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
崔璟郅四处找寻,终于在崔府大门口的一个角落里,寻到了已经风尘仆仆回了京的孙斐。
两人如相见恨晚一般,顿时就热泪盈眶了起来,崔璟郅也将李昭晏交给了博见,自己就直冲孙斐而去,一把就使劲抱住了他。
“孙将军!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孙斐看他的样子,跟崔璟辞没什么两样了,崔璟郅也觉得,孙斐应该是和二哥待在一起时间久了,自己看到他,跟见到二哥也差不多了,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属于二哥的味道。
“你怎么一个人?吴靖他们呢?”
“他们去周昌家了,他家在京都嘛,我刚去兵部交了差事,路过崔府就想着来看看呢。”
“那你怎么不进去?我还给你们留着房间呢。”
跟他说话的时候,崔璟郅真的像跟崔璟辞聊天似的,不加修饰,直来直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孙斐也注意到了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李昭晏,另一个嘛···
李昭晏知道他的眼神扫视到了自己,他便主动上前跟孙斐打了个招呼:“孙将军,别来无恙啊,燕州之行还顺利吗?”
“哦,”孙斐这也才反应过来,“殿下,臣参见晋王殿下,殿下万安。”
“孙将军一路辛苦了,不必大礼。”
李昭晏走上前去,扶起了孙斐,近处一看,此去燕州也不过大半个月而已,孙斐竟然苍老了这么许多,想必定是风沙吹袭再加上冲锋陷阵,人看着也憔悴了许多。
“三公子不必忧心,我回京之前,收到过一些关于漠北的消息,将军他很好,计划进行得也很顺利。就算是中途出现了一些突发状况,他也能应对自如的。”
孙斐也知道,崔璟郅现在最关心也是最想知道的,就是崔璟辞的消息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走,咱们回家去,回家叫二娘做好吃的去。你之前来的时候,不是还想着叫二娘再做两回吃的吗,前一段她那是病了,不过现在已然大好了,我这就去叫二娘准备···”
崔璟郅拉着他就要往里走,但孙斐却突然挣开了他的手,眼里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不知道还怎么开口,他犹豫了起来,不敢看崔璟郅。
“怎么了,孙将军,是不是有什么事?”
崔璟郅问完,他自己也在心里猜到,肯定是关于孙效的。
自己且关心自己的哥哥呢,那孙斐肯定也是一样的,这种感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羁绊着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念着他。
“是···是孙主事的事吗?”
崔璟郅见他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提及了起来。
孙斐还是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是,是家兄的事。我本来想等到将军回来,再跟将军商量商量的,可···可那时候就···就开春了,我怕···”
说着说着,孙斐就哽咽了起来,还抹起了眼泪,将脸别向了一边。
崔璟郅上前去,抱住了还在强撑着的孙斐,安慰道:“我知道你想早点让他入土为安,我会尽力帮你的,虽然我···我跟我哥还是有些差距的,但我可以去求我爹,他肯定会帮你的。”
孙斐也笑了,看着崔璟郅真挚诚恳的面庞,他也感慨道:“三公子,以前将军老说,他这个弟弟有多好,我还不信。我说有些从京都刚刚征调来的士兵都传言,说崔家三公子放荡不羁,将军却把你当个宝,实在是有些不明智了。现在来看,将军没错,公子,你是个善良的人。”
“先别管什么善良不善良了,咱们先去解决大事再说。”
说着,就又要拉孙斐回家去,这个时候李昭晏就在后头咳嗽了起来。
“嗯哼!我还在呢,直接求我不就行了吗?”
崔璟郅也才反应过来,对呀,放着这么一尊大佛不拜,自己还舍近求远干什么?
“对对对,晏儿,你···你能不能去求求圣上,孙斐他哥哥···”
“还用得着求吗?孙将军回京之前没去过洛州吗?”
李昭晏反问道,孙斐一听,情绪就更绷不住了,又红起了眼眶,崔璟郅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去怔怔的看着孙斐。
“是,我去看了,多谢圣上隆恩,大哥在天有灵,一定会激动得睡不着觉的。”
“既然见了,那就该知道嘛,父皇不是要扣留孙主事的尸身,而是想等着你回来,再将他安葬。现在你回来了,我陪你去工部衙门走一趟吧。”
“多谢殿下大恩!”
“不用大恩,是你护住了燕州的一方平安,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不帮忙,那岂不是太不是人了?”
孙斐悬着的心也终于宽慰了些,跟在李昭晏后头就去了工部衙门。果然,那里的人没有过多的阻拦,直接就让他们带走了孙效的尸身。
孙斐打开棺盖,看着没有腐烂的大哥,觉得有些奇怪,即便现在天气还未转暖,但大哥也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怎么会···
“我用了防腐剂,他才变成现在这样。”
这个时候一直闷声的魁听说话了,一开口就直接惊呆了众人,大家的目光也纷纷投向了他。
“孙将军,这是圣上的意思,我只是照办。”
孙斐这也才真正注意到了这个一直站在李昭晏身边的小男人,看着身量也不够魁梧,也不像是晋王府的护卫啊?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孙斐就算是全明白了。
“我和将军还在燕州的时候,就听说过内衙有一号人物,专门下毒,手法高超,只要是被他下毒害死的人,仵作基本上查不出什么蹊跷的死因来。这个人曾经纵横北境六州,在各个州府衙门都挂上了号的。不过因为他是内衙的人,所以大家对他也多是避让,如今竟然在京都得见真容了,幸会,幸会,想必阁下就是内衙的魁听吧?”
“在下正是,孙将军好眼力呀。”
“还未谢过先生的大恩,在此,我就代亡兄,谢过了!”
说着,孙斐就弯膝跪了下来,要感谢魁听。魁听是杀过不少人,但这种场面他也是从未见过啊,所以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退到了一边去。要不是李昭晏提醒他,还能一直让孙斐跪在那里呢。
“那什么,我这个人呢···不会搞这一套,你也别谢我,我就是···就是顺手的事,成全你们兄弟二人再见最后一面嘛。”
魁听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谁要是跟他对着干,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把那个人给整死。但要是有人对他客客气气、和和敬敬的话,他就肯定是连句硬话也说不出口的,就比如现在。
“那孙将军打算如何安置令兄的尸首呢?你们家在京都可有产业?”
李昭晏想得周全,他知道现在孙斐肯定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我本想把兄长的尸身送回老家洛州安置,但我常年不在洛州,也难得回去看他一次,家中也再无别的亲族朋友了。所以我想把他先安置在城外的义庄,等将军回来,再···再请将军帮我想办法吧。”
“不用了,”崔璟郅这个时候走到前头来,“我们家在京郊有一个庄子,也不大,不过刚刚好够安置孙大人了。我爹也本想谢过将军这些年对我哥的照顾,但一直找不到一个由头,现在好了,我代表我爹,把京郊那处庄子,送给孙将军你了,这样你哥的事,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孙斐瞬间就又要热泪盈眶起来,眼看就又要给崔璟郅下跪,崔璟郅就连忙打断了他:“哎哎哎,孙将军可别啊,你年纪比我大,我要是受了你这份礼,那岂不是在折我的寿吗?我可不敢啊,你也别整这个!我就是···就是按我爹的意思,感谢感谢将军这些年对我哥不离不弃的照顾,你们出生入死,是患难兄弟,要是我哥在的话,他肯定也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多谢三公子大恩,我一定铭记于心!”
“行了行了,赶紧吧,你们先去城外,我回家叫江夏和崔四去置办点东西,什么灵堂啊牌位呀,都不能少的。还有,我去把地契和房契拿给你,你以后回来也好有个安身之所嘛,也不能叫孙大人一个人躺在荒郊野外孤零零的嘛。”
孙斐这个时候已经不太能说得出话来了,他只有一个劲的感激,崔璟郅也最是受不了这样的场面的人了,赶紧就借口回家,逃脱去了。
李昭晏也帮着他从工部借了几个官差出来,帮着他们把尸身运往了城外。不过崔璟郅走得着急,又没有告诉他们,那处庄子在城外何处,只是大概指了指地方,所以他们又只能愣在原地,等着崔璟郅拿东西过来。
“哎呀,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哈,我走得着急,忘了说了,就在前头不远了,来来来,你们去换几位大人回去,当心点啊!”
崔璟郅还叫来了家里的几个小厮,把工部的几位官差换了回去,李昭晏也不客气,临走之前还给几位都置办了些赏银,人家跑这一趟,还是丧事,总不能叫人空着手回去吧。
崔璟郅说得没错,城外那个庄子确实是不太大,但是地方却好,同样是靠近官道,也不算是太偏僻。
“我爹之前就找人看过的,这个地方风水不错,孙大人安眠于此,以后定会保佑孙将军一生平安的。”
“那就借三公子吉言了。”
“那咱们今晚就置办灵堂吧,也好早叫孙大人入土为安呐。”
“好,多谢···”
“哎哎哎,打住打住啊!”崔璟郅知道他又要说什么了,直接就叫停了他,“别谢谢我了,我这个人脸皮薄,经不住的。”
说着就径直走开了,吩咐起江夏他们,把东西都搬到里屋去,少了什么,又使唤了崔四回去买。
那一夜,崔璟郅就算是实在坚持不住了,他也还是跟着孙斐一起守灵,他知道,要是这个时候二哥在家的话,他肯定也会这样做的。他不在家的那些年,全靠孙斐在他身边一直帮着他,他也才能多次死里逃生,所以,自己身为他的亲弟弟,怎么能不帮着他在这个时候尽一份心意呢。
李昭晏也坚持要陪着他一起,尽管孙斐一直说这样做不合规矩,而且他腿上的伤也还没好全。但李昭晏一直强调,叫他不要把自己当成晋王,只把他当作崔家的人就好了,而且自己的腿伤根本就不碍事的,自己第一天受了伤就骑了马的呢。
丧事办了三天,他们几个就一起在城外住了三天,就连魁听这样的见惯了死人的场面和活人的哀嚎的,都忍不住地感叹道:“你们还真是深情厚谊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家人呢。”
好不容易把孙效的尸身入了土了,孙斐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他也终于再也没什么牵挂的了。
“崔公子,我知道你不想再听我说这些了,但今天我还是要好好谢谢你。你和将军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于心的,以后要是···”
“哎!”崔璟郅又伸出手来,制止道,“可别,我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事的话,那肯定就是大事了,我还是算了吧,我希望这辈子都不需要你帮忙,那就最好了!”
“那好吧,既然公子一再推脱,那我也不强求了,等将军回京,我再向将军道谢吧。”
“说起这个,我哥的捷报是不是也快了啊?这都几天了,漠北不会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吧?”
崔璟郅假装疑惑,但眼神早就已经飘在魁听身上去了。
“看我干什么,我是杀手,又不是探子!”
“魁听大人,你就不能想办法回去打听打听吗?您在内衙,那可是手眼通天呐,谁见了你不得客客气气的,你就往那儿一站,人不就告诉你了吗?”
“放屁,自从上次我被关了以后,院里都笑话我呢,我才不回去,起码要等到下一个笑话出来了,我被大家忘了我才能再回去呀。”
魁听不想看着崔璟郅哀求自己那张脸,直接就转向了另一边,斩钉截铁地就拒绝了,一点话茬都没给他留下。
“得,谁也指望不上,我呀,还是当好我的望哥石吧,苦苦等待我的好哥哥回家。”
“别那一脸苦大仇深了的,我回去给你看看还不行吗!”
魁听不耐烦地看着崔璟郅那一脸尖酸的样子说出来的话,顿时就又心软了下来,还是忍不住地将这件事给应承了下来。
“嘿嘿嘿,我就知道,魁听大人肯定是个大善人。”
崔璟郅一见他口风松动了,便又谄媚地贴了上去,恶心得魁听直犯呕。
回京的路上,一大帮子人就这样笑嘻嘻,一点看不出是刚刚参加过葬礼的样子,尤其是孙斐,笑得比谁都开心。
“等等!”
魁听行至半路,突然警觉了起来,他探着耳朵,听着前头的动静,众人也纷纷禁声,不敢打搅他。
“怎么了?”
崔璟郅凑过去,小声问道。
“前面有人,很多人,像是丧葬队伍,出城来了。”
李昭晏一下子想了起来,大吼一声,吓得大家都看向了他:“是···是张大人,张国公的丧礼,我···我本来要去的,这下可不能叫人知道我在这里呀!要是我在家养伤也就算了吧,让人知道我去城外了,他们定是以为我去游玩去了。到时候御史再一啰嗦,我又要被骂了!”
说着说着,李昭晏就面露难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个时候崔璟郅急中生智,直接将他拉到了一旁的草丛里,躲了起来。
“行了,这里离大路还有那么远,他们办丧事,不会发现咱们的。”
紧接着,另外的人也跟着钻了过来,刚刚拔出头来的浅绿色草丛里,一下子就蹲了好几个大汉在里头,而且个个都缩头缩脑,看着搞笑极了。
“怎么样,咱们不会被发现吧?”
崔璟郅也有些担忧自己的法子行不行得通,毕竟只要是个眼神稍微机灵点的,都能看见这边的草垛子里有一大团的黑色。
“放心吧,这些人里我估计也就云天能瞧见咱们,他一看是殿下和我在这儿,肯定就明白了,他不会去瞎说的。”
魁听倒是觉得没什么要担心的,不就是躲人嘛,他以前潜伏的时候,经常还要躲避追兵呢。
“嘘,来了来了,先别说话了!”
眼瞧着丧葬队伍就近了,崔璟郅连忙叫众人禁声,但实际上,说话最多的就是他自己了,他一闭嘴,整个草垛子后面就鸦雀无声了。
队伍前头就是那个张玉嗣带头的孝子贤孙们了,他手捧着牌位,走在前面,后面应该就是张常守的棺椁了。但在众人的掩映下,真正的棺身也看不大清楚了,不过隐约之间瞧着还真是气派呀。
“是太子和义安王。”
魁听眼神好,一下子就瞧见了,果不其然,还真的是两位皇子扶灵啊,这里头可还有当今的储君呢!
“张家最风光的,可能就属今天了吧。”
魁听也感叹道,他见过的丧礼也多了,这样的排场,今天也算是头一遭见了。
“一个文官,一辈子能做到这样,也算是善终了。”
崔璟郅还跟他聊了起来,刚刚还说要禁声呢。
两人正在说着呢,站在太子身后的云天便发现了端倪,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崔璟郅赶紧就蹲得更低了些,生怕叫人看了出来。
魁听也直骂他没出息,叫他起身:“行了,你越躲,他就越是以为是刺客,大方点嘛,都是自己人,怕什么!”
“废话,你当然不怕了!”
崔璟郅又想跟魁听辩驳,又不敢直起身子来,只能压低了声音,跟他斗着嘴。
云天果真如魁听所说,自己看了两眼,就没再往这边瞧了,难不成真的是他看到了魁听?
等队伍都过去了,躲在草丛里的众人才敢冒头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魁听和崔璟郅。
“他根本就没看到我们吧?”
崔璟郅又开始说起了大话来,刚才被吓得头都不敢抬的样子,他一下子就忘了。
“怎么可能,云天可是个杀手,眼力耳力都是相当出色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圣上选了他去东宫保护太子?”
“那这大哥还挺有眼力见的嘛,竟然没有揭发咱们?”
“只是没有当面揭发罢了,毕竟是人家的葬礼,太子要是在这个时候弄出了什么事来,肯定会遭人非议的,他也不想自己背上这样一个骂名嘛。”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远去的队伍,都出了神,那队伍可是真长啊。再跟他们这几个人参加了的孙效的葬礼一对比,他们看起来简直是寒酸极了,也不知道孙斐见了心里是不是滋味。
“行了,回京吧,魁听还得去给咱们打探消息呢。”
说着。李昭晏就叫上了大家,准备继续回城。这个时候孙斐却犹豫在了原地,没有准备动脚的意思。
“怎么了,孙将军?”
“殿下,多谢你们能来帮我,还帮了我这么多,我想···我想回去再陪陪我大哥。我已经向兵部告了假了,我···”
“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是应该的呀,你赶紧回去吧,我们自己回家就行了。”
崔璟郅还没等李昭晏开口,就自己招呼着让孙斐回去了。孙斐向大家鞠了一躬之后,便又走了回去。这次,他不再像那天在崔家大门口那样丧气了,虽然他还是一个人,但这次路的尽头有人在等他了。
“行了,咱们回去吧,这也算是帮我哥了了一件大事了,等他回家来,我一定要好好邀功一番。”
“你拿什么邀功?地契房契是你爹的,事情是崔四去办的,人是我保下来的,尸首是殿下去拿回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脸都不要了!”
“嘿!你···你那嘴呀,真是毒!不说话你能死啊!”
崔璟郅跟魁听在前头打闹着,李昭晏他们走在后头,全然像是没看见这两个小鬼一样,自己走自己的。
以前入京,李昭晏从未自己走过路,现在难得一次自己下马下车来走回去,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景。京都对于他而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但现在,他看着这些平平常常的东西,却也看出了别样的意味。
从前的东西还是那些东西,自己也还是那个自己,不一样就只是现在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傻小子罢了。要是放在以前,李昭晏肯定不会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还跟他相定终身。但事实就是这样出人意料,就像崔璟郅这个人一样,每次愈发深入地去了解他以后,李昭晏也会对他有一个更全新的认知。
他从来不知道崔璟郅竟然还颇通兵法,虽然可能只是纸上谈兵吧,但是也足以见得,他不是那种整日混迹烟花柳巷的泛泛之辈。他也不知道崔璟郅竟然有如此心肠,在洛州的时候相救江夏,也算是豁出命去了吧。回来以后还帮着孙斐处理后事,拿出了自己的“嫁妆”来,还说是他爹给准备的,愣是一个字都不提自己。
李昭晏越看眼前这个人,越是喜欢,你越是了解他,就会越觉得他真的是个好人。一个官宦世家养出来的公子,能长成这样,实在也是他心地善良,再加上崔元宗家教得当吧。
“殿下,崔公子真不错。”
博见冷不丁的冒到他身后,说了这么句话,可把李昭晏给吓得不轻。但转脸一看,博见也跟自己一样,一脸的慈笑,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你不是最讨厌他了吗?怎么,跟江夏有了进展,就爱屋及乌了?”
博见摇了摇头,无奈道:“跟江夏没关系,这是殿下你的姻缘,我真的为殿下高兴。崔公子看着放荡,但其实心里还跟个小孩一样,也跟殿下你一样,需要安慰,需要保护,需要倾听,你们俩,真的很合适。”
“难得呀,还有能让咱们博见夸一夸的人,看来这小子过了你这一关咯。就是不知道啊,你自己能不能过另一关了。”
李昭晏说着,就看向了前头的江夏,博见也跟着看了过去,直直地就把脑袋垂了下来。
“我···我不知道他···他是不是那什么我,我只知道,他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又不理我,我还是···等等吧,再等等。”
博见平时看着雷厉风行的,生人勿近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比李昭晏还脆弱呢,现在能为江夏委曲求全至此,也算是一番心意了吧。
“行,你自己的事,自己把握,要是真把握不住···”
李昭晏也不忍心说下去了,他怕再说,博见就真的彻底没信心了,只能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了一下,别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进城,魁听便说要去打探消息,叫他们找个地方等着自己,大家一合计,最合适的地方不就是崔璟郅那个老巢了吗?所以都不用商量了,直接就往那边去了。
“晏儿,你现在去得可比我还勤呐!”
“那有什么的,反正都是花的崔三公子的钱嘛,又不心疼。”
“行,那今天我就再撑回面子,今天想要什么,咱们就拿什么,我绝不还口!”
这话一说,可给江夏乐呵坏了,直接就开始了报菜名,什么贵他就要什么,掰着指头就开始数,反正也不用看崔璟郅的脸色了。
“我说江大爷,您也好歹有点良心嘛,我又不是钱多了烧得慌,就你刚刚点的那些菜,把你卖了都不够点的!”
“你刚刚还说不还口的···”
江夏顿时就瘪了下去,一点高兴劲都没了。崔璟郅也刚要教训他,这个时候博见就站了出来:“我请客吧,你想吃什么就点。”
博见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都不敢看大家聚集过来的目光,尤其是江夏那一脸的惊讶。
崔璟郅倒像是看懂了一切似的,欣然就答应了下来:“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俸禄,能让这小子吃多少!崔四,待会再点点儿好酒好菜,给孙将军送过去,那里他自己也不好做饭,冷东西吃多了也不好。哎,对了,记得记在博见的帐上,千万别手软哦!”
“是,三公子,我待会就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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