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送行

“姜姑娘的东西到了。”驿使手上拿着一个布包,四方整整齐齐的里面应是包着一个盒子。

“是吗?我瞧瞧。”守着铺子的绣娘一听说是姜如素的包裹,看着包裹上别着的名字确确实实是姜如素,这才数了几个铜板交给驿使。

送走了驿使瞧着这会儿铺面里人少,绣娘便抱着包裹往后院去了。

“姑娘有您的东西。”姜如素平日都是坐在后院的书下算帐本或者是登记近日的一些收□□绣娘一进后院的门便看见她了。

“什么东西?”姜如素觉得困惑。

往日偶尔听说那里有些精美的绣品,她便托人替她代为购买来,再由驿使送来,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根本还无暇顾及那些事儿。

怎么会有人给她送东西来?

“给了多少跑腿的钱?”姜如素头也不抬,眼神随着指尖游走在字里行间。

“一共给了6个铜板。”绣娘如实回答,

驿使一般分作两种,一种便是城与城之间,只消得将物件给送到城中便可的长途驿使,另一种便是城中的驿使,将长途驿使送到的物件,一一送至各家的短途驿使。

长途驿使的费用多是由写信寄物之人担负,短途驿使便是收下的人家给,根据物件的大小价格也颇有不同。

六个铜板,是个不小的东西。

“辛苦你了,放在椅子上就好。”绣娘见姜如素在忙,便也不再多打扰,将包裹放在石桌一侧的石凳下,便接着去看管铺面。

这几日点秋进了不少的药材,账面上有着大笔大笔的开支,核算下来也是当真令人头疼。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了,后院已经能闻到后厨的饭香味了。

“姑娘,这是什么啊?”点秋从袁卜榆那里要了方子,窝在屋子一直抓方子,昨儿还和姜如素轻叹过,现在自己和药材泡出来的一样。

两眼一闭,就知道该抓多少。

“这个?”姜如素只抬眼瞥了一眼石凳方向。

“是啊。”点秋绕了过来,坐在姜如素对面的石凳。

“我也不知道,想着待会儿空下来看看,这不一时没得空。”姜如素对完手上这一页,也是觉得疲乏。索性将那些零散的纸张一并夹在书页中。

“那我可以看看吗?”点秋好奇极了。

“看吧。”并非是什么私密的东西,有人代为打开,她也清闲的乐意。

点秋见姜如素同意,加之合上账本也不会扰乱她,便将包裹放在桌面上,那包裹打结处塞着一张纸条,点秋将它解开,看着上面写的字。

“姑娘,是晏公子从景州寄来的。”

晏行丘?

“是吗?”姜如素伸手接过点秋递来的纸条,纸条上只写着郢州城无素绣楼姜姑娘收,左上角写着个小小的景州。“何以见得?”

“这就是晏公子的字啊,”点秋站到她身边,晏行丘的字很是独特,就算放在同类型中都有种别样的风骨。

“你倒是认得准。”姜如素逗她。

“姑娘这可说不得啊。”点秋立马精神了,“我只是单纯记性好。”

姜如素应下他言宣后,晏行丘也不遮掩着,除开姜如素特地交代过,不要见个人就扯着人告诉别人之外,姜如素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就随他去。

现在绣楼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她家姑娘和晏行丘的关系,点秋猜测要不是她家姑娘不愿意进展这般快,怕是今年都能喝上两人的喜酒。

“好,我知道。”姜如素本只想着说她认得准,没想到小姑娘想到旁的去了,晏行丘平日到底私下说了什么?“谁不知道我们点秋这双眼认什么都是准的。”

早年姜如素外出的时候,那些送货上门的单子都是等着送上绣楼,再由点秋她们结算。点秋那时才被从人伢子手中救下来,还不识字。

但倒是从一些细节上将姜如素的字认得准确,从未出过差错。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开瞧瞧就知道了。”姜如素解开上面包裹着的布,里面是木盒,叠放起来两三层的木盒。

第一层是用油纸包裹着的肉干鱼干,隔着油纸一打开就闻到了香味。味道也好极了,姜如素同点秋取出一点品尝了一番。

点秋夸张的称赞着,若是放在城中的食肆馆子中肯定买的好。

第二层放着的是糕点,为了不弄碎,还铺了不少的稻草。

最下面是茶叶,姜如素将茶包凑近闻闻,应该是景州月明山的好茶,茶包下面有着一封信,上书着如素亲启。

姜如素不急着看,将那封信倒置着放在石桌上,拿了些吃食出来,“剩下的给大家分分吧。”

“好嘞,谢谢姑娘。”点秋抱起盒子,正色着,“咳咳,谢谢晏公子给大家送来的吃食。”

“嘴贫。”姜如素用食指点了点她额间,点秋高高兴兴抱着盒子走了。

姜如素这才拆开信来,晏行丘洋洋洒洒的写了两三页纸,开篇先是报了平安。

随后便是同她说着这一路来水土不服倒是难受,还有一路上的琐事,那委屈的模样似乎恨不得立马随着这封信回绣楼来。

还邀功似的将景州城上上下下逛了个遍,这才给她搜刮来一盒子的地道好吃食。

姜如素不自觉的笑出了声,不知不觉她居然越发的对晏行丘多了几分在意。他离开绣楼也才三四日,算算一到景州就马不停蹄的给她寄送来这物什。

中秋也快到了,也不知道晏行丘会不会留在景州节后再回来。

午时的阳光正盛,透过树荫落在桌上形成点点光斑,就好似跃动的萤火虫。

似乎他提出要回景州的那日,也是这个天气,也是这个时候。

那时她也在石桌这儿,算着最近的工期,又有几家的单子应该这两日送去,又缺了什么,晏行丘那时慢慢的走过来。

他坐在姜如素身侧拿着蒲扇轻轻的给她扇着风。

“怎么不去屋里坐着?”

“我在这儿,前后院要找我一眼便能寻见,去楼上倒是不方便。”姜如素察觉到晏行丘像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姜如素面上毫无变化,心下倒是觉得有趣。看晏行丘的样子,应该是有事情要同她说。

莫不是要同她坦白身份?姜如素怕一眼被晏行丘看穿,连忙别开了眼。

晏行丘有些局促,眉眼间看着很是纠结,更多是不舍,“兄长昨日传信给我了,说明日要回景州,要我也同他一起回去,说是家中长辈想我了。”

“好啊,早去早回。”姜如素并没有再多问,她探出了他的身份,晏临江如今怕是窝着大事要做,长久留在她绣楼这儿,定然是不可能的。

如今知了他真身份,他的一些行迹姜如素心下也有推测,没了那些日子推测着与行商身份所不同的过往,她也不再过多提防。

他要走便随他。

晏行丘心里有些吃味,分明...不该这么疏离的,但要姜如素做出些什么来,他却又不奢求了,她心里记着他就好。

“那你明日送送我好吗?不远的就在城南。”晏行丘怕姜如素不答应,无素绣楼就坐落在城南,离城门也就半刻钟的时候。“好不好?”

姜如素这才发现,他似乎将那日花神节砸中她,最后落入他怀中的那枚昇果,串成了一个小挂坠模样的装饰。

果子下坠着一个流苏,上面不知是编了个同心结,姜如素有些走神,倒是觉得当时得自己笨极了,郢州城的花神节名气并不小,晏行丘行商之人怎么会不知道。

他早就心怀不轨,奔着她来的,耳廓倒是觉得发烫,应该是日头太晒了。

“好,几时出发?”

“明日一早。”

姜如素本是不清楚,晏行丘为何非要她送他一程,但还是随了他,她很是好奇晏行丘或者说晏临江到底想干什么。

“好,那我送送你。”姜如素说着,也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让他带上,“这次回去见家中,少不了带着郢州的特产,空手去可不像话。”

晏行丘听她这么说,那双眸子深深的看着她,就好似有很多情,很多话不知道怎么说。

直到第二日出了城门,姜如素倒是知道为何要让她送他了。

风轻轻吹起那马车的帘子,那一瞬将里面人的模样都给露个清楚,分明依旧是那身衣裳,神情也是那般不苟言笑,冷淡疏离。

他身侧坐着一个男人,看着是个武夫,姜如素推测着,他应该就是旁人口中所提及的,晏大人身侧跟着的陈统领。

陈时坐在他身侧,就像是一个象征,象征着这个晏临江才是真正的晏临江。

可姜如素知道那并不是晏临江,虽只有那一瞬,那一眼,但还是分辨出来了。

她比她自己所想象的更了解晏临江。

可晏行丘有些天真了,若是当真这么多年没见过,只凭那一眼,她是辨不出真假,可他们才见过。

若非是那日见过,今日她只会觉得奇怪,若是不交谈上几句,她并不会察觉出真假。

她算是明白了,晏行丘可能察觉到了,察觉到她知道了有关他身份的东西,但知道了多少,晏行丘并不能确定。

所以今日才找补,做出这场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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