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方明染和周随安说的第一句话,原因是周随安实在是想不起什么高明的搭讪手段,只能故意说错学校名字,来吸引对方的注意。
“H大?原来是H大啊。”周随安假装恍然大悟道。
方明染攥着酒杯,肉眼可见的不知所措。
周随安一时间看呆了,十八岁的方明染带着刚从高中校园走出的稚气,没有任何过渡的就被自己大哥一把拉进了这个名利场,可他很喜欢看对方手足无措的单纯模样。
方明染稍稍偏着头,抬起眼皮去看他,却又不敢直面对方露骨的眼神。
周随安离得很近,方明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尽收眼底,他看着对方白皙的脸庞和修长的颈,慢慢的染上了更粉嫩的颜色。他明白自己心底的躁动,他知道自己对这样的美人毫无抵抗力。
方明染抬起头,目光搜寻着哥哥的身影。
宴会上的很多人都在偷偷看他,议论他。看他是因为他翩翩年少,修长的身形和巴掌大的脸让他更惹眼了几分,议论他是因为方家式微,方明奇艰难支撑已久,如今拉来自己的弟弟,其目的昭然若揭。
方明染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无暇的皮肤透着粉红,在众人的打量下丢盔弃甲。
周随安在国外读了几年书,但他的父亲十分传统,很怕他找个外国女人霍霍周家血统,当他出柜说喜欢男人时,他父亲又怕他找个外国男人,勒令他读完书后赶紧回国,要找也得找个中国男人!此时,他只想谢谢他爸爸,如果不回国,怎么能遇到让他这样心动的方明染?
方明染放弃向哥哥眼神求救,抬眼继续戒备着周随安。
周随安笑笑,对方的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但他并不在意,“我叫周随安。”
方明染很有礼貌地回到:“你好,周总。”
那么抱得美人归的代价是什么呢?方明奇的胃口他早有耳闻,周随安想,会场其他人不一定能给得起,周随安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有钱有势真好,再一次感谢他爸爸。
“你哥哥平时都怎么叫你?染染吗?”周随安轻声又温柔的问道。
方明染摇摇头,“我哥叫我小染。”
“小染……”周随安温温柔柔的叫了一声。
方明染再次不知所措,这一声“小染”黏腻的让他过于慌张,可是他不能后退,他答应明奇要哄这个男人开心。
方明奇在远处静静看着二人的互动,顶着鼎晟集团接班人的身份,周随安一回国就极受追捧,而他这次的目标就是周随安,很明显,周随安上钩了,俗语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公司能够重现昔日的辉煌,即使是自己的亲弟弟,方明奇也绝不手软。
周随安在方明染面前侃侃而谈,而对方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周随安并不在乎这点,只是一直在彰显着自己的绅士风度。
宴会上有钢琴和小提琴的伴奏,周随安轻声讲着他留学时候的趣事,方明染只能听着,尴尬又紧张。
“小染”,方明奇终于肯过来解救弟弟了,“这里快结束了,梁叔在外面等,你先回车上去吧。”
方明染如释重负,放下酒杯,礼貌地说了句:“周总,再见。”
方明奇看着周随安,而周随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明染的背影,明显的意犹未尽。
周随安明白方明奇的态度,明染是他的弟弟,他可以左右明染的一切,想明白这点的周随安对方明奇更加不喜。
方明奇带着恭维的笑,“小周总,早就想过来敬您一杯。”
周随安见惯了别人的假面,即使对方明奇的虚伪不喜,可对方毕竟是小染的哥哥,只能客客气气的提起酒杯说道:“方总您客气。”
冷眼一看,兄弟二人长相颇为相似,可是周随安却觉得二人长相大相径庭,方明染的美是温润如玉,明媚如光,单单看着就能让人心生喜爱,而方明奇虽然同样俊秀,但面上总会现出一丝凌厉来,让人只想与其保持距离。
“刚才我看您和小染聊了那么久,怕您闷呢。”方明奇说道。
周随安露出一副混不吝的笑,“我刚回国,没什么朋友,倒是和小染聊的挺投机。”
“我这弟弟的性子太内敛,又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小周总您多担待。”
“小染性格挺好的。”周随安不想和他虚与委蛇太久,他开始直奔主题,说道,“我听说羽祥国际一直都是方总一人在打理,让我这个新手小白挺佩服的。”
方明奇笑笑,心想,你老爹给了那么多钱让你自己开公司练手,还说什么佩服我的屁话?
“国内的环境我还不太了解,两眼一摸黑,方总经验丰富,如果能跟着方总做做投资就好了。”周随安表现出诚意,他想追求方明染必须先让方明奇这个家长同意。
方明奇乐见其成,与他碰了碰杯后说道:“投资这件事我相信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聊。”
周随安第二次见到方明染是在盛轩府私房菜的包间里,对方穿着宽松的卫衣和休闲裤,显露出学生气,反观周随安,一身阿玛尼的定制西装,衬衣穿的一丝不苟,明明也是从校园里出来不久,却像在生意场浸了多年。
“小染。”周随安连忙站起身。
“周总好。”方明染有些拘谨。
“小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别叫周总了。”
方明染看了看他,然后认真的说:“好的,周先生。”
周随安无奈,“......你想叫我什么都行。快坐下吧,这家菜的味道还不错,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多点了几道。”
这家私房菜的菜品价格奇高,专门宰周随安这样的冤大头。
方明染看着满桌子菜说道:“周先生破费了。”
周随安笑笑,心想这点菜又算什么?他拿出一个精致的藏青色丝绒盒子,打开后送到方明染面前,“小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块手表就当我送你的升学礼物吧。”
方明染看着手表,认出它是瑞士的牌子,能在深潜时佩戴,庭哥家里也有一块同系列的表,了解了它的价格,他明白这礼物过于贵重了,“周先生,这表我不能要。”
周随安有些意外,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的礼物,“为什么小染,你不喜欢吗?”
“周先生,我……我无法送出同样价值的回礼。”方明染尴尬的说道。
正所谓礼尚往来,传统美德。周随安没再强求,把手表放在一边,心想等以后寻个恰当的时机再送出去。
周随安说道:“那我们先吃饭吧。”
“好的。”方明染拿起筷子,夹了一点离他最近的菜。
周随安又用公筷给他的碗里夹了点,对方肉眼可见的紧张,只低头盯着眼前的饭碗。
所有人都以为周随安在情场上无往而不利,相反的是周随安在情感方面一片空白,虽然整个青春时期都是在国外渡过,但是父母的看管过于严苛,尤其是在知道他的取向之后,二老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自己的独子就在这花花世界里迷失,所以在感情方面,他从不敢乱来。
而方明染是周随安最大的例外。
他可以为了这人豪掷三千万,只为了拥有无限靠近他的权力。因为他喜欢漂亮的人,目之所及,那个最最漂亮的人。
与上次初见时一样,周随安乐此不疲地找寻着话题,方明染会时不时的应和,礼貌而拘谨。
这顿饭方明染吃的并不轻松,心理上的巨大压力给了他生理上最直观的反应……
周随安见他吃的越来越慢,脸色越发苍白,于是站起身绕过来扶住他的胳膊,关切问道:“怎么了,小染,哪里不舒服?”
方明染挣脱了他,因强烈的呕吐感而紧拧着眉,“周先生,我先去一下卫生间。”
他因过于紧张,引发胃部痉挛,勉强吃下去的饭,又全部吐了出来。卫生间里的隔间对两人来说实在有些狭小,他有些窘迫,轻推着周随安,想让对方退出去,可是对方不仅没退,反而一下下地轻拍着他的背。
周随安扶着吐完的方明染走到洗手池边,方明染捧着水漱了漱口,关上水龙头,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后抬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周先生,你开心吗?”
周随安看着对方湿漉漉的眼睛,犹如被摄了魂般呆呆回道:“开心。”
方明染弯了弯嘴角,眼神坚毅又决绝,“你开心的话,我也开心。”
这是方明染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心脏错乱的节拍提醒他,这叫怦然心动。
那块手表依旧没有送出,周随安迎来了与方明染的第三次见面。
在豪运酒店的顶层,歇斯底里的方明染嘶吼着,挥动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然后刺进了他的身体里。
哪里来的剪刀呢?
他是在后来才知道原来方明染喜欢剪纸,那把剪刀是随身带过去的……如果他能多给对方一点时间,或者他能早点明白,光是自己的靠近就让方明染如坐针毡、战战兢兢的话,那结局是不是会不同?
他承认自己当初是鬼迷心窍了。
可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连父亲都说他变得沉稳很多……如果是现在的自己,方明染会不会喜欢?周随安自嘲的笑笑,发动引擎,然后汇入了车流与人海……
502宿舍里,安迪正因抢不到方明染手里最后的薯片而愤慨道:“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你!软软糯糯的像个糯米滋!”
方明染做了个鬼脸,“略略略,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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