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夺位

费舍俟如有神助一般,带领着大军步步紧逼,兵线已经到了明州,眼瞧着若是赵煜怀再不出手怕是,这羌兵马上就要到郢州城了。

“朕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就是陪西羌的人来走个过场的?”赵煜怀盯着沙盘上敌我布局,忍了忍心中的怒火,最终还是没忍住呵斥出了声来。

此次战局也是令他束手无策,像是空有一番武艺,却无处施展,节节败退。战场情况瞬息万变,避免贻误战机,赵煜怀直接亲自到了郢州城来,到了前线。

张,陈,莫,梁四人并不是他父亲那一辈留下来的老将,其中张冕和陈霃是他从太子时就开始培养下来的人,跟着他前后快有二十年。

前前后后二十年,他可未曾克扣过他们一丝一毫的军费,怎生拦不住羌军,怎么会。

“陛下息怒。”张冕站了出来,“此战实在是太过怪异了。”

对战这九十日,并非是没有胜仗,可羌军就好像早就预判了他们的行兵布局,对症下药,势如破竹的已经将三地收入囊中。

“陛下,这怕是...”陈霃并非是想推卸责任,他隐隐有了猜想,“怕是早就有人泄露了城防图,而且军中有叛徒。”

若是没有人泄露了城防图,羌军不会那么快就那些芜迁城的,几乎是一夜之间便攻占一城。

赵煜怀想到过这一层,但是能是谁呢?

平阳王上月便自请交了兵权,他难不成还能在背后捣鬼不成?抑或是费舍俟早就在他的朝堂中掺插了卧底?

不应该啊。

都不应该啊。

费舍俟当真有这么大的神通又怎么会甘心屈居于南水之下。

内鬼泄露了城防图,叛徒潜伏在军中,这场仗怎么看横竖都看不见胜算,若是不退步便是苦战。

可偏生是这个时候苦战,在入冬后,粮草是有限的,若是将所有的兵力都调来郢州城,专注对付西羌,有难免有北夷的人伺机而动,腹背受敌。

粮草有限是拖不了长久战争的,实在寻不到出路只能议和。

“晏临江呢?”赵煜怀揉着眉心,“陈时也没传个信?晏临江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屋中的几人分立在两侧也不敢开口接话,都垂着眼默契的要将地上的沙盘瞧穿似的。

“皇兄可是还在为战事烦扰?”赵煊允的声音兀的从屋外传来。

赵煊允穿着一身素衣,推门而入,这身打扮到像是个儒士,完全没了往日身着朝服那般王爷的模样。

“王爷。”几人朝着赵煊允行了礼。

“那我们便先行告退了。”陈霃站出来朝着赵煜怀行礼,得了他的准予,几人连忙抽身走人,深怕慢一些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怎么没通报?”赵煜怀目光不悦的看着带路进来的小兵,怎么就这么将平阳王给领了进来。

“我又不是不认路,就不必通报一声打扰皇兄了。”赵煊允挂着笑看着赵煜怀。

“煊允怎么不在随州修养修养。”赵煜怀立马调整了表情,又变成那副兄恭弟孝的好兄长模样。“也不陪陪永林?”

“不了。”赵煊允走近了些,在赵煜怀座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从随州到郢州城匆忙赶来,他看起来还有些疲惫。

“煊允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赵煜怀便权当作他未曾听见他们方才交谈的话题,扯些家常话。

“方才在帐外听说皇兄在找晏大人?”赵煊允朝着赵煜怀行了礼,“正不巧,前几日去黾州城拜访旧友的时候,我也正巧见过晏大人。”

赵煊允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在赵煜怀身侧,很久没有坐的这般近,同皇兄这般亲昵了,赵煊允想着。

“晏大人同迟都督是旧识,那时候我还看到他邀请晏大人去营中做客呢。”赵煊允装似不经意般提起,“对了,皇兄,我看如今战事胶着,像来需要奇兵破局。”

“于是...”

赵煜怀方才才缓下来的心情,又被赵煊允拖长着的尾音给提了起来。

黾州城还有这赤家军,难不成赵煊允直接绕过他什么时候同赤家军很是熟络了?他也未曾听闻过赤家军遣往郢州城的消息。

他本是有这般想过的,但如今的战局还有转机,一定会有的,所以他还未下旨让迟枞带人过来援助。

“我便让迟都督早些带着赤家军前来支援。”赵煊允说的轻巧,自顾自地拿过放在赵煜怀手边的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

“迟都督怕是不会听你的吧。赵煜怀反驳着。

赤家军世世代代忠君,不见圣旨不得虎符,不能动身离开黾州地境,怎么会因为赵煊允一两句话便动身赶往前线。

这是不对劲的。

“听了啊,赤家军应该就快要到郢州城了,约莫还有一日的脚程。”赵煊允把玩着手中的瓷盏,“皇兄心心念念的晏大人也在。”

晏临江也在...

“你把晏临江怎么了?”难怪陈时一时没有传信回来,晏临江在赵煊允手中,怎么可能还找得到。

“没怎样啊。”赵煊允语气轻佻的回答着。“不过是请晏大人和旧友一起吃了个晚宴,晏大人不胜酒力醉倒了,我们也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先照顾着。”

“你...这一天筹谋了很久了吧。”赵煜怀感觉胸口有些闷,这几日因为战事一日只睡上一两个时辰,身体本就熬不住了。

晏临江此去回来,他本就知道这几年的磋磨,晏临江已经不是当年的晏临江了,但从赵煊允口中听闻。

他就这般不设防的迈入了鸿门宴,受了牵制。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煜怀质问出声。

“我想要什么,皇兄不清楚吗?”赵煊允反问着。

若是继续打下去,以如今的兵力与西羌抗衡颇有几分难度的,陈霃和张冕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前有泄露布防图,后有内鬼,看样子费舍俟和赵煊允是联手了的,局面是输是赢,都在两人的计划中。

这样的话,赵煊允不达目的,怕是这一战会持久的打下去,劳民伤财不说,会死多少人他都未尝可知。

若是不打了,需要议和的话,最好的人选又在他手上。

使臣一职,似乎除了晏临江,旁的都没有他那般有说服力。

百姓并不关心皇位上坐的到底是赵氏子弟中的哪一位,谁登基对于百姓来说,不过是换个年号换个称呼。

若是赶上上面那位开心,再大赦天下,减免赋税,百姓便高兴的感恩戴德。

但这一切都会渐渐的消散,只有真正为民的人才会被铭记,还记得先皇在世的时候,修建的运河,虽历史久远,但如今养活了不少的百姓。

还有不少人会在先皇忌日去观中祭拜。

同等的,晏临江在百姓中积累下的威望比皇位上的那位更深厚,这也是为什么赵煜怀会忌惮自己的心腹。

赵煊允最是了解他这位皇兄,这本书他花了十几年读得极为透彻,赵煜怀一个眼神一个目光他都知道他心底在想着什么。

他想杀了他,但是仁君的名头他也想要,所以才一直吊着他这个弟弟不动手。

“那我要是说不呢?”赵煜怀站在赵煊允高出一两个头的高台上,带着天子威仪俯视着赵煊允。

“不?”赵煊允笑着看他,“不得话,若是我变为第二个晏大人,皇兄应当如何处置我啊?”

成为百姓心中的第二个晏临江,他原本的身份加上民声,将会使赵煜怀再没有机会朝着他下手。

于外界而言,赵煊允替他挡下的一招,救命之恩,为仁君者,不当处罚他。

于外界而言,得民心得平阳王或许比连失三城,无力救百姓于战乱中的皇帝更适合成为一个仁君。

“皇兄,放得下自己的心吗?”赵煊允语气轻缓,却是咄咄逼人,“放得下那颗自私,倨傲的心吗?”

赵煜怀算是明白了,赵煊允哪里是上交兵权过安生日子的人,以退为进的障眼法罢了,亏他那是还觉得或许自己这么多年误会他了。

连丧子之痛都转化为他计划中的一环,赵煊允比当年还心狠了些。

“皇兄,这个位置坐久了,是不是该起来。”赵煊允笑着看他。“换个人坐坐了?”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退位。

“好。”赵煜怀像是失了一口气,终于颓败了下来,“战事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打了。”

赵煜怀从那高台上走下来,分明不过是两三个一掌来高的台阶,走下去却代表着这皇位当真是要易主了。

“皇兄,”插肩而过的时候,赵煊允叫住了他,“若是皇兄没有这么多猜忌,没有猜忌我,没有猜忌你的好心腹,我是走不到今天的。”

赵煜怀知道他要落井下石,他认了输,这场战事便不会再继续下去。他也该好好休息了。

“煊允谢过皇兄了,也多谢三年前一时自大迷了心的皇兄。”

多谢他一步步走到今日,让他以他最放不下的面子夺走了他苦守了十七年的皇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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