脸的春光,心里也跟着担忧了起来。
这下好了,出门的时候,谁也没跟着自己,现在回来了,反倒还带回来了几个人,李昭晏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崔元宗和崔璟郅开口解释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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